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光正如邢上將也有撒謊的時候,我要找的人,不就在這兒嗎。”白易州俊美的臉上掛著一如既往漫不經心的笑,可那笑意之下,醞釀著無人知曉的波濤。


    一道沉穩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邢穆遠一身軍裝筆挺英然,手中漆黑瑩亮的槍對準他,俊朗的臉緊繃著越顯鋒利,嘴唇冷硬的抿起。


    “把他放開。”


    宋歸瀾循聲迴頭,看到他安然無恙,心裏的石頭徹底落了下來。


    白易州冷笑一聲收緊雙臂,宋歸瀾頓時和他貼的更加緊密。


    “邢上將,我誠心滿滿的和你交換人質,你卻有所欺瞞,這不太好吧。”他說著低下頭,示威般的將嘴唇貼上那抹白膩的耳垂,挑眉道,“更何況,這是我的副官,我要帶他走,是天經地義的事。”


    邢穆遠眼眸一沉,冷意更甚,扣著扳機的手指緊得差點要按下去。


    宋歸瀾渾身一抖,腳跟抬起狠狠一踩,趁他吃痛,扣住那條機械臂就要掙脫而出。


    “乖,別動。”堅硬的槍洞抵在他腰上,感觸分明。


    宋歸瀾怔了片刻,看著那條冰冷的機械臂輕輕一攏,把自己重新擁進懷裏。


    “你該知道的,不屬於我的東西,哪怕毀掉我也不會放走。”


    “放開夫人!”江楚陽握著槍悄然立在他身後。


    白易州微微側過頭,隨即挑了挑眉,仿佛聽到什麽有意思的東西:“夫人?”


    黑眸中的光亮逐漸黯淡下去,化為死寂般的灰,笑意不複再見。


    烈陽之下,白易州的聲音如寒風般冷冽:“他是在叫你嗎?瀾瀾。”


    “關你什麽事。”


    換作以前,被他這樣拿槍抵著威脅,宋歸瀾早就置生死於外,撲上去跟他鬥個你死我活了。而現在,他太珍惜生命了,他和邢穆遠還有很多沒想象過的未來。


    眼看夫人有危險,夏烈哆嗦著從腰間掏出槍,正要人多勢眾逼迫他放開宋歸瀾。


    一道刺耳的槍聲響起,夏烈悶哼一聲,手裏的槍倏然跌落在地上,和鮮紅的血一起陷入沙中。


    江楚陽剛警惕起來,下一刻便被扣住手臂,一記兇猛的膝擊頂在腹部,緊接著他便被利落的下擒摔按倒在地。


    宋歸瀾看不到身後的情況,但他慶幸夏烈沒受致命傷,隻是手臂中槍。


    白易州毫無感情的道:“憂憂,你的槍法不止如此。”


    宋歸瀾渾身一震,想扭頭去看,卻被他桎梏在懷裏動彈不得。


    邢穆遠的槍緩緩往旁邊挪了幾分,目光冷厲的注視著突然竄出來的第六人。


    顧沉憂緩緩往前走了兩步,和白易州並肩而立,手裏的槍同時對準了對麵。


    白易州冷聲:“你已經犯過一次錯誤,別再讓我失望。”


    “他不敢動手,殺了他。”


    第53章


    場上局勢皆在白易州的把控下。


    他現在挾持著宋歸瀾, 邢穆遠確實不敢輕易開槍。


    很快,兩邊軍隊的戰士們也整隊集合,圍剿上來。


    場麵非常混亂, 一場毫無預警的沙暴打亂了所有, 黑與白交錯,或許是僅有的一次正麵交鋒。


    顧沉憂一條腿踩在江楚陽身上, 手裏的槍利落上膛, 還沒來得及繼續下一步,一隻白皙的手握住他手腕,強硬一拽。


    顧沉憂踉蹌兩步,轉眼便被宋歸瀾扣著手桎梏在身前,手裏的槍倏然翻轉, 被握著對準自己的腦袋。


    宋歸瀾眼裏一片沉靜:“他不敢動手,難道能被你一擊必中嗎。”


    在邢穆遠有所準備的情況下, 哪怕是白易州動手都不一定能傷到他,更何況顧沉憂。


    他不希望邢穆遠受到傷害,但也不想顧沉憂吃虧, 作為一個弱者被挾持住,雙星的戰士隻會把槍口全部朝向白易州。


    身後傳來一聲冷笑:“你盡管動手,畢竟他是你親手帶出來的,又忤逆我的意願私自送你離境, 死在你手裏也算是有所歸屬不是嗎。”


    “真可憐啊, 憂憂。”宋歸瀾緩緩勾唇,看著懷裏人的側臉, 語氣悠然的說, “為他賣命這麽多年,原來你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顧沉憂微低著頭, 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難過,睫毛如蝶翼般脆弱的撲閃著。


    “既然如此,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白上將。”宋歸瀾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槍響的一刻,顧沉憂感到眼前天旋地轉。


    疼痛並沒有如預想中到來,他被一隻冰冷的機械臂攬過去,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


    銀質的子彈飛速旋轉著射進地麵,被沙土埋沒。


    與此同時,宋歸瀾也被一股力道強硬推開,踉蹌著退到一旁。身體即將跌落之時,熟悉的氣息將他包裹。


    邢穆遠快步過來,伸手將他穩穩攬住。


    宋歸瀾扣緊他的手腕,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即轉身看向被白易州護在懷裏的顧沉憂,嘴角勾起一抹笑。


