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求之不得。”


    魏旎垂眸看了眼身下的病床,神色略微為難,“隻不過……”


    蕭愆一聽她話裏的意思,眸色一沉,含嗔帶怒的瞥她一眼,抿著小嘴,瞬間更委屈了。


    直接沒等她把話說完,扯著被子就要再次把自己裹起來。


    騙子!


    說求之不得,到最後不還是拒絕了他。


    還說什麽無論什麽要求都可以,還讓他盡情撒嬌。


    結果呢,他隻是想要她陪他一起睡覺而已,她都推三阻四的。


    他再信她,他就是宇宙無敵超級大傻子!


    魏旎抬手握住懷裏小嬌氣包那不斷掙紮的小爪子,無奈的歎口氣。


    “蕭寶寶,你這聽人說話隻聽一半的習慣,什麽時候能改改呢?”


    蕭愆嘴唇緊抿,神情倔強的怒瞪著他,跟惱羞成怒揚著小爪子下一秒就要狠狠給她一下的小奶貓似的。


    她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至於用把話聽完嗎,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魏旎解釋道,“姐姐的意思是,床太小了,睡一起我怕睡相不好,會碰到寶寶的腿。”


    這要是擱之前,她肯定二話不說,洗漱完直接上床鑽被窩。


    把這嬌嬌軟軟的小嬌氣包往懷裏一摟,睡得那叫一個踏實安穩。


    可是,依著這小嬌氣包現如今的身體狀況,她不敢輕易亂動他,就怕影響他的恢複,導致他兩年後還一直坐輪椅。


    她倒不是嫌棄抱來抱去的麻煩,而且不想他還這麽小,人生才剛開始,就要與輪椅相伴終生。


    祖國的大好河山,錦繡山川,崇山峻嶺,鬼斧神工,綠水青山,風景迥異。


    總要親自去用腳步一步步丈量過,才算不枉此生。


    她上輩子就想等閑下來了,有時間有閑錢了,就去全國各地四處溜達溜達。


    可惜一直沒時間,等有時間了又沒錢,總之到死都沒有機會去領略一下祖國的錦繡河山。


    這輩子說什麽她都要去走走,如果一定要有個伴的話,她希望是這小嬌氣包。


    那還不是一個意思嗎!


    就是不想陪他睡,解釋這麽多幹嘛!


    他又不是非她不可。


    明天他就讓媽媽把她這個大騙子趕走。


    唉!


    她發現了,不管是兩年後的小粘人包蕭愆愆,還是現如今的小嬌氣包蕭愆,在生悶氣方麵無人能比。


    魏旎捏著懷裏氣勢洶洶瞪著自己的小祖宗的小下巴,語氣妥協道,“姐姐把床挪過來跟寶寶的床並在一起,這麽睡可以嗎?”


    “為什麽不可以直接睡一張床?”


    被人鉗製住腮幫子的蕭愆故作兇狠的瞪著這一而再再而三捉弄自己的‘壞人’,聽她的話,直截了當的問道。


    “你是不是嫌棄我?”


    有什麽說什麽這點聽進去了,值得欣慰。


    可是他又隻聽自己選擇聽到的,她也是倍感無奈。


    “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以前沒機會陪著你,以後不會,現在更不會。”


    “那你為什麽不願意跟我睡一張床?”


    “你的腿……”


    “如果我以後都站不起來,走不了路了,你會嫌棄我嗎?”


    “不會,我們蕭寶寶肯定會吉人天相,好起來的。”


    “我是說萬一呢?萬一我沒好呢?那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


    “那不就行了。”


    麵對愈發嬌蠻起來的小嬌氣包,魏旎既欣慰又頭疼,低頭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蕭寶寶你乖一點兒,我不想拿你的腿開玩笑,等再過段時間,再穩定穩定,我再抱著你哄你睡覺可以嗎?”


    似乎被順毛成功的蕭愆,略帶扭捏的垂下視線,不情不願的問道,“那還要多久啊?”


    “這樣吧,今天咱倆先隔著欄杆睡,等明天我問過醫生了,再決定能不能睡一張床好不好?”


    “好吧……”


    因為這小嬌氣包這幾天養成了抓著魏旎手指的習慣,所以魏旎便把自己房間裏的病床跟這小嬌氣包的床並在一起,晚上睡覺的時候兩個人中間就隔了一截欄杆。


    這個欄杆主要是為了攔住魏旎,怕她夜裏睡著睡著,身體不由自主的會往蕭愆這小嬌氣包的被窩裏鑽。


    萬一睡著了下手沒個輕重,再加重病情了怎麽辦,得不償失。


    自從魏旎夜裏陪床之後,趙溫嫻就搬到隔壁魏旎的病房裏去了。


    一方麵是人多睡不下,還有就是趙溫嫻公事繁忙,每天電話不停,她在這裏反而會吵到她們。


    病房裏隻留下了魏旎陪著蕭愆,門口留了兩個人守著,夜裏有什麽動靜或者什麽語言,魏旎直接喊一嗓子倆人就進來。


    門口有人把守,夜裏魏旎睡得正香,就感覺到左手被人狠狠地攥住了。


    魏旎眉頭一皺,半夢半醒之間心想,誰呀?


    大半夜擾人清夢,缺不缺德啊?


    誰捏她手……


    等等!


    蕭寶寶?


    魏旎突然想起睡前她把手伸過去讓這小嬌氣包攥著,如果害怕就扯扯她的手指,她立馬就會起來哄他。


    魏旎猛地驚醒,翻身坐起,借著床頭的小夜燈柔和的光亮往左手邊看去。


    就看見這小嬌氣包滿頭大汗,神情痛苦的用另一隻手不停地撕扯著自己的病號服領口。


    “蕭寶寶!”


    “不要!”


    而此時陷入噩夢中的蕭愆,仿佛又迴到了那天被保姆惡狠狠的掐著下巴,司機兇神惡煞往他嘴裏硬灌水的可怕場景裏了。


    略帶渾濁的液體苦澀得難以下咽,他劇烈掙紮之下,水杯裏的水大半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可他一個十歲孩子哪裏是兩個常年勞作的成年人的對手,雙手被擒,整個上半身被死死按住。


    絕望席卷而來,他除了拚命的甩頭,其他的什麽都做不了。


    可水跟無孔不入似的順著他的嘴角,劃過脖子,流進衣服內。


    黏膩、潮濕。


    濕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如同跗骨之蛆那般,如影隨形,想甩都不甩掉。


    蕭愆在睡夢中拚命的撕扯著自己身上的病號服,動作越來越急躁,都開始語無倫次了。


    “不要!”


    “唔!走開!”


    魏旎怕他不小心抓傷自己,俯身把他的上半身緊緊摟進懷裏,抬手把他胡亂抓撓的小爪子握在手心裏。


    “蕭寶寶,寶寶醒醒,沒事了,乖不怕,姐姐在呢。”


    “寶寶醒醒,醒來就沒事了。”


    “都過去了,沒事了,寶寶安全了。”


    “寶寶……”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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