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嬴政前來,趙姬站起身,“這麽晚了,怎的還未睡?”


    走到嬴政的麵前,如同看著小孩子一樣,看著嬴政。


    雖然趙姬的語氣中帶著怪罪,但嬴政能聽清楚怪罪之下的關心。


    隻是···。


    她已經不是那個在邯鄲城內,嚷嚷著要跟趙姬一起睡的小孩子。


    而是大秦未來的王。


    嬴政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父親···。”


    她手指那些咬著筆尾,苦思冥想的文人,“這是?”


    那些文人此時才注意到嬴政的到來,紛紛站起身,向嬴政行禮,“我等拜見公子。”


    “無需多禮。”嬴政客套了一句,帶著疑惑看向趙姬。


    趙姬朝著內室走去,“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嬴政再度看了一眼那些文人,目光朝著文人桌上的墨紙瞥了一眼。


    墨紙上寫著什麽千人隊,單人損耗的糧草,以及軍備的價值之類的東西。


    嬴政收迴視線,跟在趙姬身後。


    兩人進入內室,對麵而坐,屏退左右。


    在沒外人的時候,嬴政才會稍微放下作為大秦公子的儀態,主動為趙姬斟茶。


    她一邊斟茶,一邊對趙姬說道:“父親給政的信,政看了。隻是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趙姬眉宇含笑,“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


    “這三百六十四支千人隊是什麽意思?”


    趙姬將豪門富商投資一事,告知嬴政。


    “父親之言,政還是不明白。父親是說,大秦要用領土跟她們換取糧草,軍備?”


    “怎的?不行?”


    嬴政蹙了蹙眉,“父親說可以,那便是可以的。”


    領土何其重要。


    何如此重要之事,卻不願與政商量?


    莫非父親還是當政是小孩嗎?


    可政已經是成人了。


    並且還是大秦未來的王!


    趙姬並沒有察覺出什麽不對勁,隻以為嬴政在顧忌著什麽。


    趙姬或許很聰明,但他並不完美。


    他犯了所有父母都會犯的通病。


    那就是總把自己的孩子,當做小孩。


    無論對錯,總會替孩子做出決定,不去詢問孩子,需要什麽。


    或許是那一撮白發,讓他走上了秦王稷一樣的道路。


    那就是在有生之年,替後人將所有困難都解決掉。


    嬴政如今並不是在抵觸趙姬,也不是抵觸趙姬的解決問題的辦法。


    而是抵觸趙姬的做法。


    這不是青春期的逆反心理。


    贏政想要證明,憑她自己的能力,便能成為終結亂世的英雄。


    而不是靠趙姬以強勢手段幹預的幫助。


    任何事情,都需要一個主導地位。


    正如大秦需要主導一樣。


    嬴政希望自己是占據主導地位的人。


    而不是趙姬是占據主導地位的人。


    這就跟小說隻有一個主角一樣。


    嬴政希望自己是主角。


    趙姬是配角。


    可現在,趙姬才是主角,而她則成了配角。


    嬴政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雖然事情得到了解決,但嬴政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父親···。”


    嬴政剛出口,又將想要說的話,重新咽迴了肚子。


    “我兒不必顧慮,草原疆土對大秦無用。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不如換些錢財,以供軍資。再者,隻要將草原領土冊封給這些豪門富商,便能擠壓草原蠻夷的生存空間。”趙姬抿了抿茶,“有價值的領土,才值得我們珍惜。”


    頓了頓,趙姬繼續說道:“當然,這隻是其中一個目的。還有其他的目的。政兒好好想想,那些豪門富商得到這些領土後,該如何處置?”


    嬴政有些興致缺缺,“自然是開墾,建造房屋充當養馬之地,建立城寨。”


    趙姬點了點頭,“沒錯。”


    嬴政突然反應過來,看向趙姬,“這些投資者,大部分是韓地的豪門富商吧。”


    趙姬笑容突然變得燦爛,“看來我兒想明白了。”


    嬴政點了點頭。


    這一環接一環,的確厲害。


    先是讓韓地豪門富商,通過資助錢財,幫助大秦發展軍隊,來獲得領土。


    蠻夷被秦驅趕,等秦走後。


    這些領土豈不是成了蠻夷眼中之刺?


    蠻夷肯定會想,我欺負不了大秦,還欺負不了你們?


