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神情錯亂的祈求眾生娘娘保佑女兒轉危為安。


    突然錦瑟公主一點兒聲音都不再發出,身子一挺倒在床上,一動不動。眾人嚇得大氣不敢出。


    禦醫大著膽子上前試探了一下公主的鼻息,又試了試她的脈搏,嚇得直接禿嚕到地上,帶著哭腔喊道:“皇上,皇後娘娘,公主殿下氣息全無,已經升天了。”


    “啊,本宮的瑟兒……心肝寶貝兒……”皇後一聽,大唿一聲,撲在自己的女兒身上,嚎啕大哭。


    百裏蘭舟的心一下子拔涼,愧疚自責的情緒山崩海嘯般向她壓來。自己不該如此輕率,不該盲目自信,一個還沒燦爛盛放的花季少女喪命於自己的手中。她頓時呆若木雞,心裏五味雜陳。


    “來人,把這名妖女拉出去斬首示眾。”皇帝垂著頭,瞬間蒼老。悲憤之餘,還不忘殺了百裏蘭舟給他的女兒報仇。


    莓牆皇後抬起頭來,目光如匕首一般向百裏蘭舟刺來,一字一頓咬碎牙齒般說:“不,要淩遲處死她。本後不再懼怕眾生娘娘怪罪,本後要為我的瑟兒報仇!”


    正在這時,已被禦醫宣布死亡的錦瑟公主,突然動了一下,然後猛然坐起,趴在床沿邊開始‘哇哧,哇哧’的大口吐黑血,丫鬟趕緊拿來一個銅盆接上,不一會兒,竟然接了半銅盆黑血。


    丫鬟扶她躺好,她麵色平靜,看看床周圍,緩緩的說道:“父皇母後,孩兒讓您們擔憂了。”


    皇後驚喜萬分的問道:“瑟兒,你感覺怎麽樣了?”


    “孩兒感覺輕鬆多了,謝母後掛牽。”錦瑟雖然虛弱,但神誌清醒。


    空惹痕接到消息,龍卷風般趕來,看到百裏蘭舟並沒有被他母後千刀萬剮,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又看到妹妹轉危為安,心裏萬般感念上天的好生之德。知道百裏蘭舟救了妹妹,投向她的目光盛著萬語千言。


    皇後趕緊來到供奉眾生娘娘的祠堂虔誠跪拜:“謝謝眾生娘娘搭救我兒的性命。凡婦願吃齋三年謝眾生娘娘大慈大悲。”


    她完全不提百裏蘭舟對女兒的救命之恩。似乎百裏蘭舟輕如草芥,根本不值得一提。


    八麵來風的清風閣上,一襲白衣飄飄的空惹痕迎風而立。他雙眸深沉眺望著錦繡江山,雖然沒有迴轉身,但清朗的聲音清晰的傳入百裏蘭舟的耳中。


    “百裏蘭舟,謝謝。我父王的膳食中果然查出有毒,雖然敵人很狡猾,下的劑量極小。但是長期服用,還是對父皇的身體造成了傷害。不過幸虧被你發現,才沒有釀成大錯。”


    百裏蘭舟平靜迴答:“我們家世代為醫,父親一直諄諄教導我們,治病救人是醫者的天職。所以不要謝我。”


    空惹痕點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婆提在後麵趕緊跟上,忽又轉過頭來說:“百裏蘭舟姑娘,有沒有人說過你身上有一種俠氣。”


    俠氣?好像還真的有人說過她俠氣。百裏蘭舟腦子飛快的轉著。對了,是師父。她的師父也這樣評價過她。她的師父法號大悲。


    她和師父已經分開好幾年了,還真是想他。在自己的心中師父一直是個‘謎’。他仙風道骨,來去如風。


    一雙睿智的眼睛能洞察世事,他仿佛對塵世的一切大徹大悟,卻從不拘泥於凡塵瑣事。洞察萬物,卻懷有一顆悲憫之心,所以他才給自己起名為大悲吧。


    師父是自己找上門來的。


    百裏蘭舟五歲的時候,一位化緣道士來到百裏府門口。他衣著奇怪道袍,絲毫沒有長途跋涉的汙穢樣子。小蘭舟忽閃著大眼睛目不轉睛的望著他。


    “小姑娘,我的樣子是否奇怪?”道士張口問道。


    百裏蘭舟脫口而出:“你是天地一衲子,有何奇怪的?”到現在,百裏蘭舟也沒有弄明白,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甚至很久以後她也不太知道衲子的含義。


    化緣道士仰頭大笑,口中瘋瘋癲癲的說:“踏破鐵鞋無覓處,今兒方不負我多年的苦覓啊……”


    然後他不顧看門人的阻攔,大踏步邁進百裏府。見到百裏蘭舟的父親百裏江深深施了一禮說:“施主,貧道法號大悲。在門前巧遇女公子,甚覺有眼緣。女公子骨骼清奇,體內有仙緲之靈氣,是習武的奇才。請施主留下貧道十年八載,教習女公子一些武學招式。”


    百裏江先是懷疑遊走江湖的僧人騙口飯吃,可聽說他一分錢的學費不要,隻要能有個住的地方,能提供一些粗茶淡飯就足矣。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敬為上賓。然後提出讓自己的二兒子百裏長風也跟著一起學藝。


    大悲法師痛快答應。


    從那一日始,百裏蘭舟和二哥兩個開始三更燈火五更雞的跟著師父練武。隻不過堅持了一段時間後,兩人的天分立見分曉。


    百裏蘭舟聰穎,悟性極高。武學招式師父稍作指點,她立馬領悟。


    而她二哥則吃力多了,不但動作笨拙,找不到習武的要領,還怕吃苦。隨後說什麽都不再學武了。百裏江見兒子不是這塊料,也不再強求。


    倒是百裏蘭舟如師父所說,確實是練武的奇才。在師父的精心指點下武力值突飛猛進,她感覺自己體內蒸騰著一種神奇之力,讓她學武的過程中有如神助。


    十年之後的一天,師徒二人較量了一番,她打敗了師父。現在想來她懷疑是師父故意輸給她,好給自己離去找到借口。


    她永遠忘不了師徒這場比武後,師父仰天哈哈大笑的樣子,口中還念叨著:“為師的心願已了,終於可以懷歸故土,不做異鄉漂流人了。”


    第二日,師父沒留下隻言片語,悄然離去。亦如他來時一樣,誰也不知道他來自何方,又去向哪裏。


    百裏蘭舟每次想起師父,心裏總是百感交集,五味雜陳。今生今世不知道還有沒有緣分再見師父一麵。


    師父啊,你在哪裏啊?你知道徒兒現在的處境嗎?徒兒多想迴到地星再過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不知道我百裏蘭舟何時才能返迴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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