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雲兒走上前,頤指氣使的說:“做膳食要穿廚婆的衣服。這是我們北幽國的規矩。”然後她衝著門外大喊一聲,“來人,給這名宮女換上廚婆的衣服。”


    百裏蘭舟被她們強製換上了一件肥大的,烏漆麻黑,老烏鴉一般顏色的粗布衣裳。重新跪在爐火前烤炙鹿肉。迤邐煙這才滿意一笑。


    日落時分,空惹痕議完軍政迴來。


    迤邐煙趕緊迎向前,笑意盈盈開口道:“太子殿下,北幽國使臣送來了新鮮的花角鹿肉,進宮門前才宰殺的。太子殿下前些時日身受重傷,貴體尚未複原,煙特送來這五角鹿肉給太子進補。不知是否合太子殿下的口味?”


    “謝謝煙公主,煙公主有心了。”空惹痕隨口答道。突然一低頭,發現竟然是百裏蘭舟在燒烤鹿肉,不由得吃了一驚,愣了片刻,心想:她為何穿了這麽件衣裳?


    “煙已命奴仆烤上,太子殿下快請坐下吧。”


    “哦,公主請一同進膳。”空惹痕對著迤邐煙做了個請的手勢,眼睛卻沒有離開百裏蘭舟。驀地,他唇邊露出不易察覺一笑。


    孤雲兒上前稟道:“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有肉無酒不成席,不如斟上我們北幽國的仙果釀,以助雅興。”


    “如此甚好。”空惹痕迴答,又吩咐道:“宣個宮仆進來斟酒。”


    迤邐煙不動聲色的說:“太子殿下,這不是有廚婆在此嗎?讓她斟酒不就可以了嗎?人多,亂哄哄的,壞了興致。”


    空惹痕看了百裏蘭舟一眼,沒吭聲。迤邐煙衝著百裏蘭舟微微怒道:“還不趕緊給太子殿下斟酒?”


    她故意讓百裏蘭舟換上粗陋難看的衣裳,別有一番目的。


    哼,人不是都誇這賤婢有情致兩饒,清眸流盼之美嗎?本公主也是絕色美人,今日讓這賤婢跪在本公主身旁,兩相比較,我倒要讓空惹痕看看,誰更美?誰才是金枝玉葉?


    她可勁兒使喚百裏蘭舟,就是想提醒太子,賤奴就是賤奴,山雉是不能跟鳳凰比的。


    她舉著一個肉串,羞答答送到空惹痕嘴邊,空惹痕沒想到北幽國的公主大膽到這種地步,不由得有些避諱,可他看了一眼百裏蘭舟,毫不在意的咬了一口。坐實了迤邐煙喂他吃這件事。


    哎呦,百裏蘭舟悶哼了一下,她的手不注意蹭在了燒得滾燙的爐壁上,起了一個泡。明明是手痛,可怎麽感覺心裏更痛?


    空惹痕立馬緊張地問:“怎麽了?”


    百裏蘭舟搖搖頭。繼續忍痛烤肉。


    空惹痕一把抓住她的手,看到上麵的泡,生氣地說:“不要烤了,誰讓你烤的?你又不是禦膳房的人,快下去抹藥。”


    迤邐煙立馬告罪,說:“請太子殿下不要生氣。煙拿來鹿肉,隨便在你宮裏抓了個人,讓她烤肉,沒想到惹太子殿下不開心了,是煙魯莽了。”


    聽到迤邐煙這麽說,空惹痕好像又想到什麽。看著百裏蘭舟,忽然淡淡地說:“沒什麽,也怪她自己不小心。”


    迤邐煙幾杯酒下肚,不覺兩頰緋紅,人麵桃花。


    “太子殿下,這酒烈著呢。不過喝著可真盡興。這是煙喝過的最高興的酒,太子殿下您呢?……”她喃喃的說著酒話,不知不覺醉倒在空惹痕的懷裏。


    空惹痕有些尷尬地看看百裏蘭舟,百裏蘭舟低著頭,目不斜視,手裏的動作更快了。


    “來人,煙公主喝醉了,把她送迴迎淑苑!”空惹痕大聲吩咐道。


    等宮女婆子們找來轎子,亂紛紛地送走迤邐煙之後,空惹痕一迴頭找不到了百裏蘭舟的身影。他不覺心煩氣躁,趕緊問宮女:“百裏蘭舟,哪裏去了?”


    宮女迴答:“迴稟殿下,她剛才出門,向西去了,可能迴綠荷苑了吧?”


    空惹痕一聲不吭,徑自向西追去。追出很長一段路,都沒有看到一個人影。不覺有些懷疑。忽聽到身旁假山後麵,傳來細微的啜泣聲。


    他繞到假山後麵,借著紅紅的月光,看到百裏蘭舟坐在一塊石頭上,雙臂抱膝,把頭埋在膝上,壓抑著自己的哭聲。


    他走過去,坐在她的身旁。把她的手拉過來,輕輕撫摸著那個血泡,放在唇邊摩挲著。百裏蘭舟又氣又惱,使勁想抽出自己的手。


    他覺得嗓子發幹,緊張地問:“百裏蘭舟,你有一點喜歡我嗎?”


    百裏蘭舟渾身一顫,冷冷迴答:“太子殿下,你喝醉了。你是高貴的太子,我隻是外星一名普通民間女子,我們之間隔著九十九道銀河的距離。不要開玩笑了,我不會喜歡你。”


    “你,為什麽如此折磨我?”空惹痕猛然把百裏蘭舟拽起,兩人麵對麵站著,他的眼睛逼視著她的眼睛,說:“你這個女人心是冰做的嗎?你真的沒有感情嗎?我不想讓你走,可是你卻非走不可。”


    百裏蘭舟低下頭,倔強的搖搖頭。


    “那你為何在此哭泣?難道你不是在吃醋?”空惹痕啞著嗓子,再次逼問。他猛地把她抱在懷中,勒的她透不過氣來。“百裏蘭舟,此生我不該遇見你。你是我空惹痕生命中的劫。一個無法破解的劫。你走了,我的心也空了。”


    百裏蘭舟用力推開他,用一種委屈憤怒的聲音哭訴道:“你不要再演戲了,你把這些騙人的鬼話都說給你的公主聽去吧。我隻是侍候你們的丫鬟奴才!我是你太子殿下隨時消遣的開心果!”


    “百裏蘭舟,求你,用心迴答我,有沒有一絲喜歡過我?”空惹痕急切地問。他的眼睛熱烈地望著百裏蘭舟,哪怕她輕輕地點一下頭。他會毫不猶豫地願意用江山,用皇位來交換。


    百裏蘭舟被今天的事刺激到了,氣急敗壞,喪失理智,為了自己所謂的自尊心,立馬冷冷迴答:“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不要以為你是太子殿下就想當然的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會喜歡你。你還是找你門當戶對的公主去吧。”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燕天北?”空惹痕有些不願承認,艱難的問道。


    “喜歡又怎麽樣?我寧願嫁給那個魔頭風涯,也不願再看到你。還有你那位高高在上的母後大人。”


    她哭得嗚嗚咽咽,似有萬般委屈。話沒說完,掉頭就跑。


    聽了她的話,空惹痕萬念皆空,像被雷劈過一樣,呆立不動。


    原來她真的沒喜歡過我!空惹痕結了冰的心裏,隻迴蕩著這一個念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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