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聲,兩個毫無防備的人嚇得跌倒在地。


    “你……你怎麽會在這兒?”穆寧驚恐萬狀,聲音顫抖地問。


    “本王剛從國境線上返迴,就撞上這麽精彩的一幕,我愛的王妃你就是以這種方式來歡迎你的夫君歸來?”蘇門洛的聲音裏浸透了一種悲愴淒涼之感。


    穆寧郡主突然冷靜下來,她倔強的從地上站起,冷冷地盯著蘇門洛,不屑又孤傲的說:“是我逼著他帶我走的,要殺要剮隨你,但是你必須放他走!”


    蘇門洛鋼牙緊咬,青筋暴突,一個男人受到如此的羞辱如何在這天地間立足?


    “把這個奸夫給本王亂刀剁死!”


    “慢著!”白光一現,穆寧手握一把利刃橫在頸上,決絕地威逼道:“如果你敢殺了西芒,穆寧立馬死在這兒!”


    趁蘇門洛三人一愣神,西芒奪路而逃。


    ……


    十九王府裏景依舊,在無荒老管家的精心打理下,家仆侍女各盡其責,王府上下呈現出一派家業昌盛的繁榮景象。但蘇門洛的心境卻和走之前是雲泥之別。他每日喝得爛醉如泥。動不動把自己的寢宮砸個稀巴爛。


    迴府後,他瞪著血紅的眼睛拷問了穆寧身邊的四名貼身陪嫁侍女。


    這幾名丫鬟知道事情敗露,嚇得渾身篩糠。一嚴刑拷問,竹筒倒豆子般,把十九王妃的秘密全都招了。


    “那個西芒是個破落貴族的兒子,在一次王族宴會上見到了郡主。於是他千方百計接近郡主,後來……郡主就跟他好上了。他們的私情被老郡王發現後,老郡王震怒,先是把郡主關在閨房內,然後就送郡主來京城與王爺完婚……”


    蘇門洛仰天大笑,笑得淚水四溢,自嘲的說:“本以為老郡王對先王忠心耿耿,牢記先王遺旨。看來也不盡然啊!”


    隨後毫不猶豫地杖殺了幾名侍女。


    穆寧王妃被軟禁在她的寢宮——南九宮裏,另挑選了東籬等幾名侍女侍奉。蘇門洛對外宣稱:十九王妃患病,一律不許打擾。而且沒有蘇門洛的允許,十九王妃絕不允許踏出南九宮半步。


    蘇門洛大病一場,並且從此意誌消沉。


    無荒爹佬終日陪伴在他床前,對從小照管長大的小王爺心疼不已。整日長籲短歎,欲言又止。“王爺,您可不能倒下啊。”


    “爹佬,本王活著到底有什麽意義?”蘇門洛閉著眼睛,心如死灰般迴答。“郡主如此羞辱洛,偏偏還被洛抓個現形,活脫脫地打本王的臉;一父同胞的兄長欲置我於死地,好為他王權道路掃清障礙;師傅為救我葬身荒野……洛活在這世上就是一多餘的人啊……我死了應該對他們都有好處吧……”


    無荒老人看看痛苦不堪的少主,蒼老的手掌猛然攥緊,瞬間堅定了主意,說:“王爺,請您起身,老奴帶你去一個地方。”


    蘇門洛感覺無荒爹佬鄭重的有些異常,雖然不情願還是起身忐忑不安地跟著他走進了一間常年關閉的偏殿。


    原來這間殿宇裏供奉著他母妃的靈位。隻不過無荒從來沒有帶他進來過。


    無荒爹佬畢恭畢敬地點燃一柱香,鄭重叩拜一番,才說道:“王爺,老奴把您帶到這兒,就是想讓您知道,老奴下麵說的話都不是虛妄之言。這麽多年來,老奴一直在戰戰兢兢的完成王妃的囑托。”


    蘇門洛抬頭看看母妃的畫像,心裏沉甸甸的。聽人說,他的母妃曾經是京都第一美人。封號雲台榭婉王妃。


    “爹佬,你想告訴本王什麽?”


    “王爺,既然您現在痛苦萬分,應該不會在乎再多一些痛苦吧。人的心都是經過一件件的事才磨煉的堅硬的。”無荒爹佬答非所問。


    蘇門洛急了:“爹佬,不要繞圈圈了,你到底要告訴本王什麽?”


