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過是不是輕了點兒?」


    「嗯,好像是輕了點兒」,所以後來他又補了一句:「對了,就讓他奔著立功去,咱先不告訴他,等到這功勞足以升遷,咱就不給他升,這就叫先讓其瘋狂,再讓其滅亡。」


    李爺見他說的興起,隻是笑笑:「都依你!」


    不過他這法子確實不錯,他倒是能夠借鑑一下。


    ……


    說完如何處置蔣先準的事情,兩人約定好十月初五前去拜訪帝師,趙平安自是在家中等著,屆時錢智會去接他。


    趙平安還想著讓他師傅陪他一道過去,像是見帝師的這種事情他一個人去總有些不安,有個熟人在跟前他也能放些心,李爺看出他的心思,調笑著,故意激他。


    「怎麽,你怕了?」


    趙平安咽了口唾沫,為自己挽尊:「開玩笑,我怎麽會怕?徒兒一定不負師傅所託。」


    「好,那一日就讓錢智陪你過去,為師就不去了。」


    趙平安「……」


    他都想唿自己一巴掌,沒事逞兒什麽能!


    帝師年紀大了,好靜,所居之處距離喧鬧的街市也有一定距離,車馬越行人流就越少,趙平安攥著他師傅寫的推薦信,心有惴惴。


    馬車停在一處府門前,旁的事情都是錢智預備好了,他隻管跟著人進去就行,之前在李爺麵前誇下海口,但這種時候說不緊張是假的。


    經過一處雅致的小院,兩人過去的時候帝師府也是早早來了客人,不過他倒是沒攔著,倒是叫錢智帶著趙平安一道兒過去。


    帝師府上裝飾算不上有多繁華,說起來更多的還是偏向雅致,隻是瞧著就覺得舒適。


    等入了廳堂,趙平安看著坐在上首的兩個老人,也不敢有別的動作,隻是瞧了一眼便趕忙躬身行禮,簡單做了自我介紹。


    帝師也叫他坐下,且先聽著。


    他坐的自然是下首的位置,錢智仍舊是跟在趙平安身後,有旁人在,趙平安不敢隨意出言,但也暗裏分析著眼前的情況。


    帝師府上的下人並未說起今日來的客人是哪位,但他也能判斷的出來,坐上首的兩個老人,剛剛說話的那一個就是他今日要來見的帝師,而另一個,趙平安瞧著那衣飾和帽子……倒像是個喇嘛。


    原來,這一世已經有喇嘛了,若不是上輩子看過電視,他還真不識得。


    帝師正值古稀之年,此時端坐在上首,氣度不凡,他蓄著花白的長髯,瞧著倒是慈眉善目,而另一邊的喇嘛則是戴著特製的紅帽,瞧著很是肅穆。


    那喇嘛今日是來朝帝師討教的,對於下首的趙平安本就不甚在意,便隻顧著與帝師論法。他今日自然不是一人前來,身後還跟了一個小喇嘛,瞧著也就二三十歲的年紀。


    趙平安倒是沒在意這麽多,隻管跟著看熱鬧,隻聽喇嘛開口道:「常聞本朝帝師懷珠抱玉,博古通今,吾今日特來討教,還望帝師勿要見怪。」


    「禪師客氣了!」


    喇嘛坐的端正,定定說道:「前日,吾徒讀《天竺婆黎國》時,念道:『敘地獄則民懼其罪,敷天堂則物歡其福』有一問,吾思慮許久,仍不得解,還請帝師不吝告知。」


    「問何?」


    喇嘛沉默了一下,看著帝師,目光如炬,又道:「吾徒問吾:何謂天堂何謂地獄?」


    天堂地獄,這是天竺新引進過來的詞,從前在本朝並未出現過,這個詞本朝的文人所理解,大概就相當於極樂和地府,但兩人今日論法,顯然不能從表麵上去解答,這才難到了帝師。


    隻見帝師仍在思考,但老喇嘛身後的小喇嘛卻等不及,趁這個時間開口道:「怎麽?作為本朝最德高望重的帝師也答不出這個問題?」


    他這剛一說完,老喇嘛立時製止,又加以訓斥了一通,不過,這舉動在趙平安看來明顯是脫褲子放屁,若是製止,為何不在一開始說話就製止,非要等到說完了才訓斥。


    顯然是故意。


    隻聽那老喇嘛又道:「帝師是何等人物?是聖上的師者,怎麽會答不上這個問題?道墟你言重了,迴去自己抄《普度經》十篇供在佛像前。」


    道墟便是他身後那小喇嘛的法號,隻是得了訓斥也並未見他有什麽怨念,他站在兩人身後,旁人看不見趙平安卻是看得見,他瞧著,那叫道墟的小喇嘛受了責備……神情倒是有些自得。


    趙平安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個喇嘛今日過來不是來討教的,是來挑釁的。


    這怎麽能忍?


    「冒昧的問一句,這個問題很難嗎?」


    他這忽然出言,在場的其餘幾人都朝他看了過去,就連錢智也沒想到他會說話,而被眾人圍觀的趙平安倒是一臉天真的坐在下首,仿佛自己剛剛問的隻是個一加一等於幾的小問題。


    他今日是來拜師的,若是不解了此時的困境,還讓他看了帝師的笑話,這拜師一準兒要完蛋。


    這兩個喇叭不是挑釁嗎?他可以更甚!


    帝師抬頭看著他,對於趙平安的開口似乎也有些意外,不僅是他,老喇嘛也是如此。


    至於那小喇嘛,耐性上自然比不過兩個老人,登時皺起了眉,嗬斥道:「這位施主又是哪位?這不是容你玩笑的地兒,小小年紀,也敢在此大放厥詞?」


    論懟人,趙平安自認沒輸過,當即迴道:「那你又是哪位,不會就是禪師口中所言問出這個問題的小徒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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