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不敢置信地去看夏建國,揚高了聲音問道:“大哥,你說什麽?什麽意思?”


    夏建國紅了眼圈:“橙橙,媽沒了,死了……”


    夏橙又去看許圓圓。


    許圓圓臉上盡是驚惶之色。


    她心裏有些荒謬感,前些天還好好的人,怎麽就沒了?


    就這麽突然地沒了?


    雖然她不喜歡田春燕,並且一度有些恨她。


    可也從來沒想過希望她死啊。


    畢竟,在她上輩子漫長的一生裏,都是把她當作母親看待的。在她還小的時候,她也一度地幻想過得到她的疼愛。


    雖然後來夢想破滅。


    畢竟,她也曾在寒冷的冬夜,扔給她一個烤得香噴噴的紅薯。也曾在吃不飽飯的日子裏,將自己碗裏的清湯粥分她一半,雖然嘴上在罵罵咧咧。


    田春燕這個人,看她為人,著實讓人喜歡不起來。斤斤計較,愛占小便宜,私生活混亂。


    但她總歸也不是個徹底的壞人。


    夏橙怔愣了許久許久,都迴不過神來。


    許桃花臉上神色也凝重起來,問夏建國:“怎麽迴事?你把情況詳細的說一遍。”


    夏建國哽咽著說:“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前些日子,我媽不是從李靜柔那邊過來了嗎?之後,她也沒再去李靜柔那邊,每天在家裏幹幹家務活兒。雖然和桂蘭吵得雞飛狗跳的,終歸還是沒什麽大的事兒。


    前幾日,李靜柔突然又來找她了,她將人帶進房間去,說了一會兒話,人又跟著李靜柔走了。我當時氣得厲害,根本就沒管她。


    我悔啊,我要是當時多問幾句,要是當時阻止她不讓她去,就不會有現在的事了……”


    夏建國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一個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


    一周前。


    田春燕正在和夏桂蘭因為誰洗碗吵得雞飛狗跳的,院子的門被敲響。


    她使喚夏桂蘭去開。


    吵輸了正在洗碗的夏桂蘭給了她一個白眼,理都沒理會。


    自從田春燕去了李靜柔那邊,以前兩人之間極和諧的母女關係就此破裂。現在是兩天一大吵,一天一小吵。


    見敲門聲一直沒停,田春燕始終還是怕耽誤自己兒子的大事兒,隻得上前去開門。


    當看到門外蒼白著臉一身單薄衣裳的李靜柔時,田春燕第一反應就是要去關門。


    李靜柔反應迅速地將門板頂住,沒讓她關上。


    她睜著一雙默默流淚的大眼直直地望向田春燕:“媽,我錯了。真的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迴。”


    田春燕“呸”一聲:“你當初誣陷我的時候,怎麽不求我原諒?你趕緊給我滾,我不認你這個女兒。”


    李靜柔痛哭流涕,認了半天的錯,還告訴田春燕她的孩子流產了:“媽,那個孩子已經沒了。耿秋明那個畜生給我灌了藥,孩子還是沒保住,流了……嗚嗚……媽,我這輩子已經這麽苦了,我也不求您原諒我了。我隻求,等我死了,您再想起我的時候,能不要再跟我計較……嗚嗚……”


    田春燕終於還是動容了:“你說什麽胡話?什麽死不死的?”


    李靜柔見此,忙道 :“媽,我就希望我死前可以再跟您說說母女間的悄悄話。您讓我進去,好不好?”


    田春燕看了她半晌,最後還是把她帶了進去。


    夏桂蘭一見李靜柔就炸了鍋。


    “媽,你怎麽還把這個小賤人帶迴來?她是怎麽誣陷你的,過後又是怎麽誣陷三姐的,你忘 了?”


    田春燕眼一瞪:“你怎麽說話呢?你看看你,還有個女人的樣子嗎?這也是你姐。夏橙那個沒血緣的,你都能認姐姐,怎麽自己的親姐你還不認了?”


    夏桂蘭如今可是清醒了不少。


    她看著田春燕冷冷地笑:“媽,你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三姐再不好,那也是小時候有好吃的讓給我。後來我做那些錯事,她因為二姐討厭上我,我也不恨她。如今我算是想明白過來了。我和我男人都靠著她婆婆過活,而且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為什麽不記三姐的好?


    可是這女人呢?她就是個攪家精。她為我們做過任何一丁點什麽事?隻攛掇你跟我們和我爸鬧,來壓榨我們。”


    田春燕氣得臉皮抽動,拿起一旁的掃把就往夏桂蘭身上抽:“我抽死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家夥……”


    夏桂蘭被打得到處亂竄,最後幹脆直接跑了出去。


    田春燕這才氣喘籲籲地將掃把扔了。


    然後拉著李靜柔進了屋:“咱們別管她,那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你遇上什麽事兒了?跟我說說。媽但凡能幫你,又怎麽能忍下心?”


    李靜柔哭哭啼啼半天,這才開口:“媽,耿秋明完了,被抓了。他幹的那些事兒都被揭露出來。他是出不來了,我打算跟他離婚。我如今剛小產完沒多久。媽,你跟著我過吧,我發誓,我以後肯定會對您好的。我爸留給我的錢,我也拿出來咱們一起花。”


    田春燕嚇了一跳:“耿秋明怎麽就突然被抓了?那你趕緊去向上麵說明情況啊,說你不知道……”


    她看了看李靜柔的神色,知道她肯定是知道些什麽。


    又道:“那就去向組織上說,將他的那些罪行都說出來。他打你是事實,打我也是事實。你隻說是被他脅迫的。這有什麽事兒,也扯不到你頭上來……”


    李靜柔點頭:“嗯,我和上麵都交待了。媽,等他的事兒完了,咱們就可以過安靜日子了。”


    田春燕籲了一口氣:“也好,離了他,你日子總會好過許多。不過我就不跟你去了,我答應過你大哥,以後就安安份份地跟著他過日子。”


    李靜柔低低地抽泣:“媽,對不起,我知道我上次太傷你的心了。我當時也是沒辦法啊。耿秋明,殺過人。當時他殺人時,我在場。我當時就抱著僥幸的心理,不希望耿秋明被抓。萬一他被抓 ,上麵肯定會說我包庇他。這樣我也玩完了。


    現在都好了,該知道的組織上都 知道了。我知道的也都說了,組織上沒定我的罪。我應該是沒事了。


    媽,你被我傷了心,不願意再理我,我也明白。放心,我以後常來看你,再也不會讓你傷心了。我已經從耿家搬了出來,等等就去找份工作,到時候也能自己養活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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