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玄踱著步,在客廳餐廳轉悠了一圈,柴則跟在後麵亦步亦趨。


    “怎麽樣晏大師?發現什麽了沒有?”


    晏玄沒迴答,轉而問他:“去房間看看。”


    柴則趕忙點頭,“好的,晏大師您這邊請。”


    他一邊引著晏玄去房間,一邊介紹道:“我喜歡大房間,所以將原來的房型改了一下,做成了一間臥室和一間書房,這是我的臥……”


    門打開的瞬間,柴則的聲音突然拔高,“你怎麽在這!”


    晏玄挑眉,隻見臥室門邊正站著一名模樣清秀的男人。


    男人身上穿著白色的浴袍,一隻手拿著毛巾,按在頭上擦濕漉漉的頭發,另一隻手則按在了門把手上。


    很顯然,男人剛剛應該是在洗澡,還是在柴則的有且僅有一間的臥室裏。


    晏玄眼裏,瞬間燃起了八卦。


    兩個男人,一間臥室,大白天洗澡,這……


    信息量有點大!


    清秀男人麵對柴則的質問,委屈地垂下眼眸,濕漉漉的睫毛微顫,聲音裏透著卑微。


    “對不起,我今天在這附近有個活動,但是遇到了點意外,身上全都髒了,就想來你這清洗一下。”


    柴則沒想到會遇到這一出,連忙轉身給晏玄道歉,“晏大師,對不起,我馬上處理好。”


    隨後他又迴身靠近男人,壓低聲音,“紀安!我說過,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要再三天兩頭找借口來我這了!”


    被叫作紀安的清秀男人垂著頭道歉,“對不起。”


    柴則知道,他雖然嘴裏說著對不起,但下次還敢。


    “紀安,我們分手了,這輩子都不可能了,你明不明白?”


    紀安微抬頭,淚珠掛在睫毛上,看著楚楚可憐極了,“是因為他嗎?”


    柴則一愣,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紀安說的“他”指的是晏大師。


    他趕緊否認,“你別瞎說!這是我請來的晏大師!”


    “晏大師,您別介意,他不是故意的。”


    晏玄沒料到,自己吃個瓜,還能挨一腳。


    柴則見紀安說不通,索性也就不管他了。


    將紀安撥到一邊後,柴則將晏玄請進房間,“晏大師,您看,這就是我的房間。”


    晏玄在路過紀安的時候,察覺到一道視線,等他轉過去看的時候,紀安又低下了頭。


    晏玄挑了下眉,沒有說話。


    柴則的房間很簡單,沒有太多的家具,除了大得有點空曠外,並沒有什麽問題。


    別說鬼氣了,連他本來該從電梯內帶迴來的一點陰氣,都消失得幹幹淨淨。


    就是因為太幹淨,才顯得不正常。


    晏玄一邊看,一邊問道:“你晚上具體都做了些什麽夢?”


    柴則撓了撓頭,“很多不記得了。不過昨晚的,我還有點印象,好像是有個鬼小孩追著我打,說我拋棄了他的媽媽。


    天地良心啊,我是個gay,連個女朋友都沒交過,怎麽可能拋棄一個小孩的媽媽。”


    “鬼小孩?多大?”


    “大概四五歲的樣子吧。”


    因果循環,有果必有因。


    鬼找人,向來不是無緣無故的,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但是柴則又說自己根本沒有交過女朋友,那又怎麽會拋棄小孩的母親呢?


    晏玄走到柴則的床邊,一眼便看到床頭櫃上放著的,一座金牛獎杯。


    見晏玄盯著獎杯看,柴則有點尷尬,“這是我剛得的視帝獎,每天都想一睜眼就能看到他。我馬上給它放到書房去。”


    柴則說著就要把獎杯拿走,卻被晏玄擋了下來。


    “等一下。這個獎你什麽時候拿迴來的?又是什麽時候開始鬼壓床做噩夢的?”


    “十天前金牛獎頒獎的時候,我獲的獎。但是那天晚上大家要給我慶祝,玩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才拿迴家。做噩夢的話,也是那天迴家補覺開始。”


    柴則越說聲音越虛,“晏大師,不會是這個獎被人詛咒了吧?可是以前得獎的人,也沒出問題啊!”


    “你想象力還挺豐富的。”晏玄彎腰將獎杯拿起。


    獎杯的上半部分是一對金牛角,下半部分是實木的底座,鑲嵌著獲獎人的名字和獎項。


    隻是入手的手感卻有點不對。


    “這個獎杯,你拿到後,都經過誰的手?”


    這可把柴則給問住了,“那天參加聚會的人很多,應該有不少人都摸過。晏大師,獎杯不會真的有什麽問題吧?”


