“奶……奶奶?”


    劉智城聲音顫抖,他緩緩朝床鋪走去,躺在上麵的老人合著雙眼十分安詳。“……”


    李木安靜地站在劉智城身後,一種混雜著痛苦、難過的抽泣聲傳來,這個哪怕被人欺負也從未有一句怨言的家夥在此刻表情變得十分扭曲。


    “嗚……呃啊啊……”


    劉智城跪在床邊,他的拳頭緊緊攥著,變得有些發白,“為什麽……”


    他此時也明白了,其實自己的奶奶在見到自己的那一刻就已經認出了自己,但老人家不想讓自己的孫子麵對危險,所以才會裝作不認識他,讓他趕緊走。


    “老劉……”


    李木看著床上的劉奶奶,她的身體輕輕抖動了一下,但這並不是上天降下的神跡,而是恐怖。


    “奶奶?”


    然而迴應他的並不是那熟悉又親切的劉奶奶,而是一個恐怖嗜血的喪屍。


    “吼!”


    變成喪屍的老人抓住劉智城就要咬斷他的脖子,吮吸那裏麵滾燙的熱血。


    但李木抓著劉智城的衣領用力一帶,就把還沉浸在悲傷中的劉智城帶到身後。


    “抱歉。”


    李木心中默默說著,雖然他也不忍下手,但與其讓老人的屍骨繼續承受這樣的折磨,不如早點讓她安息。


    “唰——”


    冰刃朝著爬下床的喪屍刺去,血液四濺,猩紅的熱血塞在李木臉上,他的表情變得有些驚訝。


    劉智城不知爆發了什麽潛力,竟從李木身後衝來替自己的奶奶擋下了了一刀,冰刃刺穿劉智城的肩膀,在他身上留下一個恐怕的血洞。


    “你知不知道我要是沒收力,你不死也要斷條胳膊?”


    李木語氣變得有些冰冷,但他也不能責怪劉智城什麽,若是換做自己,恐怕也會這樣做吧。“它是喪屍,不再是你的奶奶了。”


    “……”


    劉智城捂著肩膀,臉上掛著慘淡的笑容,“我覺得她是,她便是。”


    “……”


    李木沉默,他就站在原地看著劉智城將地上爬行的喪屍手腳捆住然後重新抱迴床上。


    “吼……吼……”


    被束縛住的喪屍發出陣陣低沉的嘶吼聲,劉智城卻絲毫不在意,他坐在床邊,任憑肩膀上流下的鮮血滴落,滑進喪屍的嘴裏。


    “奶奶,不怕,壞人已經跑了。”


    劉智城坐在床邊,他的臉色由於失血變得有些煞白,但他依舊毫不在意,嘴裏輕輕哼唱著不知什麽調子的童謠。


    “我爸媽工作忙,從小就是奶奶帶我長大。從小學開始一年能見到一麵,到後來的兩三年見一麵,再到現在上大學,他們除了每個月會打錢迴來以外,就跟消失了一樣。”


    “奶奶可以說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木哥,我求你,你別殺她,好不好?”


    劉智城扭過頭看向李木,他雙眼通紅臉上滿是淚水,最終他祈求一樣地開口,“我求你了……”


    要是毫無波動,是不可能。


    李木此時心裏也挺不好受,他想起了那個無名巷子裏死去的少女,她也隻是想好好活下去……


    沉默了許久,李木終於開口:“你要知道,她是喪屍,已經和人類不同了。”


    劉智城本就慘白的臉色唰一下變得毫無血色:“不……行麽……”


    “難道你想看著你奶奶的身體靠著吞食血肉存活下去?你難道覺得你奶奶會希望自己變成一具沒有自我意識,被嗜血填滿大腦的怪物嗎?!”


    李木大吼著,隨後他又輕聲說道,“老劉,我明白你的感受,但事情已經發生,你讓老人家入土……”


    “你明白?”


    劉智城突然打斷了李木的話,他站起身冷冷看著李木,“你明白什麽?”


    “老劉?”


    “你明白什麽?你拿什麽跟我感同身受?”


    劉智城麵目扭曲地逐步朝李木靠近,李木心中頓感不妙,“是,你是很強。一路上遇到的怪物沒有一個能在你手上活下,但你是不是把你自己看得太高了?”


    “……”


    李木沒有說話。


    “你不是[神]!你憑什麽決定它們的死活?難道隻是因為這些喪屍、怪物屠殺的是人類嗎?!”


    劉智城越說越大聲,語氣也變得逐漸激動起來。


    “……”


    “李木,她是我奶奶,我覺得她是,那便是!”劉智城大吼著,像是在發泄心中的不忿與怨氣。


    李木舉起冰刃對準劉智城,漆黑的眼眸平靜萬分:“你真要護著它?”


    “當然了!你要是想動她,先殺了我!”


    劉智城死死盯著李木,表情可怕。


    “……”


    李木轉過身朝外走去,手中的冰刃也化作淡淡能量消散,他終究還是沒忍下手。


    劉智城的聲音從李木身後傳來:“你不會明白的,因為你……沒有親人。”


    “媽的老劉!你過分了!”


    躲在門外偷聽的周盛忍不住衝了進來指著劉智城怒罵道。


    李木攔住想要衝過去的周盛,他搖搖頭走了出去。


    剛走出房間,安冉雲便衝上來抓住了李木的手,隻有安冉雲才知道此刻李木有多麽生氣,就連他的手都已經變得冰涼無比。


    “沒事兒……”


    李木扯了扯嘴角朝安冉雲笑道,他輕輕拍拍安冉雲的手,“那家夥醒了,我去問問他,咱們抓緊時間爭取天黑前迴去。看這樣子,似乎要下大暴雨了。”


    “你……好吧。”


    安冉雲嘴巴一嘟,有些不滿地開口道,“那我去看看小雨,你自己小心點。”


    安冉雲說完便跑到何雨身邊安慰她,這個文靜的女孩此刻趴在安冉雲胸前抽泣,她也進去勸說了劉智城,卻被後者無情地罵了一頓。


    “林子,老劉他……”


    周盛想了半天也不知說什麽好,隻能無奈地歎著氣。


    “榕樹那邊屍體的處理就交給你了,我去問問那家夥知道些什麽。”


    “行,交給我。”


    周盛朝榕樹那裏跑了過去,好端端的人為何會一下就變成喪屍呢?


    ……


    李木走到被扔在院子角落的三哥麵前,三哥此刻正在嚐試著掙開繩子的束縛,但是手腳被反捆在一起的他此時根本使不上力。


    看見李木過來,他立馬停下了動作,對著李木假笑道:“小兄弟這麽巧,又見麵了哈。”


    李木卻沒有心思跟他開玩笑,暗紅色長劍瞬間出現在手中:“我問,你說。”


    看著抵在自己喉嚨的長劍,三哥連連激動地喊起來:“我說,我什麽都說,你問吧,千萬別手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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