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默腦袋裏嗡一聲,隨即笑道:“糟老頭子,你就別開玩笑了,你看看你,吃嘛嘛香身體倍棒。”


    “再說了,你將至什麽啊將至,課講完了嗎你就將至?”


    “那什麽賀如凡什麽陶勝的,我都還不了解呢。還有,他們夢裏都學了開船,就我和十三還沒學……”


    他喋喋不休,葛老笑著看著他,也不打斷。


    但他越說越覺得恐慌,越說越覺得委屈。


    他的聲音漸漸停止,葛老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課永遠都講不完,孩子,可我隻能陪你們到這裏了。”


    “至於開船……原本想讓你們都學會,但我的精神力不夠支撐了。”


    “對現在的我而言,殺變異生物,比長時間支撐幻境,要簡單得多。”


    莊默靜靜看著他,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話。


    他心知肚明,糟老頭子沒有騙人。


    人最不能控製的就是自己的壽命,就連ss級的強者也不例外。


    就算是這片天地下的至強者,也無法逃脫時空和規則。


    “不要為我悲傷,也不要為我哭泣。”葛老輕輕說道,“在我的故鄉,人死了之後,鄉親們都在一起吃席,席上有說有笑的,那是我想要的。”


    “我知道了。”莊默聽到自己的聲音。


    葛老看向自己的五個學生,目光溫和。


    “我希望我能陪你們走到聯邦之外,但九級異種王帶給我的傷害並非潘甲所能治愈。”


    “我本來應該像李瀚海教徐京鑫蔣穎那樣,帶你們一步步走過很多地方,見不同的人,麵臨不同的危險。”


    “是我這個老師做得不稱職,”他說,“不過我的學生卻不比李瀚海的學生差。”


    遠處海麵洶湧,驚濤駭浪。


    山頂雲霧漸濃,模糊了虎子的眼睛。


    “老師……”莊默聽到身邊人顫抖的聲音。


    緊急著,他把虎子往懷裏踹了踹,臉上帶了笑。


    “你這老頭,課講得不怎麽好,不過這句話倒是講得不錯。”莊默笑道,“我們師兄妹五個,肯定不比李瀚海的學生差。”


    “將來怎麽說也是五個s級吧!”


    “而且您有五個學生,那李瀚海才四個,贏了,贏大了!”


    胡賀跟著笑道:“您是最好的老師,您的學生也是最好的學生。”


    “老師放心。”潘乙說道。


    邊十三抿著嘴一句話都不肯說,趙孟冉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笑。


    葛老果然開心:“我還沒死呢,你們就有說有笑的了?”


    莊默努嘴:“這不是怕您死了就瞧不見了嗎?”


    做個孝順徒弟可不容易,哭不能哭,笑不能笑,難,難啊!


    葛老朝著他的頭就是一個暴栗:“你快閉嘴吧!”


    “十三過來。”


    莊默跳腳:“哇!你果然偏心!這種時候眼裏隻有十三!”


    嘴上喊著,但還是跟邊十三換了位置。


    邊十三坐到了葛老的旁邊。


    他耷拉著頭,緊抿著唇,又懵懂又倔強。


    葛老心裏歎了口氣,他最後的能量和精神力,全部都要用在這孩子身上了。


    “我隻有一雙眼睛,它同時承載了透視和特殊異能幻術。”


    “透視……不是什麽優秀的能力,幸運的是,依照我的理解,隻有特殊異能可以移植。”


    “可幻術,同樣令人恐懼。”


    “在我剛覺醒特殊異能的時候,我對它沒有敬畏之心,隨意控製人類,並以此為樂。”


    “那時沒有人能教導我,以至於我做了一些錯事,幸好沒造成什麽不可挽迴的遺憾。”


    邊十三錯愕地聽著,就連莊默、胡賀和潘乙也都沒反應過來這段話的意思。


    海浪拍岸的聲音不停傳來,但葛老的聲音在此刻更加清楚。


    “直到我殺了越來越多的異種,越來越多的人,我更加恐懼於自己的力量,因為這股力量可以幫助人類,也足以毀滅人類。”


    “我相信任何正常人在掌握這股力量之初,都不會想用它去毀滅什麽。”


    “但無知的人經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而利益和坎坷的經曆可能會讓一個人麵目全非。”


    葛老的雙眼開始旋轉,暗金色的光芒從瞳孔中散發出來。


    “十三,看著我的眼睛!”


    邊十三還不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麽,就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老師。


    除了趙孟冉之外的三人卻幾乎是同時猜到了真相。


    而此時,葛老的聲音愈加嘶啞。


    “在我臨近死亡的時候。”


    “我要把特殊異能移植給你。”


    “無論成功還是失敗,十三,堅守你的本心。”


    刹那間,葛老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渾身能量移至雙眼瞳孔。


    與此同時,他的雙眼發出刺目的金光,除了邊十三外,其他人竟是連眼睛都睜不開!


    一眼,邊十三如同入定,一動不動。


    而就在這個時候,葛老的瞳孔中竟射出一對金色的圓點,如同異極相吸一般,緊緊地貼住了邊十三的瞳孔!


    也就是這時,莊默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下意識看向邊十三,就見到他如木頭人一般,但眼睛瞪大。


    詭異的是,兩個金色的圓點化成液體一樣,慢慢融入了他的瞳孔,最後竟漸漸消失不見!


    莊默怔怔看著這一幕,錯愕不已。


    再抬頭去看自己的老師,一切如常,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胡賀著急道:“老師,您怎麽樣?”


    就是這句話問出的瞬間,葛老的臉色有了變化。


    不是因為自己身體內裏如危房失修一樣的搖搖欲墜,而是因為,他竟然沒有失去特殊異能-幻術!


    難道失敗了嗎?


    雖然沒有人成功過,但他在移植之時,渾身的能量都在告訴他,這是可行的,是成功的。


    “我沒事,”葛老擺了擺手,“還能再活一會兒。”


    嘴裏答應著胡賀,他的雙眼卻一眨不眨地盯著邊十三。


    此時,邊十三也像大夢初醒一樣迴過神來。


    看上去甚至比之前還要迷茫幾分。


    “剛剛發生了什麽?”他緩緩問道。


    他的身體和思維都不受控製了,但雙眼卻炙熱難耐。


    後來那炙熱的感覺散開來,他就醒了。


    仔細看了看邊十三,葛老更加確定,他沒有覺醒幻術。


    移植竟然真的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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