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聽她事無巨細的交待如何照顧好武小貝,還沒覺出區別來,等是她開始跟武小貝親自溝通,才察覺出她叮囑父倆的內容完全不一樣。


    武小貝的除了不能亂跑,要聽寧王的話,不能隨便亂吃別人給的東西,到一個人勢單力孤,不要隨便跟別人家的小朋友打架,每天按時睡覺練大字,最後似乎實在不放心,又向寧王要求:「小寶還小,身邊又沒侍候的人,等迴了長安城,王妃定然會照顧好他。隻是才離了家,能不能先讓永祿跟著他,等他適應了長安城,再讓永祿迴來?」


    聽說侍候皇室的都是太監,永祿外部條件不夠,隻能暫時過渡一下了。


    寧王殿下豈能拒絕?


    一行人往外走的時候,武小貝感覺自己帶走了永祿,最近幾日哥哥晚上就沒有睡前故事了,他就十分不好意思,向許小寶再三保證,一定會讓永祿迴來的。


    許小寶很是大方:「小貝如果使著永祿順手,就先讓他跟著你罷,哥哥不要緊的,這麽大了不聽故事也能得得著!」就隻是晚上再也沒人跟他搶被窩了,白天也沒人跟他搶好吃的了,當真是……十分的憂傷寂寞呀。


    被當作物件推來擋去的永祿隻能乖乖收拾了行李,跟著武小貝爬上了寬敞的馬車。胡嬌拖著許小寶的手兒站在門口依依不舍,隻覺心都被人剜走了一塊,當真是……難舍難分。


    武小貝從車窗裏伸出腦袋來,笑嘻嘻朝他們擺手:「娘,哥哥,我過幾天就迴來了!」


    胡嬌:這孩子以為長安城是有多遠?三五個時辰就到的鄰省鄰市嗎?


    她心裏的傷感教這小子一句話就給打散不少,隻能與許小寶與他不斷揮手,待要再叮囑,馬車已經啟動了。


    騎著高頭大馬的許同知與寧王殿下並綹而行,準備送到城外再迴來。沿途遇上了運藥材的車隊,似乎是今晚要在州郡住一晚,明日便要前往江南或者全國各地,但這些車隊似乎走的都是同一個方向,便奇道:「這些人怎麽走的都是同一個方向?我聽說你解決了今年雲南百姓的賑災問題,沒跟國庫要銀子,可有此事?」


    「州府已經有了江南藥商會館,各縣鄉收藥材的江南藥商掌櫃夥計以及趕車的來了都往那兒跑。」集中又便於管理。


    關於此事的折子許清嘉已經遞上去了,還沒看到上麵的批複。再說此事講給寧王聽也無礙,便將自己甫接雲南郡的擔子,千頭萬緒,又有九縣災民,都覺得要撐不下去了,沒想到最後卻是自家老婆機智,自行聯絡辦成了此事,解救他於危難之中。


    他本性坦蕩,對著尉遲修不能說,免得橫生枝節,更不能向朝廷申請嘉獎,也沒這個先例。不但朝廷沒有因為婦人參政而嘉獎的先例,相反還會認為他後宅不肅,自己又無為官之能,還要枕邊人來出謀劃策,說不定最後還要得個申斥,因此許清嘉心裏未嚐不想與人分享自家老婆的能幹,隻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罷了。


    如今有了個合適的人選以及機會,自然要講一講了。


    「殿下有所不知,此事若不是內子,恐怕也辦不成。都是她的主意,見我公事上有了難處,便自行聯係舅兄,做成了這件事才告訴我。而且——」同知大人雙目放光,滿心滿眼的驕傲,「內子說,雲南郡藥材特別豐富,除了采摘野生的,還可以嚐試種植,爭取將雲南郡打造成大周最大的藥材供應基地,既能活一方百姓又能救人無數,到那時候,我雲南郡的百姓有了銀子還怕沒有飯吃嗎?」


