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柔將人拉到一旁,冷笑道:“媽,你確定不是過來給我添堵的?”


    田春燕有些茫然地抬頭看李靜柔。


    在她心裏,吃酒上二十塊的人情賬,已經是很多很多了。


    至於嫁妝?


    李靜柔那麽有錢,哪裏還用得著 她備什麽嫁妝?


    李靜柔臉色更冷了:“媽,你說疼我,就是嘴上疼的?你就給個二十塊錢,讓我在耿家這麽多人麵前丟臉。現在還迴頭要我拿車費,你怎麽說得出口?你是不是我親媽?”


    夏桂蘭目瞪口呆地看著李靜柔,心裏對李靜柔生出了佩服的心思來。


    她竟然敢這麽懟她媽。


    以她媽的性子,不得跳起來打人?還管你是不是結婚?


    結果,就見田春燕頭越來越低,臉還紅得厲害,訥訥地道:“閨女,你又不是不知道,媽沒錢……去年手裏剩的點兒錢,迴去 後,全被老頭子收走了,這過來的車費,都是你小妹出的。”


    李靜柔絲毫不領情:“那你還過來幹嘛?我要的是給我嫁妝,讓我風風光光的親媽。你現在就走,以後不要再來見我了。我沒你這樣的親媽,反正前麵幾十年你都沒管過我……”


    說到最後,李靜柔紅了眼眶。


    田春燕也紅了眼,緊緊地拽著李靜柔:“閨女,你瞎說什麽啊?媽沒有不管你,媽隻是沒辦法啊……”


    在田春燕心裏,就算是她最疼的夏桂蘭,那也是比不上李靜柔的,畢竟,她對這個女兒虧欠太多。而且,這個女兒的父親還是她的初戀。


    李靜柔絲毫不領情:“你說這麽多,說得好聽,可你做過什麽嗎?一再的拖累我?你配得上我這聲媽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其實也不求你錢財上幫我什麽,可你過年直接甩下我迴了老家,到現在才過來。我需要人照顧,我需要人幫我把關的時候,你在哪裏?”


    這簡直是戳了田春燕的心窩子,惹得她眼淚長流。


    李靜柔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冷漠地轉身離開。


    夏桂蘭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往日裏,家裏的兄弟姐妹都很羨慕她在她媽麵前得寵,很少挨打,有什麽好的都向著她。


    她也一直以為,她媽最疼的是她。


    現在,她才明白,她媽最疼的是這個野種才是。


    “媽,瞧瞧她,這不是看不起咱們嗎?怎麽,嫁了個小軍官就不想認娘了啊?”夏桂蘭沒忍住,高聲地說了句。


    田春燕厲色看她一眼:“胡咧咧什麽?你給我閉嘴。”


    這一下,夏桂蘭心裏是真不痛快了。


    她撇了撇嘴:“媽,她都這麽對你了,你還護著她。咱們這麽大老遠的,還挨著罵,跑過來參加她的婚禮。她倒好了,還嫌你沒給她嫁妝,又嫌你問她要路費了。也不想想,咱們那裏不都這習俗嗎?都這樣了,你還慣著她。”


    田春燕沒說話。


    她心裏其實是有一點認同夏桂蘭的說法的。


    隻是,對於李靜柔的愧疚還是占了上風。


    田春燕冷冷地瞪了夏桂蘭一眼:“你再胡說話,我就把你扔這兒,你別跟我迴去了。多大的人了?那是你姐,親姐!你還在我麵前編排她的不是來了是吧?”


    說到最後,她看著夏桂蘭泛紅了的眼眶,終歸是軟了聲調:“歸根到底,還是我欠了她。唉,走吧,迴吧,以後我慢慢還吧。她說得沒錯,我從來沒有照顧過她,哪裏就能提這麽多要求了?”


    夏桂蘭一驚:“媽,你不會還想去照顧她吧?她都多大的人了?比我還大了,如今又結婚了……”


    這若是她媽去照顧那個野種去了,她怎麽辦啊?


    沒她媽在,她大哥和夏桂枝那個蠢貨,還有夏橙分分鍾將她攆出去。


    想起夏橙如今的好日子,夏桂蘭心裏更不是滋味了。這些好日子,如果都是她的,那該多好啊。


    兩人垂頭喪氣地往迴走。


    這迴去,走路得一兩個小時呢。


    李靜柔看著田春燕的背影,冷冷一笑。她知道,就她今天這番話刺激下去,以後讓田春燕做什麽都會答應。


    正好,她也不想讓耿秋明他媽伺候她,更不想她伺候她坐月子。


    若這都留不住田春燕,大不了,她再去她麵前流幾滴淚,哭一哭她爸。


    她可是知道,他爸雖然在司嫣那裏是爛泥,但在田春燕這裏,卻是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這樣一想,李靜柔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迴身去應對耿家那些妖魔鬼怪。


    *


    王曉芬懶懶地躺在屋子裏,心裏有些忐忑。


    她已經在家裏躺了一個星期了。


    自從那次被許圓圓他們奚落後,王曉芬心裏就一直不忿。


    前些日子,許桃花因為一點小事兒罵了她,她借題發揮,沒去上班了。


    她就想等著許桃花來求她。


    畢竟,她知道許桃花現在正是缺人的時間,她手上的這些事兒,又不是隨便誰接手就可以的。


    可如今都整整一個星期了!


    許桃花根本不理她!


    沒有責怪她,也沒有問她,也不是拿她當空氣,而是正常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王曉芬其實有些坐不住了。


    沒上班是沒工資的,她想要的護膚品想要的新衣服,這些都是要花錢買的。


    屋子悶熱,王曉芬翻來覆去一會兒,更是熱得一身的汗,心裏躁氣更甚。


    坐了會兒,她心裏越發不得勁。


    又想起大半年沒迴來過的陸以銘,眼珠子一轉,心裏有了主意。


    她立馬爬起來,將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上了,然後又洗了臉,偷偷地用許桃花的化妝品化了 個淡妝。


    這才準備出門。


    剛走到院子裏,看了看天色,又歎了口氣。


    這都下午了,過去肯定來不及。算了還是明天去吧。


    正想著,就見夏桂蘭和田春燕迴來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迎了上前去:“嬸子,桂蘭妹子,你們可迴來了?怎麽,這吃酒席吃得垂頭喪氣的啊?”


    夏桂蘭這幾日和王曉芬還算是聊得來,立馬和她抱怨起李靜柔的事兒。


    田春燕卻聽得不舒服了,喝道:“一天天的怎麽到了哪裏都隻 知道瞎咧咧?你可閉嘴吧你。有空還不如幫著做下衛生。”


    夏桂蘭暗中撇了撇嘴,給了王曉芬一個一會兒說的眼神,轉頭去屋子裏了。


    轉了一圈,發現衛生都幹幹淨淨的,她也沒有多管閑事的心,一雙眼滴溜一轉,鑽進了夏橙的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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