    白易州不是會自尋煩憂的人,或許自己在他心裏的確有一席之地,但現在的他不是宋副官,為了一個敵國的人,置身邊人和大局不顧,這絕不是他的風格。


    更何況,顧沉憂作為他最親近、又是身邊僅剩的一位副官,並非在他心裏不值一提。


    如果白易州視他如草芥,早在得知他把宋歸瀾送走的時候,就應該動手處置。


    所以,這場明與暗的博弈,一開始宋歸瀾就信心滿滿。


    當然,也少不了顧沉憂的配合。


    他再一次於無聲中幫了自己。


    夏烈撿起掉在地上的槍,趁白易州毫無防備之時,一聲巨響過後,子彈燃燒著火焰穿透空氣。


    “不要!”宋歸瀾甚至沒來得及阻止他,眼睜睜看著那枚火彈襲向兩人,心髒瞬間被捏緊提起。


    白易州倏然抬頭,握著槍的手抬起迅速迴擊。


    兩枚子彈被火紅烈焰包裹著,刺破滾燙的空氣碰撞到一起,尖銳的彈頭交錯摩擦出火花,接而飛速射向各自的終點。


    邢穆遠摟著宋歸瀾撲倒在地,夏烈也同時趴了下去,同時大喊一聲躲開,身後的戰士紛紛閃身躲避。


    夏烈的子彈顯然更快,開完槍的白易州幾乎沒有時間躲避。


    顧沉憂瞳孔一緊,雙手按在他胸口用力一推,用身體的重量迅速將他壓倒在地上。


    兩枚子彈穿過空氣消失不見,於很遠的地方隱約傳來兩聲爆.炸的悶響。


    燒焦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宋歸瀾趴在沙地上抬起頭:“……憂憂!”


    白易州皺緊眉,摟著壓在身上的人坐起身,看到那張清麗秀氣的臉布滿汗水,滿是痛苦。


    “怎麽樣?”他握著顧沉憂的肩膀按到自己胸前,低頭一看,他軍裝破損,背上被火彈蹭出一道血肉模糊的傷痕。


    顧沉憂咬住嘴唇,疼的說不出話,身子不停的抖。


    宋歸瀾從地上爬起來,拔腿就要衝過去確認情況。


    邢穆遠扣著他的手用力一拉,將他緊緊扣在懷裏,不讓他有離開自己的機會。


    “白上將,人質我是想給你的,天不遂人願,一場沙暴全給卷走了,你現在應該立即派人前去搜救,這麽對峙下去毫無意義。”他說著將宋歸瀾抱得更緊,“還有,他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他隻屬於我。”


    不是皇帝的棋子,不是誰的副官。


    從死後重生那一刻起,宋歸瀾已經脫離了所有身份,隻作為他的愛人活在這世上。


    白易州扶著顧沉憂站起身,目光冷冽的掃他一眼。


    “疼嗎?”他垂眸看向懷裏的人。


    顧沉憂攥緊他的衣服,強撐著搖了搖頭:“不、不疼……啊……”


    白易州眸光陰冷,眸色灰暗,手指抵上他脊背,指腹順著傷口往下滑動,將血肉攪得越發模糊。


    “疼就對了,這是你該承受的。”他冷漠的說完這句話,隨即彎腰抱起渾身發顫,臉白如雪的人,一句淡淡的收隊後轉身去找指揮艦。


    輝耀的戰士一一撤退。


    宋歸瀾不由自主的往前追了一步。


    他之前有很多話想問顧沉憂,比如他是怎麽把自己弄上“漁船”的,但這一刻,他隻希望對方能平安無事。


    他知道白易州不會對顧沉憂怎麽樣,但他擔心顧沉憂的傷,何況他們這一離開,以後也許不會有再見。


    看出他對顧沉憂的擔心,邢穆遠收緊雙臂,不讓他離開身邊半步,低頭猛地咬住他耳垂。


    宋歸瀾身體輕輕一抖,卻又被他桎梏在懷裏動彈不得,隻能扶著他的手臂扭過頭:“你怎麽……嘶,疼。”


    “他碰了你。”邢穆遠眸色幽暗,聲音也低冷得恐怖,含著他的耳垂喃喃道,“我很不爽。”


    第54章


    沙暴過後, 空氣中久久飄揚著粉塵,深陷沙礫中的星艦和機甲在士兵們的努力下得以拯救。


    排列整齊的艦隊飛速劃過星河,駛離1號無名星球, 靠近被殘陽所籠拂的雙星邊境。


    自星河中觀望, 伴隨著距離的推進,抓住最後一縷暮色的濯夕星球半是晦暗半輝光, 美得令人歎息。可此刻, 似乎無人有心去欣賞這景色。


    指揮艦休息室。


    宋歸瀾坐在懸浮床上,看著蹲在麵前,冷著臉一言不發幫自己脫.褲子查看傷勢的男人,伸出手指撓了撓他冒著胡茬的下巴。


    邢穆遠眉眼深沉,嘴唇緊抿, 麵對他的調鬧毫無反應,看到紗布上沁出的血時, 眸中更是憤怒和心疼交雜。


    “別生氣了,一點小傷而已。”宋歸瀾打量著他的臉色,思考要不要進行其他的解釋, “白易州當時……更多的是為了挑釁你。”


    為了自證清白,他甚至豎起手指發誓。


    邢穆遠深吸一口氣,將他舉起的手攏入掌中。


    如果不是當時的情況不容許、理智在前,白易州敢碰他的人, 他絲毫不介意再送給對方一條機械臂。


    他低頭, 薄唇輕碰他柔軟的手指,再抬首時眼底冷冽而堅定:“不管他想做什麽, 你是我的愛人, 沒人能夠再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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