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家為景奶奶低調地辦了葬禮,隻邀請了至親好友出席。紀佑寧的爸爸聽聞景奶奶去世的消息想從美國飛迴來,被她攔下了。


    斯人已逝,留在心中紀念即可。


    景遇白作為景父的左膀右臂在籌備葬禮的過程中忙前忙後,紀佑寧鮮少能與他說上話,更別提安慰了,他全程平靜有條不紊,感覺不出來他有什麽情緒的起伏。


    可越是這樣,紀佑寧越擔心。即便景遇白素來都是一個情緒不怎麽外露的人,但這樣過於沉靜,一定是把悲傷的情緒藏得很深很深,這樣憋著反而是一種“隱患”。


    紀佑寧本來是等著葬禮結束就要馬不停蹄地飛迴新西蘭繼續訓練的,她在美國的集訓已經徹底結束。


    但她特意和教練多請了幾天假,想要和景遇白聊聊,陪陪他,讓他把情緒宣泄出來。


    但景遇白很忙,把所有的景家親屬一一送走之後,他才得以空下來。


    這天半夜了,紀佑寧見他終於迴到了老宅,立刻上前:“忙完了?爸和媽這幾天憂心操勞,加上過度悲傷身體有點吃不消,我勸他們先睡了。”


    景遇白無言地點了點頭,脫下了黑色西裝,扯下了領帶,解開了白襯衫的兩粒扣子,他非常疲憊地坐在了沙發上,紀佑寧趕緊遞上一杯溫水,他咕嘟咕嘟幾口就喝光了,然後捏著眉心。


    短短幾天,景遇白瘦了一大圈,整個人都憔悴了,紀佑寧看著莫名有點心疼。


    “你……還好嗎?”紀佑寧拍著景遇白的肩膀問。


    景遇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用非常小聲的語調說:“以後,我就沒有奶奶了。”


    本來還是想安慰別人的人,聽了這句話直接繃不住了,抱著景遇白就哭得一塌糊塗。


    景遇白無聲地拍著她的背,他何嚐不知道她等到現在,無非就是想看看自己好不好,可他這幾天一直沒有心思和體力傷春悲秋,他作為家族長孫,要承擔起該承擔的責任,把奶奶順利地“送走”。


    現在一閑下來,悲傷就像小蟲子一樣一點一點地啃噬著他的心。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奶奶不是說過麽,希望我們樂嗬兒地送她退場,咱們得做到啊!”景遇白溫柔而又寵溺地抱住她。


    紀佑寧在景遇白懷裏點頭。


    “早點休息吧!我今兒太累了。”景遇白說道。


    何止是今天啊。


    紀佑寧趕緊擦幹眼淚:“好。”


    兩個人各自迴房洗漱休息。


    ***


    第二天起來,紀佑寧起床晨跑,看到景遇白也穿著一身運動裝,在樓下做著拉伸運動。整個人神清氣爽的,一掃昨日的悲傷情緒和疲憊。


    紀佑寧上前:“你在這裏等我?”


    “嗯,我也活動活動,你熱熱身吧,等下我們一起跑?”景遇白提議。


    “好啊。”


    兩個人各自拉伸了一會兒便開始跑,繞著家附近最近的公園,一圈又一圈,朝陽的光照著他們這些晨練的人,這是對“早起的鳥兒”們特殊的優待。


    不知不覺兩個人就跑了十五公裏,沒有覺得累,反而渾身酣暢淋漓,他們相視一笑,又臨時加碼,湊了個半馬的距離。


    結束之後,兩個人微喘著。


    紀佑寧指了指旁邊的健身器材區:“我們去那兒好好拉伸一下吧?”


    景遇白點頭跟上她。


    兩個人又各自拉伸了十幾分鍾,從出門到現在,兩個人講的話不超過五句,可是彼此卻覺得這樣無言的相處也很舒服。


    “感覺怎麽樣?你很久沒在戶外跑這麽長時間了吧?”紀佑寧結束拉伸後問。


    景遇白眯著眼睛看向天空,感歎朝陽的美好:“是啊,真舒服!真美好。”


    他把目光收迴,又看向她,目光裏盡是溫柔與深情,紀佑寧差點沉溺在他眼裏這一汪“深湖”之中。


    “你真的不想大聲哭出來嗎?”紀佑寧問。“我覺得悲傷的情緒還是完全發泄出來比較好。”


    景遇白無奈一笑:“不一定每個人的發泄方式都一定是要哭啊。”


    “那你的發泄方式是什麽?”紀佑寧好奇,她真的很少見他做出過什麽痛快發泄負麵情緒的舉動,感覺他都自己內部默默消化了。


    “那你明天陪我爬個山吧?”景遇白突然向她發出這樣的邀請。


    “?”紀佑寧一頭霧水,“怎麽突然想帶我去爬山?是要在山頂問我你還有機會嗎?”


    景遇白當然不知道這個梗,但是有種心事被戳穿的可疑表現,當時在澳洲的時候……


    他隨即恢複正常:“你不是想看下我的宣泄方式嗎?我帶你也體驗一下。你有空嗎?”


    紀佑寧點了點頭:“有,當然有。我奉陪到底!那咱們今天幹什麽?”


    這下把景遇白問愣住了,他最近因為奶奶的事兒,休了半個月的假,把重要的工作都交接給了集團副總處理,一來是想把情緒都消化好了再去迎接工作;另一個也是想趁機考察下副總,能不能堪當重任,借此衡量一下年底給他升職的事。


    剩下這幾天便空了下來,他還從來沒有嚐試過任性的休這麽久的假,一時也不知道幹點什麽好。


    他像模像樣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對紀佑寧說:“我們約會去吧?看個電影怎麽樣?”


    “……”紀佑寧被他突如其來的提議驚呆了,他倆做夫妻的時候也從來沒約過會啊。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因為他們是直接跳過了談戀愛的步驟“修成正果”的。


    “我們現在又不是情侶,約什麽會啊……”紀佑寧有點難為情。


    “你把我當成正在追求你的人,想約你出來散散心不可以嗎?他剛失去了奶奶,心情很難過,你帶他去看了催淚大片兒,讓他先感受一下你的發泄方式吧?”景遇白認真地對紀佑寧說道。


    “我也剛失去奶奶啊!”


    “所以我們一塊兒。”景遇白自覺這句話迴答的沒毛病。


    兩個人於是去了電影院,選了一張最近大熱的催淚親情大片兒《母親》,一起坐在了影院裏。


    估計景遇白工作之後第一次來吧,平時他怎麽會有空來這種地方。


    燈光暗下,片頭開始。


    兩個人便沒有任何交流,一起認真觀影,電影裏講述的母子親情,前半段溫馨搞笑,後半段如泣如訴,紀佑寧完全地代入了和景奶奶之間的感情,後麵哭的稀裏嘩啦,直到影片結束她還在抽抽嗒嗒。


    觀眾都退場的差不多了,她這才想起身邊還有個景遇白,他還端坐在椅子上看著屏幕,她拍拍他。


    景遇白這才轉過頭來,紀佑寧看到他一下子震驚得說不出來話。


    景遇白此時,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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