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銘喝醉了。


    這是夏橙第二次見他喝醉。


    第一次是他們兩個圓房那一迴。


    許老太太指著趴在桌上睡成一排的三兄弟笑罵:“看看這仨,大過年的都能喝醉。讓他們睡去吧,哎,等下下午還要去掃墓呢。”


    許桃花張羅著讓許大嫂許二嫂將自家男人扶到客房裏去睡。


    夏橙則上前輕輕地拍了拍陸以銘的肩:“以銘,去屋裏睡吧。”


    他猛然抬頭看她。


    眼神迷蒙。


    好半晌,才認出來:“媳婦。”


    夏橙伸手去扶他:“我扶你迴房去睡。”


    倒也沒反抗,跟著起身,若不是起身時踉蹌一下,和沒醉似的。


    屋內眾人都笑著說:“還是小銘的酒量好,他兩個哥哥都趴下了,他倒還沒事兒人一樣。”


    夏橙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吃力地扶著人趕緊迴房,別等下當著人鬧出了笑話。


    果然,一迴房,陸以銘就摟著夏橙的腰不鬆手了。


    唇直往夏橙臉上蹭,嘴裏嘟囔道:“媳婦,橙橙,媳婦……”


    夏橙一巴掌將他拍開,嫌棄地道:“一嘴酒味兒,趕緊的躺好了。”


    被拍,陸以銘也不惱,就委屈巴巴地看著夏橙:“媳婦,你不喜歡我了,你打我。”


    那副指控的模樣,沒眼睛看了。


    夏橙歎了口氣,知道和醉鬼沒道理講,哄道:“沒打你,我在幫你脫衣服呢,你礙著我了,我將你揮開,不小心手重了些。”


    陸以銘立馬喜笑顏開:“還是媳婦好。”


    “那你乖乖躺好。”


    夏橙一邊給醉鬼脫鞋,一邊在心裏打起了壞主意。


    等脫完鞋,陸以銘拽著夏橙不鬆手:“媳婦兒,陪我睡。我一個人睡不著。”


    明明剛才在桌上趴著都睡著了,這會兒倒是睡不著了。


    夏橙無聲地吐槽一句,依言靠在了床頭,試探性的問:“以銘,你今兒怎麽了?我看著好像不太高興。”


    陸以銘抱著她的腰,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沒有怎麽呀,我很高興,抱著媳婦就高興。”


    和醉鬼說話果然沒什麽邏輯。


    夏橙換了個方式問:“你還記得王曉芬嗎?”


    陸以銘迷茫地睜著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迴:“記得,是同學。”


    夏橙抿了抿唇,這記性倒是不錯。


    “那你喜歡她嗎?”


    陸以銘連忙搖頭:“不喜歡不喜歡,我隻喜歡我媳婦。”


    說著,就化身成人形掛件,緊緊地抱著夏橙。


    夏橙又問:“那你跟她有什麽秘密?不能說的。”


    陸以銘似乎清明了幾分,過了好一會兒,才迴道:“是有個秘密,但是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夏橙一怔,低頭柔聲哄:“和我都不能說嗎?”


    陸以銘點頭:“真不能說,媳婦,我最愛你了。”


    這是醉了都知道轉移話題。


    夏橙氣得恨不能咬他幾口。


    再一側頭,就見這個醉鬼已經唿唿大睡了。


    算了,不想說就不說吧,總有會說的一天。


    想到這兒,夏橙也不再給自己找不自在,丟開了這件事兒。


    *


    轉眼就到了初二。


    夏橙夏桂枝早就約好,今兒去夏家。


    結果,一大早,人還沒出門呢,王曉芬就帶著她爸媽來拜年了。


    許家眾人很驚訝。


    許桃花對王曉芬完全沒印象。


    許老太太倒是好像知道些什麽,對王家人很是熱情。


    夏橙為難了。


    夏桂枝勸道:“咱們等下午再迴一樣。”


    許老太太拉著王曉芬的手,感歎道:“你這丫頭發,好些年沒見了。都這麽大了。這些年,怎麽不來玩啊?”


    王曉芬抿著唇笑:“小銘這些年沒在家,我就沒過來。這迴聽說他迴來了,我就來看看。”


    許老太太偷偷地看了夏橙一眼,拉著人進屋:“是啊,前些日子受了傷,得虧他媳婦,不然命都要丟了。這不是養傷嗎?這才有假迴來多呆幾天。”


    王曉芬輕輕地“嗯”了一聲,沒接話。


    許桃花瞧出幾分異樣,笑著道:“媽,你拉著人說這些做什麽?趕緊的坐。我去拿吃的過來。”


    陸以銘也跟了過來,拘謹地坐在王家人麵前。


    王家父母拉著陸以銘,笑得一臉慈祥,不停地問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陸以銘像個乖寶寶似的,有問必答。


    夏橙還沒見過他這樣。


    就連在她的父母麵前,他也不曾這樣過。


    心裏又有些泛酸。


    許桃花見苗頭不對,趕緊將夏橙往前推了推,道:“橙橙,你和小銘一起陪著人坐會兒。”


    末了,又對著陸以銘道:“小銘,呆一會兒你就和橙橙去夏家,王同學咱們招待著。”


    陸以銘遲疑了一下,沒說話。


    夏橙故作沒有看見他的遲疑,坐在他身邊笑著和王家父母說話。


    王曉芬不和夏橙說話,隻與陸以銘說。


    說的都是他們上學那會兒的事兒,或是哪個同學怎麽怎麽樣了,夏橙也插不上嘴。


    這樣枯坐了半個小時。


    許桃花笑著道:“小銘,你同學媽幫你招待。今天初二,是迴娘家的日子。你先陪橙橙去夏家,早些迴來,留你同學住一晚,有什麽話,等迴來再說。”


    王曉芬笑笑:“小銘你趕緊去吧,我和我爸媽過來坐坐就走的。我也不耽誤你去嶽父家了。 ”


    王家父母也衝著他笑,是同樣的話。


    陸以銘側頭看了看夏橙,又扭頭對王曉芬道:“你們坐會兒,我和我媳婦說句話。”


    陸以銘拉著夏橙到了屋外,啞著嗓子道:“橙橙,咱們明日再去夏家,可以嗎?”


    夏橙不可思議地看著陸以銘。


    陸以銘揉了一把臉:“反正,夏家也不是你娘家了。那畢竟是我同學,是過來找我的。我要是走了,也不太像迴事,對不對?咱們晚一天再去,好不好?”


    年前去夏家,是約好的今天去吃午飯的。


    夏橙沉默了好一會兒,將心裏憋了幾日的話問出了口:“陸以銘,她對你來說很重要,對不對?”


    陸以銘詫異地看她,良久,才鄭重地點頭:“對,王家人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夏橙深吸了一口氣,又問:“重要到,你可以拋下我,是不是?”


    夏橙看著 陸以銘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聽著他悶聲道:“橙橙,不要鬧。我絕對不會拋下你。”


    鬧?


    夏橙被他這話氣得夠嗆。


    陸以銘見夏橙臉色難看,又加了句:“若真是迴娘家,那我今天肯定是怎麽也要陪著你的。可畢竟夏家現在也不算你的正經娘家,咱們遲一天迴,也沒事……”


    正說著,屋內又傳來王曉芬的喊聲:“小銘,我們還是先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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