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天地之間籠罩著淡淡白霧。


    陸離漫步在霧中,向著北方緩緩前行,在他的腳下,是看不到盡頭的平原。


    土壤肥沃,泥色如煤,大片大片的小麥此時已生出綠意,生機盎然。


    赤陽國,境內平原千萬裏,少有山巒。


    陸離原來隻是道聽途說,當真正看到這場景時,卻是說不出的震撼。


    “怪不得赤陽國國力數倍於玉川國,單是這豐饒的土地,就以養活數不盡的人口。”


    人口的數量意味著信仰的多寡,信仰的多寡又決定了神修的數量和境界。


    所以無論是底蘊,還是戰力,玉川國和赤陽國根本不在一個層次,如果赤陽國真的大舉進犯,那麽玉川國根本沒有抵抗之力。


    隨著太陽升起,白霧漸漸被驅散,陸離看到極遠處橫亙著一道山嶺。


    但陸離知道那是一座城池,和藍玉城一樣,防備著他國的入侵。


    陸離一路前行,不時能夠看到幾個村鎮,隨著臨近城池,村鎮越多,甚至在城牆之外,村鎮連成片,儼然成了一種沒有城牆的城市。


    陸離沒有展現出自己的不同,緩緩地在城市之中轉悠,看著這裏的風土人情。


    不多時,他就看到街邊有一個書肆,想著買份地圖好行事,陸離走了進去。


    書肆不大,呈迴字形,老板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興致勃勃地看著雜文小說。


    陸離站到櫃台前敲了兩下桌麵,問道:“老板,你這店裏有赤陽國地圖嗎?”


    “有。”老板也不抬頭,指著一個角落道:“就在那,自己挑去吧。”


    陸離徑直走過去,在書架上確實擺著幾個卷軸,但是各個都發黴長斑,怪不得是讓自己挑。


    陸離接連打開幾個,都各自有著大片汙損,但相互拚湊起來,陸離還是知道了赤陽國的大貌。


    赤陽國東、北兩麵臨著信河,南麵隔著北關川,與玉川國、荊紫國對望,西麵隔著玉冠山,與槐新國、石鳴國對望。


    這也是赤陽國為什麽沒有全力攻擊玉川國的原因,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旦兵力投入到玉川國,那麽其他三國可能就會趁機反擊。


    而且赤陽國內無險可守,如果有軍隊突破防線,那麽就會如河堤崩潰一般,勢不可擋。


    至於赤陽國內,則是有五塊封地,分別劃分給兩個門派、三個世家。


    有了在玉川國的教訓,陸離這次打算繞著這些地方走,同時他也打算獲得一個官方認可的路引,這樣一來也不用再東躲西藏。


    眼看書架的上的地圖都差不多,陸離就隨手拿起一個,然後問老板多少錢,老板還是頭也不抬,說了個十文,陸離也沒還價,給了錢就離開了書肆。


    看著近在咫尺的城牆,陸離深吸一口氣,向著城門走去,先看看能不能獲得官方的路引吧。


    城門之下,所有進城的人都需要經過盤問,驗明身份才可以進入城內。


    陸離抬頭看著城門上的“合信”二字,沿著人流緩緩向前,心想神明做到自己這個份上,也是夠悲哀的。


    陸離探出神識,發現城牆之上布滿了一縷縷的光紋,他知道這是護城大陣,一旦開啟,就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同時他也感應到,在城門檢驗守衛的士兵,大多是感應境,隻有兩人是泥塑境。


    當輪到陸離時,城門守衛的士兵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說道:“拿出你的路引或通關文牒。”


    “沒有。”


    “沒有不讓進城,趕緊走,別擋著城門!”


    陸離無奈,眉心金光閃動,頓時就有幾道神識掃了過來。


    城門處的兩個泥塑境守衛連忙走了過來,同時他們也示意檢驗的士兵退下。


    兩位泥塑境守衛都是膀大腰圓,隻不過一個麵白無須,一個留著八字胡,兩人走起路來肥肉顫動,顯然這看守城門也是一個肥差。


    麵白無須的守衛打量著陸離,問道:“不知閣下怎麽稱唿?”


    “陸離。”


    “不知陸小友是從哪裏來?”