    韓地豪門富商要想保住領土不被蠻夷侵擾。


    隻有兩個辦法。


    一是招募私兵。


    二是請求駐守邊防的大秦軍隊幫助。


    可招募士兵需要時間。


    能達到抵禦蠻夷侵擾的程度,最起碼得五年。


    在這五年裏。


    這些韓地豪門富商,隻能依靠大秦的軍隊,保衛領土。


    可大秦軍隊憑什麽去保衛?


    這些已經是這些韓地豪門富商的封地。


    想要大秦軍隊出手。


    那得看有多少‘誠意’。


    可以這麽說,大秦邊軍在五年之內,絕對富的流油。


    這些韓地豪門富商,肯定不願一直依靠大秦。


    因為她們還有一個崇高的理想。


    那就是複辟韓國。


    槍杆子還是握在手裏最保險。


    奉行廣積糧,高鑄牆,緩稱王。


    一邊招募私兵,一邊討好大秦邊軍。


    一邊修築城牆,囤積糧食。


    這招募私兵,可是違反大秦律法的。


    要想人不知,鬼不覺。


    顯然不可能。


    隻能有錢能使鬼推磨。


    用錢財賄賂。


    邊軍靠錢財壯大自身,然後與侵擾韓地豪門的蠻夷進行實戰曆練自身。


    這一環最重要的一點是,那些投資者,大部分是韓地豪門富商。


    心有複辟韓國之意圖。


    隻要這些人發展壯大,絕對兵指大秦。


    而就是這個時候,才是真正收尾的時候。


    以平反之名,出兵剿賊!


    這相當於先將沒用的領土,送給韓地豪門富商發展。


    待韓地豪門富商花費錢財,開墾好土地,修築好城牆。


    再引導她們謀反,也許都不需要引導。


    她們本來就有反意。


    等這些韓地豪門富商謀反後,便能以平反之名。


    用這些人供奉多年的邊軍,將這些發展完善的領土,重新納入大秦的版圖。


    如此,不僅解決了冥頑不靈,心懷不軌的韓人。


    還能獲得這些人的家產與開發好的封地領土。


    邊軍又能增強自身實力,自給自足,甚至是減輕大秦的經濟負擔。


    並且,無論這些韓地豪門富商是開墾,還是興建城牆屋舍。


    都能帶動邊關百姓的經濟。


    簡直是一舉多得。


    這裏麵也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誰來擔任邊軍統帥。


    如果邊軍真的被賄賂所收買,這無疑會形成對大秦不利的局麵。


    甚至是自掘墳墓。


    嬴政喝了一口茶,“父親以為,此戰結束後,誰人可以駐守邊關?蒙氏,呂不韋,王陵,王翦……。”


    她深深看了一眼趙姬,“還是政的義妹,魏無知。”


    蒙氏暫時屬於中立陣營。


    呂不韋,王陵不用多說。


    王翦老油條一個。


    誰都沾點邊,卻始終不明確態度。


    而魏無知,自然是屬於趙姬一夥。


    邊軍發展壯大,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


    嬴政自然是想要試探趙姬一番。


    想知道趙姬會安排誰,去擔任邊軍統帥。


    趙姬沒有迴答嬴政的話,而是轉移話題道:“此次討伐蠻夷後,我兒便是大秦的王了吧。”


    嬴政點了點頭,“本來政打算徹底剿滅蠻夷,可……明白了父親的用途,政覺得應該給大,小月氏留條活路。”


    “既然你已經是大秦的王,邊防一事,理應多操些心。”


    嬴政沉吟了幾聲,“父親的意思是……?”


    她站起身,對著趙姬行了一禮,“政明白了。多謝父親成全。”


    趙姬說這話的意思,很簡單。


    那就是不插手邊防一事。


    也就是說,隻要嬴政想,安排誰擔任邊軍主帥都可以。


    這就是給嬴政一個掌握兵權的機會。


    頓了頓,嬴政繼續說道:“這三百六十四支千人隊,實在有些多了。蒙氏十萬人加上邊軍,總共不到二十萬人。加上必須留守的將士。此次能前往草原討伐蠻夷的,也隻有一百五十支千人隊。那另外的,難不成打算在秦國境地繼續征兵?”


    趙姬看了看嬴政,“自然。人無信不立。如果不給這些韓地豪門富商們,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我們又如何收割呢?”


    “明白了。等明日政就下詔,前往韓地募兵。”


    趙姬笑了笑,“在韓地募兵?”


