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種錯覺,好像我們兩個人不在醫院裏。


    我們在病房裏,就好像迴到了出租屋一樣。


    不對,也不一樣。


    比在出租屋更開心,更舒心。


    每天早上睜開眼,我都能看著她躲在我懷裏睡到自然醒。


    我不會再在她睡醒之前把我的手抽離開,等她醒了,我還是會抱住她。


    她並不會反感,反而會用她那惺忪的睡眼盯著我,然後用慵懶的聲音跟我撒嬌說再睡一會。


    怎麽能讓她一直睡下去?她的作業都不知道落下多少了。


    她把作業拿過來寫,我會監督她,她要是偷懶,我還是會點她的腦袋。


    她倒是乖巧,隻會摸摸她自己的腦袋,委屈地看我一眼,然後老老實實地埋頭做題。


    她很聽話,所以她就成了這個病房裏的“常駐居民”。


    芳姨會給我們來送飯。


    自從她知道了她會住在這裏,每次帶飯的時候都會帶兩份,兩份不一樣的飯。


    或許是她太討喜,太會說話了,每次芳姨帶來的飯,她的那份總會非常豐盛,她想吃什麽,芳姨都會依她,我都覺得她胖了兩圈。


    有她陪著我,我真的很開心。


    她有時候會到暖暖家看“茉莉”,她每次去看“茉莉”的時候,她總是跟我視頻。


    手機是上次顧念裴送來的。


    那次他說他把我的日記都放到我的抽屜裏了,隻不過都成了紙屑。


    這次他又來了,我讓他來的,專門趁著她不在的時候。


    他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我也不說話。


    我知道他擔心我,但我真的沒什麽事,我現在已經好多了,這都多虧她。


    想到她,我就禁不住笑,她現在已經著急趕迴來了吧?


    我也得快點解決我這邊的事了。


    我對上顧念裴的目光,就看見他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


    我忽視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直接問他:“媽現在怎麽樣了?”


    “現在已經穩定多了,但我們還是不敢在她麵前提起你,連你的臥室也被爸鎖上了。”


    我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看來確實像我爸說的那樣,我還是不迴家為好。


    可是她都能欺騙自己,忽視我爸做的那些事,為什麽我不可以?


    算了,我不應該奢望的。


    “好,後麵我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不會迴家了,你一個人稍微注意一點。”


    這是我一早就打算好的,在她來陪我的時候就打算好了的。


    “好。”


    “還有,多關心關心媽媽。”


    “嗯。”


    “家裏發生的事誰都不要說知道嗎?”


    “知道了。”


    “好了,你迴家吧,醫院也不是什麽好地方。”


    我讓顧念裴迴去,他卻還坐在那裏,似乎還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姐,你……”


    “什麽都不要說,也不要問,我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他還是坐在那裏,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我不知道他對待同性之間生出別樣感情的看法,但我知道,他並不會厭惡,他看向我的眼神裏沒有任何嫌惡,他跟我媽不一樣。


    他跟我爸也不一樣。


    我別過臉不再看他。


    他似乎看我不願意和他交流了,起身走了。


    等到他走到門口開門的時候,我又強調了一遍。


    “記住,我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不想因為我的事對他造成困擾,他有他自己的人生要過,他不應該被我們這個家束縛住。


    他應該有更好的未來的。


    顧念裴走了沒多久,她就迴來了。


    她還跟我控訴說顧念裴不理他,我隻能安慰她說等迴頭我教訓她。


    時間過得很快,好像一眨眼,我們就要開學了。


    她抱著我抱怨,說不想開學。


    我問她為什麽,她脫口而出就說開學了就見不到我了,因為我還要在醫院待幾天。


    她嘴上說是怕見不到我,可是心裏怕不是這樣想的吧?


    這不,我問她是不是怕睡不了懶覺了,她悻悻地看著我,嘴上還說都怕。


    她倒是實誠,不會騙人,不過這樣也挺好的,這樣我就能知道她心裏想的是什麽了。


    她掰著手指頭說很久都見不到我了,還說她過生日也見不到我。


    我問她什麽時候過生日,她伸出手給我展示:“19號呀!嘻嘻,是不是很巧?”


    確實很巧,如她所說,我比她大了三個月,她應該叫我姐姐,可她總是沒大沒小地叫我的名字。


    她非常不舍地去上了學,沒有辦法,她總不能一直在這裏陪著我吧?


    雖然她確實是想陪著我,可是我可不能讓她在我這浪費時間,雖然我也很想讓她陪著我,可現在是那麽關鍵的時候,怎麽能讓她把心思放在這?


    我讓她好好學習,等我迴去的時候她能輔導我,她果然很聽話滿口答應,雖然我覺得我可能不需要她的輔導,但總是要給她安排個任務她才能定下心。


    她走了之後,我在醫院無聊了很多。


    除了每天花一點時間學習外,我都會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窗外。


    芳姨每天都會來,隻不過她現在每天隻用帶我一個人的飯了。


    她每天都會在我耳邊念叨她,弄得我更想她了。


    她過生日的時候,我送她什麽好呢?


    頭飾?她似乎從來不缺,屋裏一大把好看的頭飾,有的還是新的。


    好吃的?還是算了,她現在的臉越來越圓潤了,總不能真的讓她囤脂肪防寒吧?


    那送她什麽呢?


    我又不會畫畫。


    顧念裴倒是會,可親手畫的才會有誠意吧?


    她似乎真的什麽都不缺啊……


    送她什麽好呢?


    我望著天花板,突然想到了一個好點子,那個我之前想過的……


    我可以把我自己當成禮物送給她……


    她應該會接受的吧?


    我每天都積極配合醫生,芳姨送的飯我也有好好吃,終於等到正月十五的那天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我出院了。


    芳姨想讓我迴家休息,我拒絕了。


    我讓她迴了家,我自己去了學校。


    今晚的月亮真的很亮,又大又亮,像是一個不知道被誰扔到天上的白玉盤。


    空中還冒著冷氣,大地也被照得亮亮的,能清楚看到人的影子。


    夜深人靜的,路上沒有什麽人。


    我慢慢走到校門口,幾天不見她,竟然有點緊張。


    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下課了吧?


    她很快就會出來了吧?


    她過生日會給自己買蛋糕慶祝嗎?


    哎呀,她那麽喜歡甜食,早知道我還是給她買一小塊兒了。


    “我”算是什麽禮物?


    我這樣想著,往校門口走著,看到校門有一個黑影。


    放學了她也不著急迴家,就站在那裏,仰著頭看著月亮。


    不需要說話,我就知道是她。


    她一定在對著月亮許願吧?畢竟她那麽喜歡浪漫。


    她許的願裏麵有我嗎?


    不管有沒有我,我是已經打定好主意賴定她了。


    “聞思茉,”


    我知道她肯定聽見了:“生日快樂。”


    我猜她是真的很驚喜,她像隻離了弦的箭一樣向我飛奔而來,然後抱住了我。


    我看著她,笑著說:“我把我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你咯!”


    她笑著說:“好呀!”


    我可沒有開玩笑。


    既然她已經收下我了,那可就別想賴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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