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遇白沒有說話。


    紀佑寧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就像和一個老朋友談心一樣:


    “以前我文化課成績那麽爛,但爸媽把給我補習功課的任務交給你,你接受了。就真的盡心盡力給我輔導,好多次你都快被我蠢崩潰了,但從來沒有推脫過這件事。”


    “景爸爸說,我爸爸是他的救命恩人,因為他才成了植物人。照顧我是應該的。你就真的對我很好,看到有男孩子欺負我,你那麽溫文爾雅的性格,掄起拳頭就上去為我抱不平。”


    “你那時感覺到了,我對你的感情已經超越了兄妹之情。而你當時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你不想給我不切實際的希望,所以對我格外冷漠,這其實也是對我負責任的體現。”


    景遇白聽到這裏嘴抿的很緊。


    但紀佑寧話鋒一轉,說道:


    “但我好奇的一點是,那一次,咱倆發生的意外……爸讓你對我負責,把報恩二字壓在你頭上,逼你選擇。如果當時舒展沒有順勢和你提分手,你會怎麽選呢?”


    “畢竟對於你來說,我們倆都算是你的責任,你…”


    景遇白打斷:“別再說這些了,舊事重提沒有任何意義。”


    紀佑寧不甘心,問了那個沒有必要也沒有意義的爛俗問題:“景遇白,你就從來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嗎?”


    “人和人在一起相處久了,肯定是會產生感情的。”景遇白難得敞開心扉。


    “但你對我不是愛情,對嗎?你和舒展,那才是愛情。”


    “我不知道。”景遇白一向都比較坦誠。


    “你那時候,是不是每天都想見她?想和她待在一起,因為她的開心而開心,因為她生氣而焦躁,心情起伏與她有很大關係?想對她好,覺得她哪哪都好,想和她組成一個家,哪怕站在全世界的對立麵?”紀佑寧問。


    他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紀佑寧像有傾訴不完的話——


    “我以前不懂啊。我覺得你對我也很好,應該是喜歡我的吧。後來發現是我想多了,因為你看舒展的眼神,是不一樣的,你的眸子像星星一樣會發光。”


    “可人的本質是矛盾的,我一邊想要看你開心,所以想用比賽故意輸給舒展的方式,看見你的笑容;一邊又不甘心,想著會不會有什麽變數使你們分開,讓你開始注意到我。”


    “我這種變態的心理終於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迴應。”紀佑寧說到這裏自嘲地笑了起來。


    “其實那一次,我們的意外……我本來可以拒絕的。可是我太貪心了,想擁有本不屬於我的你,一手釀成了我們如今的結局。偷來的感情注定是不幸福的啊。”


    紀佑寧二十歲那年的暑假,剛結束了在外地的集訓,迴到景家。那時景父景母都在外地公幹,家裏隻有景遇白。


    那時景遇白公司事情比較多,也是早出晚歸,兩人碰麵的機會也著實不多。而且紀佑寧也想刻意地減少和他的見麵,給自己斷了念想。


    可是有一天夜裏,景遇白醉醺醺地迴到了家,躺倒在客廳沙發,不小心打碎了杯子,吵醒了本來熟睡的她。


    紀佑寧聞聲出來,不忍他一晚上縮在客廳睡。就扶他迴房間,聽他嘴裏呢喃:“展展,你聽我解釋,我在意的隻有你。”


    “我對佑寧隻是兄妹之情,你不喜歡我以後少和她碰麵就是。”


    “她爸爸曾經救過我爸爸的命,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有些照顧她的責任,我沒辦法推脫的。”


    “你相信我,我以後會和她保持距離的。本來也是有距離的啊。”


    “我承諾會娶你,就一定會的。”


    ……


    景遇白很少會這麽感性地表露情緒,這麽赤裸地示愛更是紀佑寧頭一迴聽到。


    但每一句都深深地紮進了她心裏。


    她強迫自己不要想這些,就本本分分退迴到妹妹的位置吧。


    好不容易把他扶迴臥室大床上,她輕輕拍拍他:“遇白哥,你能起來自己洗澡嗎?”


    紀佑寧知道景遇白的潔癖,睡前必須要洗澡的。


    “展展,你幫我洗?”景遇白竟然壞笑起來,撒起了嬌這是?


    “我是紀佑寧。”她忍住心中的酸楚糾正道。


    “你不是紀佑寧,沒有紀佑寧!”景遇白反手就把紀佑寧壓在身下。


    景遇白的吻馬上就落在了紀佑寧的唇上。


    紀佑寧偏頭一躲,景遇白愣了一下。


    然後身體翻了迴去,可能是發現了她不是舒展吧。


    紀佑寧羞憤難當,立馬起身準備離開。雙腳剛站立,旋即又被景遇白拉迴床上,暴風般的吻依次席卷她的脖子和鎖骨。


    這次,景遇白避開了紀佑寧的唇。


    這次,他沒有再唿喚“展展。”


    這次,紀佑寧沒有澄清和提醒,自己是紀佑寧。


    一晚上的春光旖旎,景遇白一句話沒有再說。而是用身體作為交流的語言,要了紀佑寧一次又一次。


    景遇白是醉了沒錯,但是紀佑寧為什麽也感覺自己沉醉於此?


    第二天一大早,紀佑寧一睜眼,映入眼簾的就是景遇白的俊臉,這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仔細地觀察他。


    長長的睫毛蓋住了他的下眼瞼,高挺的鼻梁襯得整個五官更加立體。棱角分明的輪廓上新生了一批胡茬,顯得更有男人味了。


    那時的她不知道,這一晚放縱之後,將改變三個人的人生。


    景遇白醒來看到她的時候,顯得非常驚訝、自責、無措……紀佑寧從來沒見過這麽多複雜的情緒同時出現在一向淡定的景遇白身上。


    紀佑寧假裝無所謂地說:“這是個意外,我們就當什麽也沒發生,我是不會對你負責的!”


    然後沒等景遇白反應過來,就胡亂套了件他的白襯衫走出他的房門。


    但命運弄人的地方是,她一出景遇白的房門,就和出差歸來的景母葉婉真撞個正著。


    兩個人都驚訝地一時說不出話來。


    景遇白隨後出來,看到這一幕,也是大驚失色。眉深深地皺了起來,看起來就像遇到一個解決不了的大麻煩,焦慮的要命。


    “你們這是……?”好半天,葉婉真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紀佑寧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葉婉真又追問。


    “媽,這次是個意外,我會補償紀佑寧的。”景遇承諾。


    足夠真誠,也足夠傷人。


    要怎麽補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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