    “婉王妃在仙逝之前,莫名把老奴叫到麵前,當麵托孤。讓老奴今後無論如何要照顧王爺成年。老奴很是奇怪,就問王妃,‘王妃,您鳳體康健,正值青春妙齡的年華,為何說出如此不祥的言語?’


    婉王妃當時眼中有淚光,掩飾道‘人有旦夕禍福,萬一有個災禍,總要有個事先安排才好。’


    老奴點點頭,以為婉王妃考慮事情周詳,也沒有多想。不料婉王妃拿出一封信,最後交代老奴說:‘如果本妃他日遭遇不幸,你打開此信,就可知道原因,然後請爹佬想方設法帶著洛兒迴本妃的家鄉舜華郡,把他照顧長大。’


    王妃邊說邊還突然給老奴跪下了,嚇得老奴惶恐不安……”無荒爹佬迴想著當日情形,依然有一種刻骨銘心的錐痛感。


    “這麽說來,母妃不是病死的?”蘇門洛立馬警覺地問道。


    “王爺不要著急,請聽老奴慢慢道來。”


    蘇門洛感覺自己唿吸急促,無荒爹佬到底要說出什麽樣的驚天秘密?


    “從那次與王妃談話後,老奴也是憂心忡忡。時刻擔心禍事從天而降。又過了十餘日,王妃沐浴更衣奉皇後懿旨到眾生娘娘廟祈福,祈求天神保佑皇上病體康健。午後,突然傳來噩耗,王妃歿了。


    據衛林郎迴來稟告說,王妃在迴王府的路上,在轎內遭到兩隻吸食人腦的長嘴黑王蜂的襲擊。據說隻聽到在轎內慘叫兩聲,丫鬟掀開轎簾,兩隻毒蜂‘吱吱’尖叫著飛出,大若人頭。再看王妃已經氣絕身亡。”


    王妃遭黑王蜂襲擊慘死的事,因為皇上纏綿於病榻上無法親自過問,最後不了了之。


    老奴因為事先得到王妃的暗示,心裏明白這有可能是一件有預謀的謀殺,於是偷偷打開了王妃留下的那封信。


    “信上講了什麽?”蘇門洛急不可耐地問道。


    無荒一停,從衣兜裏掏出一封信,說:“王爺,信在這兒,時隔十幾年,您親自過目吧。”


    蘇門洛手微微顫抖,有些不利索的打開那封信。信紙泛黃,說明時日久遠。


    信的內容如下:


    無荒爹佬:


    當你打開這封信的時候,婉可能已不在人世。世事險惡,防不勝防。婉生性淡然,從不願參與爭權奪利的紛爭。卻無意間卷入一黑幕,讓自己擺脫不掉被人獵殺的命運。


    那日,婉覺得心悶,由貼身侍女鳶鷺陪著婉到禦花園散心。在花園裏轉了一圈後,在趣荷亭後麵的山石上閑坐。忽然一隻紅嘴綠翅的信鳥從空中跌下來,落在了假山後麵,它掙紮著,發出哀鳴。


    猜到這隻鳥受傷了,婉讓鳶鷺拿過來,準備看看它傷在哪裏,然後帶迴宮給它醫治。果然它的左翅被猛禽撕裂,傷勢嚴重。婉無意中碰到了它的腿,一個薄緞字條掉下來。信鳥的血滴在上麵立馬顯出字來。我們隻覺有趣,舒展開想看個仔細,這一看,給自己打開了一扇死亡之門。


    錦緞上寫著:八皇子九皇子已被妙計除掉,十三皇子在被追殺的路上。皇上的藥在七日內送到,請太子指示下步計劃。


    看到此,婉隻覺心慌氣短,後背冒冷汗。忙胡亂地把信縛在信鳥腿上,把它丟在原處,帶著鳶鷺匆匆離去。


    晚上門外傳來詭異的聲音,忽見從門縫裏塞進來一封信。上麵用血寫著:如果敢說出去,你的兒子會死在你前麵。


    過了幾日,鳶鷺莫名在湖中淹死。婉知道他們也不會放過我。


    爹佬,你是父王派到婉身邊的老仆,一直對婉忠心耿耿。如今婉的家人都已不在,唯有你待婉如女兒如親人,您一定不願看著婉唯一的兒子遭遇不測吧?如果婉命赴黃泉,請您保護好洛兒,帶他迴舜華郡。婉黃泉之下也會感激不盡的。


    婉熙親筆手書


    看著信,蘇門洛像得了瘧疾一般渾身顫抖,壓抑的發出悲嚎聲。爹佬,洛知道怎麽做了。你以後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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