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時光流竄飛速,神器出世前的征兆也愈發強烈,天下間不論哪種兵刃,總不時抖動,似在朝拜一般,人宗的動靜越來越大,各門各派高手均伴著大雪向西方秘密行駛而去,妖宗也不像往日隱藏實力蹤跡,多半高手也橫出江湖,大肆殺虐。


    人宗以諸葛千機為首,眾人演則大陣良久,也不知屆時會有何成果,春節剛過,此時正是正月初三,無論是誰,本應在歡笑新年,可江湖上沒有一人能安穩心思,江湖門派無論正魔,均已不在派內,而西方毒瘴深淵處,方圓百裏,早已經駐紮了人宗的各門高手,大派之中,江南洛府和邊疆秦府之人均駐守各處外圍,剩下的是一些其他小門派的高手弟子,而洛丙南和秦正山不在外圍,同各大派掌門均在毒瘴深淵不遠處。


    毒瘴深淵之處,佘十方站在深淵崖前,冷冷的觀望四周,蕭信同尹芳竹站在對麵,而赤九烈也剛剛越過毒瘴深淵上空,落在一邊,深淵左右隻有四人相互觀望,等待著生死之戰的到來。毒瘴深淵遠去三十裏,孔蠟,燭龍,赤陽和夏掌門等各大門派掌門長老均匯集了心思,輕聲交談著什麽,諸葛千機父子來到兩界之間,觀望東方,眼睛中忽然閃過了精光,東方,方化腳踏青竹疾馳飛來,身旁禦空,正是紅衣肅然的計雪然。


    方化被計雪然請來,眾人皆是欣喜,待諸葛千機同方化相見,方化也不言語,計雪然在諸葛千機耳邊嘟囔幾句,諸葛千機欣慰的點了點頭。計雪然這時高飛天上,向下望去,眼力所及,江湖中叫上名的,盡在此處,其中還有半數之人計雪然從未相見,為了除妖,人宗可謂是傾巢而出。


    未時已過,諸葛千機抬頭望天,對計雪然道:“雪然,幫舅公將眾高人叫來,時辰快到了。”計雪然聞言,點了點頭,真氣灌注,喊道:“兩界高手請速來青山頭,諸葛千機有事相商!”


    半年時光,計雪然一有時間便閉關修行,又得尹芳竹和蕭信的指點,修為更上一層,此時鳴叫一聲,莫說是兩界高手,恐怕聲音已經傳遍了百裏方圓的各處角落。經計雪然傳喚,小小的山頭之上站滿了高手,眾人在此已有六個時辰,均毫無動靜,有句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妖宗久不現身,高手們不但心中疲倦,更是緊張萬分。諸葛千機見眾人齊至,開口道:“諸位!時辰未到,還望勿要亂了分寸,妖宗狡猾,恐此做也是戰術之需,三百裏方圓已被老夫布下察靈小陣,小陣極難發現,一旦妖宗之人經陣過往,老夫必會有所察覺,故而諸位還請耐心等待,三年之期已過,我等等的便是今日。”


    蕭信皺著眉頭,沉悶了半天,道:“莊主,您可確保神器近日出世?不會出什麽差錯吧?”蕭信道出了半數之人的疑問,均望著諸葛千機。


    諸葛千機點了點頭,耐心道:“大家定要放心,老夫以性命擔保,神器出世不過前後一日之間,若是不錯,不出今夜子時,妖宗便是再晚,也肯定現身。”


    方化將手中的青竹杖杵在地上,哼了一聲:“這麽多人在此,妖宗豈會乖乖自投羅網?你有何應付?”


    諸葛千機笑道:“陣法之中自有玄妙,蕭宮主將未央宮隱身相傳在下,在下便將隱身算入陣法之中,大家已吞紫青丹,之後隻需按原本講好,真氣灌輸雙腳,潛伏下方,定會隱去大半身形,不敢說能瞞過三長老和七舵主等妖,但一般妖宗還是能騙過的。”


    蕭信一遍道:“諸葛莊主當真是為陣法而生,天下陣法之玄妙盡在莊主心中,方前輩,還請放心。”方化瞥了一眼蕭信,沒再開口,諸葛千機又交代幾句,眾人各自歸位。計雪然站在諸葛千機身旁,等著對方發話。


    人已盡去,諸葛千機拍了拍計雪然的肩膀,道:“雪然,你可準備好了?今日之機遇,是你爹幻想了一生的,你不但要珍惜,更要事有所成,文澤九泉之下,不知會有多欣慰。”


    計雪然點了點頭,感慨萬分,他身後依舊背著那把清寒大刀,迴想著這些年苦心鑽研玉刀一脈的絕學,思索片刻,計雪然道:“爹爹的遺誌,便是斬盡天下邪魔,可惜還未功成,卻被奸人所害,今日一戰,不但能為爹爹洗去遺憾,更是救贖眾萬生靈,也算是抹去當日兩位神僧的執念,隻待除妖大業一成,雪然便全心尋找兇手,為爹爹報仇。”


    諸葛千機頷首,歎了口氣:“你這些年並未受山莊什麽恩惠,山莊反而得你太多的幫助,就像當日文澤一樣,如今斬殺妖魔,還是要憑刈邪出世,孰不知修明生死,無論是對你玉刀一脈,還是對你本人,舅公心中過意不去啊!”


