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糧車乃是下了船之後就近雇的,錢都由十八家藥商付了,見百姓確實有困難,便讓這些夥計們趕車去送糧。才卸了糧車,在曠野之處啃了些野草,又飲了水的騾馬們都被套上了車,好幾家百姓拚一輛糧車,裝了分到的糧食往迴走。百姓隨車,眼珠子都不錯的盯著自家的糧袋,生怕與別人家的混淆了。


    尉遲修知此事已成定局,恨不得撕了手中奏折,隻推托站的時間久了些,有點頭暈,想要迴去休息。


    許清嘉並未抓住尉遲修的什麽把柄,隻隱約覺得他似有不妥。高正抓的那些人都還沒有審問,隻在人群裏被揪了出來,嘴裏塞的嚴實。高正又做的隱秘,許清嘉與尉遲修都沒瞧清楚他下麵的動作,此刻二人麵上還是十分和氣的。


    「這些日子大人跟下官一起忙碌,想是沒有休息好。尉遲大人還是早些迴去休息,喝兩口緩一緩。下官年輕,在這裏照看著即可!」


    尉遲修一夜未睡,心頭又急又氣,思慮著如何向賈昌交待,此刻麵色確有不好,瞧著勞累過度的模樣,也不再跟許清嘉客氣,鑽進了馬車,很快就走了。


    他走了之後,州郡的官員便圍了上來,七嘴八舌誇許清嘉這法子妙。不但解決了雲南郡目下的困境,就連未來的困境都一並解決了。


    隻要有了生財之道,不怕百姓們再餓肚子。


    「此事也不是本官一人功勞,除了本官舅兄與這十八位江南熱心腸的藥商掌櫃,還要大家齊心協力,才能辦成此事。僅憑本官一人,能辦成什麽事兒?!還要多謝諸位不嫌許某年輕識淺,都願意與許某共事,在此多謝諸位抬愛!」


    他們跟著韓南盛多年,許清嘉卻是從地方上提拔上來的,若說全然服氣,那是假話。隻不過這些日子眼瞧著他做事勤勉有條理,又很謙遜,處驚不亂,對他已有了敬佩之意。更何況他到底是考上榜眼的,沒兩把刷子能在殿試的時候被點為榜眼?


    大家是一邊跟著許清嘉幹,一邊掂量著他的辦事能力。


    通過此事,倒讓雲南郡的官員們對許清嘉心服口服!


    此刻,許清嘉身邊的藥商們都在胡厚福的帶領下去城裏尋個客棧洗漱休息了,發放米糧照看夥計之事都交給了管事。那些圍著的官員有的迴城去忙公事,有的留下來幫忙,錢章總算能近前來複命了。


    他上前來與許清嘉磕了個頭,歡歡喜喜的邀功:「大人,小的幾年沒見舅爺,一眼就認出他來。就隻是這糧車有點重,走的慢了點,緊趕慢趕,沒耽誤大人的事兒吧?」


    許清嘉這會兒閑了下來,心頭大石落定,便有心情開玩笑了,蹙眉道:「莫不是你路上偷了懶,怎的晚了半日?再晚半個時辰,恐怕民亂都起來了,到時候你的腦袋都要保不住了,還敢跑來邀功?!」


    錢章一聽,嚇的臉色都白了,「大……大人,小的一路之上就沒停下來過,一直……一直跑著去的……」他在南華縣見識過民亂,那時隻是一個縣裏的幾個村寨的亂民,若是九縣災民亂起來,當真不敢想象後果如何。


    高正忙了一會子,也過來複命,見錢章這可憐樣兒,「嗤」的一聲笑了,「瞧你膽小的,有我老高在,能亂起來嗎?!」他對平亂之事可是得心應手。


    錢章見了他就跟見了救星似的,「我咋把縣尉大人給忘了?!」抬頭瞧見許清嘉的目光,緊趕著拍馬屁:「有許大人在此鎮著,就算是想亂也亂不起來!」


    許清嘉都被他逗笑了:「油嘴滑舌!迴去歇著吧!」


    錢章眨眨眼,這就……沒事兒了?


    他真沒耽誤事兒?


    高正朝他使眼色,他這才相信居然是同知大人在逗他,而且一本正經,偏他還信了。錢章頓時有種跟錯了人的念頭,話說還是夫人說話實誠,從來都不忽悠人,雖然暴力了些。


    許大人這種一本正經忽悠人的毛病……真不太好!


    等錢章走了,高正將自己逮到的幾個人向許清嘉迴稟,許清嘉吩咐他:「問出他們的名姓,看是不是這九縣百姓。如果不是,就關到獄裏好好的查。進城的時候弄個馬車塞進去,別讓人瞧見,辦的隱秘點。」


    若是九縣百姓還好,隻當他們是餓昏了頭,瞧不清形勢,這才上趕著跟官府做對。假如不是九縣災民,那就居心叵測了。


    這天晚上,許清嘉迴家的時候,天都黑了。北城門外還有值守的官員,大家輪換班盯著現場,災民也有城中富戶送去了熱粥,倒是那些縣令差役們隻能卷著餅子繼續幹活了。


    許清嘉的意思,自己縣裏的事情自己理,雖然大主意他拿了,大問題他解決了不假,假如小事情上還要州府人員做幫手,那就是縣上人員的無能了。


    胡嬌一天往城門口派永喜永祿跑了七八趟,倆小子腿都要跑細了,還不見大人迴轉,最後胡嬌也死心了,知道許清嘉恐怕是不能迴來了,隻能吩咐灶上婆子將飯菜給溫著,她自己將許胖妞摟在懷裏哄她睡。


    許胖妞昨晚跟親爹玩的十分開心,今晚死活不肯睡,小腦袋在胡嬌懷裏拱來拱去,越過她肩頭一直往門口瞧,小嘴裏還喊著:「爹爹……」


    胡嬌在她肉乎乎的小屁股上輕拍了兩下,念叨:「你那爹就是個工作狂,忙起來連你娘我都不記得了,還能記得你?你個小沒良心的,到底是爹親還是娘親?」


    「妞妞叫著爹爹,自然是爹親了!」


    房門口忽響起這話,胡嬌驚喜迴頭:「你迴來了?事兒都辦妥了?」她自己瞎琢磨出來的,原本隻是想著替許清嘉分憂,成於不成她心裏也極為擔憂。哪知道在兄長胡厚福與夫婿許清嘉的互相協助下,竟然也辦的有模有樣,胡嬌心裏未嚐沒提著,隻焦躁不好對人言。


    許清嘉滿麵笑容,春風得意,進來就將她們娘倆摟在懷裏,在她額頭上響亮的親了一口,看到小閨女幽怨的小眼神,也在她的小胖臉上重重親了一口,小丫頭才眉開眼笑,伸著小胖胳膊求抱。


    當爹的伸出手去接孩子,卻被當娘的在手上拍了一巴掌:「還不快去洗洗,一臉的灰塵也敢往人身上蹭!」居然還敢親上來!


    許清嘉隻得去洗漱淨麵,順便將官服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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