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將至。


    無論準備還是沒準備好,都要上場了!


    紀佑寧在更衣室換好了比賽運動服,一身黑色的三角短褲以及運動bra,這是她對突然離世教練的公開悼念。這在“五顏六色”的選手中間,低調地突兀。


    紀佑寧賽前不斷拍打著自己的大腿、胸膛,以及手臂,嚐試著叫醒每一塊情緒低沉的肌肉,她要去戰鬥了!必須讓“戰士們”興奮起來!


    她不斷按照李教練以前指導的起跑方法一遍遍地熱身,力爭讓每一個技術要點都沒有瑕疵。


    發令槍響的那一刻,她本能地和其他選手一起“竄”了出去,隻是跑的過程中,她就知道,心沒有定,節奏亂了……


    就這樣,教練去世後的第一場比賽,紀佑寧遺憾敗北。以小組第四的成績,未挺進決賽,直接爆冷出局。


    她跑完氣喘籲籲地看著大屏幕上的成績展示,痛苦地閉了閉眼睛。


    還是不行啊……


    雖然現場給她的加油打氣聲不絕於耳,可她就是聽不進去,對她來說,甚至愧疚地覺得這是一種“噪音”,讓她心更亂,因為那些「期待」就像是無形的壓力,把她壓得喘不動氣來。


    雖然跑前是抱著不要辜負期待的心,但結果卻是辜負了萬眾期待。


    她頹靡地走下了賽場,還要麵對新聞發布會上記者們連珠炮似的發問。


    紀佑寧知道,那個話題是一定繞不開的。


    果然,記者們紛紛采訪她:


    這次比賽失利是不是和教練的猝然離世有直接原因?


    你此時的感受是什麽?


    什麽時候打算正式迴國,為國家隊效力?


    之後的職業生涯規劃有什麽新的調整?目標有變嗎?


    ……


    無數閃爍的聚光燈和記者們應接不暇的問題,讓紀佑寧的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但也隻是短暫的一瞬,她很快地用深唿吸調整好狀態,一一迴答記者的問題:


    “首先,比賽失利是比賽失利,教練去世是教練去世。無論如何,都不能把這場失利歸咎於後者。這次輸掉比賽,我會從自己身上再去找原因,進行複盤。


    比如剛才節奏和唿吸不太對,技術點也沒有運用到位,總之我會盡快調整好自己的競技狀態。


    之前我也曾公開說過很多次,比賽就如打仗,勝敗乃兵家常事,這次我輸了,下次我再努力贏迴來,直到我的身體不允許我參加這樣的競技為止,也就是說,我要戰鬥到最後一刻。


    我現在,此時此刻,就很沮喪啊。


    畢竟是輸了比賽,而且我也很懷念我的師傅,確實很難過。但是我也從沒忘記自己和他曾經的約定,我會在亞運會拿迴一塊金牌,以此告慰師傅的在天之靈。也請大家給我一起做個見證。


    迴國的計劃我早就提上日程了,現在就等著我的畢業證了。迴來之後我會盡快加入國家隊,為國效力。


    接下來我會聽從總局的安排。無論最終給我安排的教練是誰,我都會全力地與之配合,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度過磨合期,早點適應新教練和新的訓練節奏。


    至於我的目標,從來沒有變過。那就是力爭奧運會拿到獎牌——我知道在百米短跑領域,黃種人幾乎沒有什麽嶄露頭角的機會,但是,不能因此就不去追夢了。


    敢想,才敢做,敢去做才會有機會。無論是任何行業,對任何人都是一樣,希望和大家共勉。”


    紀佑寧的這幾段發言,沉穩有力,娓娓道來,展現了成熟的大將風範,贏得了現場記者的一片掌聲,頗有點雖敗猶榮的感覺了。


    “那你要如何麵對網絡輿論呢?”有記者補充問道。


    紀佑寧沉思片刻:“還是專注在自己,以及接下來的比賽上吧。


    我不能控製別人的想法和說法,我隻能去控製自己的心態,這個都是在一直不斷調整的,剛開始我也覺得會被輿論亂了心神,慢慢地就學會自我調節,現在基本上看得比較淡了。”


    “主要是通過不看不聽的方式去避免被輿論影響嗎?”記者鍥而不舍地追問。


    “嗯……嚐試過不看。但有時候也忍不住。畢竟好奇心驅使著,而且有時候網友的鞭策甚至罵聲,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動力,所以我說看怎麽調整自己的心態咯。”紀佑寧的迴答非常實在。


    如她所說,迴去之後她確實沒忍住去看了下網友對她這次比賽失利的評論,沒有一邊倒的罵聲,反而很包容,大多數都是在鼓勵她:重新振作、繼續加油、我們等你王者歸來之類的,讓她非常感動。


    景遇白自從她迴來,就推掉了所有應酬和一些不是他必須參加的會議。


    默默地陪在她身邊,給她做“景大廚”牌的晚餐,看著她百無聊賴地上網,陪她散散步……倆人幾乎也沒怎麽說話。但行為上十分默契。


    她一抬頭,他就給她遞過一杯水;她一皺眉,他就抱抱她,以表安慰;景遇白能敏感地感知到她的情緒變化,不斷地給予溫暖的迴應,這讓紀佑寧非常感動。


    但她竟然在晚上和景遇白提出了一個讓他瞠目結舌的要求:“明天你有空嗎?能陪我去xx寺廟拜拜嗎?”


    景遇白雖然沒去過,但是他偶然聽公司的那幫小姑娘議論過,那是帝都現在非常火的一個網紅寺廟,很多年輕人都去打卡。


    據說是因為現在年輕人不相信努力了。“不上課不上進隻上香”。


    難道紀佑寧也改信玄學了?


    景遇白雖然心中“感慨萬千”,但還是麵上波瀾不驚地說:“好。”


    第二天景遇白就陪著紀佑寧一起去了這個寺廟,裏麵人山人海,果然擠滿了“愛拜拜”的年輕人。


    景遇白看著這些人,從上香到磕頭,恨不得每個環節都拍幾百張照片,他非常有理由懷疑這些人「動機不純」。


    當然這些人裏不包含紀佑寧,她一身黑色運動裝配黑色大墨鏡,表情嚴肅且虔誠,上完香之後就拉著景遇白離開了。


    去附近的一個地方算了一卦……


    再一次大跌景遇白的眼鏡。


    景遇白實在是一個實打實的無神論者,默默地等在外麵,紀佑寧出來的時候,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算的怎麽樣?”


    紀佑寧隻說了四個字:“前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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