    武琛萬沒料到此事竟然是胡嬌的主意,他以前隻覺得這年輕的小婦人有時候透著幾分小狡黠,有時候又有幾分呆笨可愛,沒想到還能將一方死棋盤活。


    大約是覺得許清嘉這微笑有幾分刺眼,寧王殿下便扭過頭去瞧道路兩旁的酒旗,有夷語有漢字,顏色漂亮鮮豔,帶著一股濃鬱的異族風情。


    他在此地多少年,深知夷人日子艱苦,碰上災年就要挨餓,但是曆任官員從不曾想過要如何改造這塊土地,隻是有了災情就放賑,少餓死些人就算是積福了。


    其實這幾年大周一直在打仗,雲南此地有吐蕃連年騷擾,西北有迴紇時打時合,東南有倭寇作亂,年景又時好時壞,國庫也不豐裕,許清嘉當初接了聖旨,暫代雲南郡守一職,他是知道的,與崔泰討論,隻有四個字:內憂外患。


    邊境不太平,地方官員也不好當,偏許清嘉不是個肯壓榨百姓膏腴的清官,這就更難做了。


    崔五郎嘴巴裏就跟塞了個雞蛋似的:「這主意倒是妙啊,她也能想得出來?!」以往真是小瞧她了!


    胡嬌是有幾分小聰明,雖然是個莽撞性子,可是卻十分有靈性,又憐憫百姓,至少是崔五郎認識的官眷裏麵,待百姓最有慈悲心的一位。


    許清嘉還怕他們不信,再次笑著申明:「是啊,這主意確是內子想到的,五郎若是不信,大可問問我家舅兄!」老婆聰慧,似乎比他自己有幹才更教他高興。


    直將眾人送出城去,武小貝摟著許清嘉的脖子不撒手,十分不放心的叮囑他:「爹爹,我走了之後,你可別往家裏招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啊!不然……不然娘跟哥哥要傷心的!」段家小子有段時間看到段夫人鬱鬱寡歡,就對段功曹心生不滿。


    許清嘉哭笑不得,將他摟在懷裏抱了又抱,再三叮囑要他聽寧王的話,這才放了這小子走。


    直到瞧不見雲南郡高大的城牆了,武小貝才鬱鬱鑽進了馬車,抱著永祿的胳膊幾乎要淌眼抹淚:「永祿哥哥,咱們什麽時候迴來?我想我娘了!我想哥哥了!」


    之前還沒有要分別的真實感受,出門的興奮完全壓住了離別的傷感,且掀開車簾看到許清嘉的身影,這小子莫名就覺得安心。等家裏人真正一個也不見了,身邊隻有永祿陪著,他才覺出了傷心。


    永祿心道:小沒良心的,我還當你不傷心呢!


    京城的賈府,中書令賈昌下朝迴來,就在家裏大發脾氣,砸了個玉石紙鎮,將尉遲修派來送信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若是尉遲修在他麵前,保不準都要被這位老大人揍一頓。


    「這就是他的本事?不但沒成事,還被個小子卸去了臂膀?!」那其中兩名幕僚還是他給的呢,如今家小都在京城,人卻以奸細的罪名給斬了,當真是尉遲修的無能!


    「那許同知事前一點口風未漏,我家大人隻當此事無可挽迴,國庫撥不出賑災銀子,隻能地方上自己想辦法。我家大人想著糧食卻不是能憑空掉下來的,無論如何許同知是翻不了身了,哪知道……哪知道……」


    賈昌冷笑一聲:「先時我收到他的書信,還當此次定然能將姓許的小子打到泥地裏,現在倒好,不但沒打到泥地裏,還讓他翻身了!今早聖上還在早朝的時候當眾嘉獎了那姓許的小子。」聖上當時還問了許棠:「這許同知,朕記得好像出自許愛卿門下?」


    賈昌看到尚書令許棠那得意的臉,禁不住在心裏嗤笑一聲:當初這姓許的小子可未見得受你老小子的愛重,不然我何至於想著要招來為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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