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西也完全沒想到這一層去,聽莊默這麽一說,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確實可以試試,”她笑得如冰山消融,“感覺會很有趣。”


    莊默帶著趙孟冉,小老大帶著格雷西,四人趁著夜色,往地圖上的高原雪山掠去。


    他們離開安全區後,徐京鑫立在城牆之上,一雙眼睛冷靜地盯著某個方向。


    夜色中,一個身影慢慢顯現。


    祂看上去像是一個人類,不過氣息卻跟人類完全不同。


    祂的眼神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明亮,甚至有些溫柔。


    徐京鑫凝視著祂,就像凝視深淵,凝視黑洞。


    “徐京鑫,你總是很警惕,”和天緩緩道,“不過你可以暫時放心,我沒打算動手,我跟你一樣,都在等。”


    “在等什麽?”徐京鑫問祂。


    “你知道的,”祂竟然迴答了,“等另外的被你們稱為九級異種王的夥伴。”


    跟徐京鑫以為的不同,祂自認為非常誠實。


    “你,和你的種族,到底想做什麽?”徐京鑫直視著祂。


    “人類世界裏有一則預言,說第五次異種潮會是真正的人類末日,”和天迴答她,“人類很聰明,令我感到懼怕。”


    “你也很聰明,聰明得令人厭惡,”徐京鑫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相比之下,我更喜歡那隻叫淩天的。”


    “隻?”和天重複著這個量詞,然後反駁道,“不是隻,是棵。”


    徐京鑫神色淡然:“那棵叫淩天的。”


    和天仿佛有些滿意了,然後說道:“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那個叫莊默的人類甚至把我的同類做成了紙。”


    “在人類的概念裏,你們不是植物,”徐京鑫說道,“和天,你知道植物與你們的區別。”


    “當然,我們看起來更像是動物,”和天提醒道,“人類、動物、植物、異種,都是人類的認知而已。”


    “那異種有自己的認知嗎?”徐京鑫看著眼前這個怪物,緩緩說道,“我想是沒有的。”


    和天抬頭,看向朦朧的明月。


    “朦朧的明月……”祂喃喃道,“朦朧這個詞很有趣,人類的文化很好,作為新生的種族,我們會繼承這種文化,以及一些認知。”


    “不過,我們當然有自己的認知。”


    “我想,最起碼我們比人類更理解生命的形成和變化,更敬畏也更了解這個世界。”


    “聽起來,你們是個古老的種族,”徐京鑫依然非常平靜,“我們對你們的來曆有很多種推測,最主流的一種,是來自地心。”


    和天否認了這個說法:“不是。”


    祂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但祂顯然非常願意與徐京鑫談論些別的。


    “你知道進化論嗎?”


    “知道。”


    “物種是可變的,生物是進化的,”和天感歎道,“關於這個學說,人類世界有很多不同的聲音。”


    “但我的種族很尊崇這個學說,不過我們也喜歡一些神話和魔法傳說,這並不衝突。”


    “徐京鑫,天地生萬物,萬物都有資格成為世界的主人。”


    “比如螞蟻,尤其是變異螞蟻,它們非常可怕,為了打通一條運輸食物的路線,甚至要搬走一座山。”


    “或許億萬年後,螞蟻會成為這個世界的主人。”


    “當然,至少在現在這個時期,我和我的種族將會在藍星打造自己的家園。”


    “屬於人類的時代,即將落幕。”


    這時候,徐京鑫低頭看了下屏幕:“萬俟總理。”


    手表裏傳出一個電子音:“呸!你踏馬的才落寞了呢!你見過哪個快落幕的種族發生像覺醒這種質變進化的?!”


    “去你母神的!小王八羔子,進化了不知道多久才學會說人話還學不利索,想取代人類再在地裏藏一萬億年吧!”


    “有本事把你老巢告訴我啊!我非得把你那棵藏頭露尾的母神薅了不可!”


    和天有些驚訝:“這就是人類的領導者嗎?他身上根本沒有人類的美德。”


    “老子美得很!別以為學了幾句話就懂人類了,老子的厚重夠你們再學兩億年的!”


    和天有些疑惑:“徐京鑫,你為什麽會聽這樣一個人的領導?”


    徐京鑫笑了一下:“我收迴我剛剛的話。”


    “哪句?”和天問道。


    “你也很聰明。”徐京鑫說道,“我想我得收迴這句話。”


    “為什麽呢?”和天問她,“我認為我是聰明的,並且我在跟你探討一個很嚴肅的話題,人類不能一直做世界的主人,這沒有道理。”


    “我管你什麽道理,”徐京鑫身姿如青鬆,眼神似鷹一樣銳利,“憑你也想動搖我?”


    “滾吧,蠢貨。”


    和天離開了。


    徐京鑫一閃身跳下城牆,又一閃身出現。


    她手裏拿了瓶可樂,仰頭一口喝盡。


    她這一生,守過很多不同的防線,殺過許許多多的異種。


    甚至為此主動走進了徐京森的改造室,成了許多人懼怕的怪物。


    她立在西方基地城牆上,麵對腳下荒涼的土地,黑夜裏深沉的寧靜,她的內心不會因為任何事情任何人有絲毫動搖。


    種族延續?


    時代落幕?


    世界主人?


    可笑!


    既推崇“適者生存”,又想講道理?


    那被牠們吃掉的,因牠們而陷入地獄般痛苦的人類又去哪裏講道理?


    她的雙眼會永遠盯著牠們,直到牠們從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


    “大徐啊,”電子音突然冒出,說話略有些小心翼翼,“我這不是想套點話出來嘛!”


    “好像不用你套,祂自己說了許多。”徐京鑫說道。


    “這倒是,”電子音興奮起來,“你聽到了吧?祂承認自己是種植物!祂的種族進化了很久才有現在的結果。”


    “異種是植物進化來的!我明天就要在全藍星公布這個消息!破樹破草有什麽可怕的?”


    “什麽玩意兒還專門吃人,我看牠們就是故意的!”


    “還有還有,看來祂確實有個所謂的母神!那才是個難對付的。”


    “提起來我就生氣,各個實驗室研究八級異種枝條研究幾個月了,啥都沒研究出來!非說藍星上沒有這種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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