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柔不耐煩地打斷了田春燕的話:“媽,你別一直哭。我懷孕了是好事兒,你哭什麽?”


    田春燕下意識地迴道:“可是,那個畜生那麽對你……”


    “媽,我不過是與他爭執了幾句,他這個人性子暴,沒什麽的。再說,我現在懷了他的孩子,為了孩子,我也得將這日子過下去。”李靜柔毫不在意地說。


    田春燕真的是驚呆了!


    在她印象裏,這個女兒並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人。甚至,她的脾氣比夏橙的還要更直接一些。現在被打成這樣,怎麽還幫那個畜生說話?


    李靜柔自然將田春燕的神色看在眼裏。


    她想著自己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可用的人,隻有這個媽,與她是同一條線上的。


    李靜柔忍著頭痛,忍下心中的煩躁,淡聲道:“媽,行了,這事兒你也不要再多想了。迴頭我讓秋明給你賠個不是。你以後少管我們的事兒,這些事你也不要跟任何人說。不然你別怪我跟你翻臉。”


    說完,李靜柔又在田春燕不可置信的神色裏哀哀地哭了起來:“媽,我也是沒辦法啊。誰不想過好日子啊?可你看看我,沒有娘家,親爸也死了,更沒有任何的親族可以依靠。耿秋明也就打人這點不好,就算是耿秋明,現在的我也是高攀了。媽,你說說,我哪裏還有底氣離婚或是離開這裏?”


    這番話,直戳了田春燕的心窩 子。


    雖然她嘴上向來不承認她做錯了。


    但心裏還是明白,就因為她的任性想認女兒,將這事兒挑到了明麵上,害得她閨女從千金大小姐的生活淪落到現在這副模樣。


    有時候午夜夢迴,田春燕都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


    如今聽著李靜柔半埋怨半悲切的話,田春燕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片刻之後,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道:“罷了, 都依你。不過這打人的事兒,咱們總得與他說一說。何況,你現在還懷孕了。”


    “這些事我會處理,媽,我想吃你燉和雞,你幫我去燉雞好不好?”


    田春燕怔愣愣地往外走。


    直到要出門時,才想起來李靜柔並沒有給她錢。


    她摸了摸自己兜裏最後剩下的二十塊錢,終於還是沒吭聲。


    耿母看到田春燕要出門,立馬跟了過來:“你要幹嘛去?誰讓你出門了?”


    田春燕愕然。


    出了昨兒的事之前,她行動上還是非常自由的。


    “靜柔想吃雞,我去給她買隻雞迴來燉了。”


    耿母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不少:“那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田春燕覺得不對頭,又說不上哪裏不對頭。


    直到出了門,不管她去做什麽,耿母都一言不發的跟著,連上廁所都不分開。


    田春燕這才明白,耿母這怕是監視她,怕她跑了。


    她不免又想起昨晚上耿秋明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心裏發沉。這是怕她跑了將昨兒的事兒宣揚出去?或是怕她將昨晚上的事告訴別人?


    田春燕倒是想跑。


    可李靜柔自己不肯跑。


    田春燕對李靜柔的愧疚,這些日子在李靜柔的洗腦下,是越來越重了。


    這時候,自然是不會丟下李靜柔自己跑的。


    耿母見田春燕眼睛滴溜溜地轉,冷聲道:“我就跟你明說,我兒可是跟我說了,要我一直跟著你,千萬不能讓你跑了。他說,你要是實在不老實,就讓我迴去了收拾你,或是等他迴來再收拾你。他現在可是在申請調到地方,以後每天都要迴家。”


    田春燕心裏叫苦不迭,麵上卻不能顯露出來,還得陪著笑道:“親家母,我這還得伺候我閨女呢,能跑到哪裏去啊?”


    買了隻雞,耿母又嚷嚷著要吃魚,自己卻不肯拿錢。


    田春燕不樂意了:“我口袋裏可沒錢了,要不,咱們今天先不吃了?”


    耿母撇了撇嘴,直嚷嚷著田春燕小氣。最終卻也是沒舍得掏錢買魚。隻買了把青菜帶一塊豆腐迴去。


    到田春燕燉好雞,剛給李靜柔盛了一碗進房,等再出來時,就見耿父耿母已經一人抱著個大海碗在吃肉喝湯了。


    直把田春燕氣得哆嗦,這都是什麽人啊!


    “親家,親家母,這可是我給女兒買的雞補身子的,你們怎麽……”


    耿父頭也不抬地迴道:“雞買來不就是吃的嗎?我們還給你留了呢。等吃完了再去買不就是了。”


    眼看著兩人碗裏都見了底,田春燕知道再多說也沒用,可能說多了,他們轉頭還去兒子麵前告一狀,到時候她真的是吃不完兜著走。


    田春燕自然是不肯讓人這樣占她的便宜的。


    她連忙迴廚房去盛肉盛湯。


    湯是還有,肉卻隻剩雞屁股雞脖子這樣的孬肉。


    田春燕一口氣梗在喉嚨,差點沒被氣死。


    這真的是找的什麽樣的親家啊!


    還不如夏家村裏的地痞無賴呢。


    氣得太狠,田春燕轉身衝出廚房,衝到耿父耿母麵前就要開罵。


    就見耿父皮笑肉不笑地看她:“親家母的身子挺好的啊,不過怕也是沒我們老兩口的好。”


    田春燕的氣焰瞬間就被撲滅。


    她再橫,也不年輕了。對方還是兩個人,真鬧起來,吃虧的隻會是她。


    至於李靜柔,田春燕根本就沒覺得她能做自己的幫手。


    田春燕笑笑:“那是那是,還是你們養得好啊。我這人,沒那命,隻配喝那清湯寡水啊。”


    還是忍不下那口氣,陰陽怪氣了一句。


    耿母根本不在乎,“唿啦”喝了一口湯,又笑嘻嘻地道:“這人啊,隻有那個命,就要認命。”


    田春燕這輩子哪裏受這過等窩囊氣?


    她沉著一張臉,將那碗清湯往桌上一擱,起身就要往房間去。


    這時候,李靜柔出來了:“媽,你這是怎麽了?發哪門子脾氣呢。”


    耿母笑道:“你媽為她沒肉吃發脾氣呢。”


    李靜柔掃了田春燕一眼,不滿地道:“媽,你多大的人了!還能為吃口肉發脾氣?怎麽跟小孩子似的?再說,這肉都是家裏人吃的,誰吃不是吃啊。”


    田春燕沒想到李靜柔竟然幫著耿家人這樣說她,心裏一酸,眼淚都出來了。


    李靜柔見 她不說話,也不再多說,隻將空碗往田春燕跟前一遞:“媽,你今兒燉的這湯還不錯,再給我盛一碗吧。肉也來幾塊。”


    田春燕冷笑著看她:“肉啊,進你公婆肚子裏去了。反正這肉都是家裏人吃的,誰吃不是吃啊。”


    她直接將李靜柔剛才的話還給了她。


    李靜柔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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