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世界中,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九色花溫柔的聲音傳來,“等我的孩子們掌握了這個世界,我的故事就是真實故事了。”


    “既然我的故事早晚都會是正確的,那麽它從這一刻起,就是正確的。”


    “是嗎是嗎?”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莊默腦海中的想法更清晰了些。


    “你認為,假的說得多了說得久了,就能成為真的。”


    “你以為自己長成槐樹的樣子,就能代替槐樹成為世界樹。”


    “以為你結的果子長成人樣,就能取代人類成為世界主宰。”


    “所以,九色花,偽裝和撒謊是你的本性。”


    “這樣的一個物種,竟然也敢稱‘神’?”


    “‘神’這個概念,也隻是人類設定的概念,”九色花的聲音非常舒緩,“不過這個字的概括性不錯,我很喜歡。”


    “最起碼在這個世界,偽裝和謊言可以成‘神’,這一點, 以人類的智慧是無法理解的。”


    “事實上,我長成槐樹的樣子,做槐樹應該做的事情,慢慢的,就真的成了槐樹。”


    “我的孩子長成人類的樣子,慢慢的,自然也會成為人,並且是比原人種強大無數倍的人。”


    “也可以說,我選擇讓我的孩子結成人類形態,這是我對人類某些方麵的認可。”


    “取代也是演化和進化的一種——人類難道不希望自己的種族發生進化爆炸嗎?”


    “說起種族進化爆炸,人類本來就是種族進化爆炸的產物。”


    “我的孩子們會繼續使用人類的語言,延續人類的文化,修正人類對其他種族的迫害,這跟人類再次發生進化爆炸又有什麽區別呢?”


    “未來的世界,會真正燦爛光明。”


    “我的成功,也將是人類的成功。”


    ……


    自大自然災害和異種出現的四十多年裏,人類世界最主要關心的問題一直都是存亡。


    存活是任何人和集體的基本願望,即使在“如何存活”這個問題上,許多人的想法並不相同。


    為了避免因思想衝突引起的社會動亂,最大程度地發揮人力,聯邦從建立到現在,一直沒有放棄對聯邦人道德感的培養和延續,即使這十分困難,甚至在這樣的背景下顯得尤為不可思議。


    在聯邦之外,聯邦也灑下了許多種子,有的種子成了宋福德,有的成為了萬俟運。


    雖然種子發展得有好有壞,但好在結果還算不錯。


    就像徐京鑫在出發前說的那樣——“統一戰線已經形成,抵抗異種的信心已經建立,這已經是推算模型中最好的局麵了。”


    現在,莊默站在這個局麵的最前方,聽著異種母樹這些荒謬的發言。


    他清楚九色花是一個極其強大的物種,但他更清楚九色花就是九色花,人就是人。


    隻有人類,才能依靠道德約束,形成一股強大的不可思議的力量。


    現在,麵對異種母樹的不是莊默自己,而是全體人類。


    人類物種的演化和形成經曆了漫長的過程,但要毀滅,可能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莊默與異種母樹對話的每一秒,都可能會成為以後生物錄上的一句話——“這一天,真正拉開了人類滅亡的序幕”。


    這是真正的生死存亡時刻,他並不輕鬆,但是大腦異常的清晰。


    他代表人類問了許多問題,母樹和異種的來曆都已經清清楚楚。


    他們被迫在沒有做好完全準備的情況下,直麵十級異種和異種母樹。


    而在他們原本的計劃裏,他們會在西方基地找到槐樹,揭開異種母樹的秘密,做完整的戰略規劃。


    幸運的是,異種母樹未展現出任何戰鬥能力,莊默傾向於祂受到老槐樹製約,壓根沒有戰鬥能力,否則祂早就把各基地槐樹附近的覺醒者通通絞死了,絕不會懼怕拔根這種威脅。


    人類當然不想拉上整個世界一起跟異種母樹同歸於盡,但是,莊默必須要讓異種母樹有這樣的錯覺,隻有這樣,才能爭取到跟異種母樹談話的資格和時間。


    在之前的設想中,異種母樹是比九級異種、十級異種還要恐怖的存在。


    這種認知甚至一度讓莊默有些悲觀,十級異種幾乎是不可戰勝的存在,更別說異種母樹了。


    但是現在,既然想知道的都已經清楚了,這棵樹也對他們造不成傷害,那麽……莊默把目光轉向那隻暴躁的滿級果子。


    這隻果子強得離譜,但他們未嚐就殺不了祂。


    有他在,所有人的能量都能得到補充。


    有電子版萬俟長在,所有人的行動都能統一調配。


    這隻十級異種麵對的不是幾個人類覺醒者,而是一個擁有統一意誌的集體,是走到絕路選擇奮力一戰的人類。


    死過一次的莊默非常清楚這隻果子的厲害,但他更相信人的力量。


    不是長得像人,就能成為人。


    殺掉這顆被異種母樹寄予厚望的果子,這場末日戰爭,他們就贏了一半。


    念頭轉過時,異種母樹的那幾句話也還在腦海裏打轉——


    “我的孩子們會繼續使用人類的語言,延續人類的文化,修正人類對其他種族的迫害,這跟人類發生進化爆炸又有什麽區別呢?”


    “未來的世界,會真正燦爛光明。”


    “我的成功,也將是人類的成功。”


    “你的那幾顆果子,永遠都當不了人。”莊默緩緩說著話 ,在背後比了個跑路的手勢,這個時候,徐京鑫、萬俟長都在他的身後。


    “因為——”


    “祂們就不是人生的!”


    話音落下,莊默先後催動幸福紙和綠光紙陣,同時身體極速後退。


    這時,電子音驟然在眾人耳邊響起,隻有短促的四個字——“打了就跑!”


    所有人都展現出了非同一般的默契,發動最強攻擊,然後跑,往不同方向跑。


    這是人類覺醒者圍毆異種時常用的一招——分散攻擊,互相掩護。


    莊默確定,在眾多人中,這隻十級的一定會選擇追他,這時,往四處逃竄的覺醒者就會獲得瞬息的安全以及攻擊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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