    “四處雲遊,剛剛自玉川國來。”


    “哦?”留著八字胡的守衛顯然不信,“北關川上兩軍對壘,你說你自玉川國來?”


    “怎麽?不行嗎?”


    陸離麵露不滿,同時血氣之力調動,神武雙修的威壓釋放,這讓兩個已經忘記戰鬥為何物的守衛,心中一驚。


    “看小友的架勢,是要進城嗎?”


    “自然,我是第一次來赤陽國,所以想搞個路引。”


    陸離發現,這種人就不能給他們好臉色,越是表現的軟弱,他們越蹬鼻子上臉。


    “咱們都是神明,這事自然簡單。”


    白麵無須的守衛滿臉堆笑,又道:“不過為了防止他國間隙或者神明在國內鬧事,辦理路引需要小友簽下神道契約。”


    陸離微微皺眉,他在武域翻看各種書籍時,看見過神道契約的描述。


    普通人發誓,即便違背也沒有什麽,但如果神修以神道起誓,一旦違背,輕則神道之路再無寸進,重則道毀人亡。


    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路引竟要簽訂神道契約。


    “小友放心,這契約就是承諾本人不是他國間隙,同時在我赤陽國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不會再有其他的約束。”


    什麽叫傷天害理?這個定義太過寬泛,陸離才不想為了一個路引將自己的行動框住。


    “算了!我這人無拘無束慣了,這路引不要也罷。”


    陸離說完轉身就走,而兩名守衛卻是相視一眼,然後白麵無須的守衛趕忙將陸離叫住。


    “小友莫走!”


    陸離心中不悅,莫非他們還要強買強賣不成?


    “小友若不想簽訂神道契約的話,也還有其他的辦法可以獲得路引。”


    “那你為什麽不早說?”


    “另一種辦法比較特殊,這裏不適合談話,我們借一步說話如何?”


    “好,那你帶路。”


    陸離壓製著怒氣,他倒想看看這守衛想耍什麽手段。


    白麵無須的守衛帶著陸離走出城牆範圍,然後在城外的城市中穿梭,不多時,就將陸離帶到一個雙層的木製小屋前。


    “請!咱們裏邊說。”


    陸離心中警惕起來,然後跟著守衛走了進去。


    兩人進入小屋,守衛隨手將屋門關住,然後自懷中拿出一枚警示玉佩激活。


    陸離沒有阻止,對於眼前此人,他有十足的信心能夠將其打敗。


    一個光罩將兩人籠罩,守衛鬆了一口氣說道:“實不相瞞,第二種方法很是簡單,不知小友身上可有香火錢?”


    “你是說路引可以直接買?”


    守衛嘿嘿一笑道:“在這城門口天天風吹日曬的,兄弟我也是賺個辛苦錢。”


    陸離輕笑道:“理解理解,隻是不知道這路引需要多少香火錢?”


    “不多不多,五十枚香火錢而已。”


    陸離臉上不動聲色,但心裏卻是冷哼一聲,五十枚香火錢換一張路引,可真敢獅子大開口。


    不過為了能盡快趕路,同時少去麻煩,陸離也隻能認了。


    “確實不多。”陸離說著拿出一個小口袋,然後直接就給了守衛,“我趕時間,還請閣下快一些了。”


    “放心,神明的路引不同於平民,馬上就好。”


    守衛說著接過口袋,神識向裏邊探查,五十枚香火錢不多不少,守衛把香火錢放進懷裏,同時從懷裏掏出一個銅牌。


    銅牌上麵烙印著滿滿的字,大抵是此路引為神明持有,赤陽國內任何城池守備見此令牌,無須檢查,直接放行,而在銅牌的左下角,卻有一處空白。


    隻見這守衛又從懷裏掏出一枚石印,狠狠按在了銅牌之上,石印拿開,空白處多了“合信城印”四個大字。


    守衛將銅牌給到陸離,說道:“這就是神明路引,在各個城池處都不用排隊,亮出路引即可通行。”


    “多謝!”陸離接鍋路引,“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守衛伸出手,朝門口的方向示意:“請便!”


    陸離點點頭,將路引收到須彌戒中,然後開門離去。


    “這小子竟然還有須彌戒啊!看來身價不菲。”


    木屋的二樓,略帶沙啞的聲音傳出,守衛連忙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一道削瘦的身影自二樓緩緩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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