    晏玄將獎杯倒過來,底座露給柴則看。


    然而柴則卻什麽都沒看出來。


    晏玄用手指指了指底座的中心,“這裏凹進去了一點,應該是有人講這裏挖空了,然後又蓋上修補了一下,不細看,確實看不出差別。”


    經過晏玄的解釋,柴則終於看出了底座上的細微痕跡,“這是……”


    晏玄搖頭,“我也不知道裏麵有什麽,你找個工具打開看看。”


    這座金牛獎是柴則夢寐以求,好不容易得來的,這幾天一直寶貝得很。


    現在要將它的底座打開,柴則隻覺得心口鑽心的疼,但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也隻能聽晏大師的。


    不一會兒,柴則就找來了工具,咬了咬牙,對著獎杯底座戳進去。


    沒想到很輕鬆就穿透了,裏麵果然被挖空了,還被塞進了一團黑漆漆的東西。


    柴則將裏麵的東西晃了晃,倒在了桌上。


    看到掉在桌上的東西時,柴則心裏感到一陣惡寒。


    那是一團漆黑的頭發。


    “別急,頭發裏還有東西,你把它拿出來。”


    聽到晏大師的吩咐,柴則隻能忍著惡心,用筷子扒拉扒拉頭發,從裏麵挑出了一小塊硬東西。


    那是一小截象牙白的長柱體,隻有小拇指的指甲蓋那麽長。


    “晏大師,這是什麽?”


    晏玄輕輕地掃了一眼,“呃,一小截骨頭,看樣子像是小孩子的指骨。”


    柴則大驚,嚇得將手裏的筷子都扔飛了出去,“這不會就是那個鬼小孩的骨頭吧?”


    “說不定。”晏玄上前將指骨給拿起來自己端詳了一下。


    如果說是鬼,但是這截指骨上卻沒有什麽陰氣。


    甚至他懷疑,柴則從外麵沾染的陰氣,也是被這東西給吸食了的。


    但是如果它是好的,為什麽要藏在柴則的獎杯裏,又為什麽要追著柴則,害得柴則夜夜不能安睡,差點猝死呢。


    “晏大師,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晏玄掏出一張符紙,“一會兒將符紙和這團頭發一起燒了,至於這截指骨,你拿著不合適,就先交給我吧。”


    柴則自然是一百個不願意要那什麽指骨的,見大師要處理,立馬點頭同意,“好,我這就去找個東西,把頭發給燒了。”


    柴則剛說完,晏玄就感覺到一道充滿惡意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抬頭看過去,正是那個叫紀安的清秀男人。


    柴則的注意力都在晏玄身上,見晏玄轉頭,也立即跟著轉過去,就見到了紀安來不及收迴的惡毒目光。


    他從未在這個柔弱的男人身上,見過如此強烈的情緒。


    柴則被這樣的眼神嚇到,“紀安你……”


    紀安見自己這個樣子被柴則發現,索性不再偽裝。


    “你獎杯裏的東西,是我放的。那頭發也不是別人的,而是你跟我的。至於這個大師手裏的指骨,更是我孩子的。”


    他越說,眼神越瘋狂,說到最後,突然又變迴了楚楚可憐。


    “則哥,你之前不是說我們兩個人在一起,隻有彼此,有點孤單嗎?你看我特地去請了個寶寶迴來,隻要我供奉他,你以後都會一直紅,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柴則驚得渾身都開始哆嗦了。


    “你、你居然學人家,請了個古曼童迴來!紀安你瘋了嗎!”


    紀安“嗬嗬”一聲,“是啊,從認識你開始我就瘋了,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做。”


    柴則急得不行,“可是我什麽都不需要你做。”


    紀安的眼神突然又變了,他惡狠狠地看著柴則,“對,你隻要我離開你。可是我愛你啊,我怎麽可能離開你。”


    紀安指著桌上那一團黑發,問柴則:“你看到了嗎?那是我們結的發。有了寶寶的保佑,我們一定會白頭到老,永不分離的。”


    柴則快要被逼瘋了。


    “別再說什麽寶寶了,我當初根本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們隻有彼此,才應該更加珍惜照顧彼此,根本不是讓你去弄個古曼童迴來當孩子!”


    紀安又突然變得哀傷,“則哥你說我們要珍惜彼此,可是我還愛著你,你為什麽不要我了呢?如果你不要我的話,那不如……”


    紀安的聲音突然變得狠厲,“那不如我們就一起死吧!”


    正說著,一隻兩尺高的黑影突然出現在柴則麵前。


    柴則雖然看到了,但是根本反應不過來要躲閃。


    本來站在一旁吃瓜看戲的晏玄,在見到黑影出現的一瞬間,立即出手,將那個馬上就要一掌拍在柴則天靈蓋的黑影,扇飛了出去。


    紀安見到黑影被扇飛,一雙充血的雙眸死死地盯著晏玄。


    “都怪你,要沒有你,則哥根本不會發現!他會重新接受我,我們還有美好的未來。現在這一切,都被你這個惡人給毀了!毀了!”


    紀安說著就摸出了一把刀,狠狠地將自己的手掌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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