    諸葛千機搖頭歎息,一臉虧欠之色,計雪然心中難受,連忙道:“舅公撫養雪然長大,乃是養育之恩,養育之恩勝過萬種恩情,雪然已經無以迴報,舅公千萬勿要再說這般話語,雪然心中難受的緊!”諸葛千機望著計雪然,雙眼中纏著渾水,歎氣搖頭,轉過身子。


    圓月之下,樹林裏密密麻麻,看不清是什麽,卻總有輕微的動靜,怨溪負手而立,金蟾朱紅色的雙眼遙望遠方,喃喃道:“那人不讓我等暗藏陰山,我總感覺大為不妥,倘若他偏向人宗,早早設好了計謀等著我等,豈不亂了大事!”


    火狐踏上一節樹枝,嬉笑道:“既然當日已經做好了決定,師叔再擔憂又有何用,再者即便那陰山真有陷阱,我數以萬計的妖獸,任他天兵天將,也難以抵擋。”


    涼風拂過怨溪的鬥篷,冷峻的雙眼緩緩合上:“青丘之言雖有狂妄,但看到我妖宗這些妖獸,我也增添了太多的信心,金蟾師叔,莫要再去擔憂,退去萬千,咱們還有那殺招,星耀妖力現世,神仙難當,就當那神秘之人從未存在,成敗在此一舉!”


    時辰漸流,天色也暗,毒瘴深淵寬有幾十丈,朦朧的毒瘴自下方翻滾,隱隱白光從深淵深處閃現,各人手中的兵刃時時抖動,神器出世,就在眼前。諸葛千機站在青山頭,腳下前方畫著一輪八卦,八卦之位立著細細的青竹,微風一過,青竹紛紛倒下,均是朝著八卦之內倒地,諸葛千機渾身一震,大喝一聲:“三百裏外,妖宗來襲!隱!”


    聲音雖然不似渾厚,但人人相傳,百裏方圓人宗均躲進了下方林中。正東三百裏處,金蟾長老腳踏木杖,身後跟著八盲和邱騫,正南三百裏,火狐並未禦器,身後蘇千計虎煞還有不少狐族高手穿梭在密林,速度之快不亞於金蟾長老。而在正北,怨溪好似禦空,鬥篷閃動,蝠翼現形,身後隻跟隨了蝠侖一個舵主,比另外兩妖都要快出很多,向著深淵處飛去。正西方,鳴十三和馬麵帶領高手,以最慢的速度馳向東方。四方高手妖人帶領,跟隨了妖宗盡數高手,而在這些高手身後,漫天密林的荒野猛獸連天的奔來,所到之處,山頭也被踏平。諸葛千機沒傳音多久,所有人均已聽到了地上傳來的陣陣轟鳴。


    人宗所有高手弟子站在樹上,踏於山頭,無數的隱形之陣伴隨著體內的紫青丹,將盡數之人隱在無形之中,方圓九十裏,鴉雀無聲。三百裏在計雪然看來,並不遙遠,放在三妖長老眼中,也是一樣,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漫長的等待過後,伴隨著怨溪一聲鳴叫,火狐金蟾現身,齊齊衝到了毒瘴深淵正上空,七舵主警惕的護持在毒瘴深淵周邊十裏之處。數萬的妖兵蹦出叢林,密密麻麻的猛獸站滿了山頭,萬音齊吼,天上連黑雲都被這震天響地的聲音震碎,乾坤震動。


    怨溪火狐金蟾三長老分戰三地,冷冷的盯著深淵下的白光,吼叫聲隨著邱騫的擺手頓時戛然而止。夜,本應就如此之靜,深淵霎那沒了光亮,夜,也本應就如此黑暗。火狐手上的燈籠已經完好如初,閃著微弱的粉色燈火。


    暴雨前,往往異常平靜,正如此時,妖獸的喘息之聲連上空的怨溪也能聽到,正當這時,一聲慘叫從密林中傳來,怨溪放眼望去,遠方山頭掉落一人,被妖獸瞬間撕裂。這聲慘叫,便揭開了天地的浩劫。霎那,方圓百裏,各處地方蹦出人宗高手,三妖不動,佘十方,蕭信,尹芳竹,赤九烈四人從下方現出身形,圍住了三妖。


    金蟾緊盯前方,怨溪含笑觀望,火狐則一臉嬌媚,衝著尹芳竹和佘十方拋來媚眼。七舵主發現中央異動,正欲上前,忽然下方憑空現出道道人影,方化孔蠟,燭龍赤陽,還有剩下長老將七舵主和三妖長老隔開。不但如此,遠方高手盡數現身,將正欲向前的妖人擋在了外部。


    諸葛千機手持渡海禪杖,出現在青山頭上,渡海禪杖被諸葛千機深深矗立在地上,地上八卦泛著銀光,包裹住諸葛千機,其一聲低吼,八卦光豔大漲,同時,地動山搖,三道銀光從地上掀起來,自毒瘴深淵向外,三十裏一道,正好將這百裏方圓與世隔絕,分為三界。


    七舵主見銀光閃現,欲破出屏障,隻聽金蟾長老喝道:“勿要妄自破陣,先滅人宗,陣法自破!”


    直到此時,兩邊還未有什麽動作,而聲音卻從未停止,天上月光被黑雲遮掩,滾滾雲層互相交織,來迴變幻,陣陣雷聲從雲層中傳來,詭異至極,怨溪站在高處,眺望遠處,數百裏外,天色正常,唯有陣中如此,不禁眉頭也皺的緊緊。


    沒過半刻,不知是誰大喝一聲,所有的人宗弟子衝向了林中山頭妖獸,兩邊終於廝殺在一起,漫天的廝殺之響比方才猛獸齊吼還要響徹,天上雷鳴漸動,忽然閃出了道道金雷,向著萬計的妖獸劈落下去,隻是瞬間之息,地上已有處處溝坑。七舵主再也按捺不住,向著前方敵手便衝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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