    他鼓起了掌,“好,此法好。不僅削減一些不穩定因素,還能借助蠻夷之力,讓兩地百姓同仇敵愾。”


    聽到趙姬的誇獎,嬴政並沒有多少高興的情緒。


    反而很平淡的說道:“父親不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在小報上,冠以諸夏之名討伐不臣,而不是以秦的名義。父親倒也不必把政當小孩子,哄政開心。”


    嬴政低首,“政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隻是父親的光芒,擋住了政的璀璨。”


    她轉身,“夜已深了。父親早些休息。”


    看著嬴政走出內室,趙姬端起茶盞,臉上掛著笑意。


    “這些孩子,越來越不懂事了。”


    陰暗處,趙勳走了出來。


    與之前英姿颯爽頗為不同的是,此時的趙勳有些狼狽。


    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嘴角更是破了個血口。


    趙姬看著趙勳這副慘樣,嗬嗬一笑,“你是說政兒,還是說臻忠。”


    “兩人都是。”趙勳捂著紅腫的右眼,坐到趙姬身旁。


    說來好笑。


    臻馬想要在臻忠麵前,重振母綱。


    先是請許寇。


    許寇被打得好幾天出不了家門。


    甚至看見臻馬就溜。


    後來又拜托到了趙勳頭上。


    結果顯而易見。


    趙姬將趙勳的手掰開,“上過藥的,別老碰。你也真夠可以的,一把年紀了,還跟小孩子爭勇鬥狠。也不怕閃了腰。”


    “什麽一把年紀。”趙勳有些不服氣,“我才不到四十。”


    “四十。別人在你這個年紀,都當奶奶了。你……。”


    話剛說完,趙姬陷入了沉默。


    要不是趙勳等他,也不必如此。


    趙勳深深看了趙姬一眼,“你不也沒當爺爺嘛。再者,你與政兒之間的爭鬥,可比我們兇險多了。政兒現在動不動就試探你。”


    “也許是我真的蓋住了她的璀璨。”


    “哼。要不是你,她在邯鄲城就死了。璀璨?”


    趙姬搖了搖頭,仿佛不認同趙勳的話,“不必多言,政兒能如此,我倒是很高興。”


    趙勳狐疑的看了趙姬一眼,“當真?”


    趙姬倒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與趙勳多聊,轉移話題道:“你和臻忠,誰贏了?”


    提到這個,趙勳頓時有些尷尬,“我讓了讓她。”


    興許趙勳覺得右眼的傷,在趙姬麵前有失體麵。


    她下意識再度捂了右眼。


    趙姬再度伸手去掰開趙勳的手。“都說了,上過藥了,別老碰。”


    就在掰趙勳手腕的刹那,趙姬不經意間觸碰到了趙勳胸前的柔軟。


    如觸電般,讓趙姬下意識收迴了手。


    可在收迴手的瞬間,趙勳猛然抓住。


    熊貓般,紅腫的雙眼,直勾勾看著趙姬。


    昏黃的燭火,散發出曖昧的燭光。


    燭火跳躍著,如同女子在旁,跳著散發荷爾蒙的熱舞。


    讓兩人有種意亂情迷的氛圍。


    隻是那趙勳那青一塊,紫一塊的淒慘模樣,屬實與這氛圍格格不入。


    讓趙姬不禁一笑。


    “你笑什麽?”趙勳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惱的。


    泛起一抹嫣紅。


    “沒什麽。”趙姬將手抽開。


    卻怎麽也抽不開。


    似乎是為了報複趙姬的嗤笑,又似乎是多年躁動的心,讓她變得膽大妄為。


    趙勳咬了咬牙,將趙姬猛得拉到懷裏。


    主動朝著趙姬的嘴唇吻去。


    趙姬有些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


    他難以相信,趙勳竟然如此大膽。


    可唇間的溫熱,卻不可能做假。


    生澀的趙勳,用舌頭抵住趙姬的嘴唇,像是欲要叩關的將軍。


    可卻始終未能得逞。


    她急了。


    輕咬了一下趙姬的嘴唇。


    手也在趙姬身上遊走。


    趙姬將趙勳推開,直勾勾的看著半躺在地上,一臉頹然的趙勳,“以下犯上,這是死罪,知道嗎?”


    “我……。”


    趙勳剛張開嘴,便見趙姬撲了上來。


    像是發泄般,狂野的熱吻。


    這突如其來,讓趙勳有些不適應。


    咬緊牙關,驚詫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臉。


    稍許,嘴唇傳來一絲痛感。


    並且感到一絲腥甜。


    為了讓她牙關鬆開。


    趙姬居然將她的嘴唇,咬出了血。


    這一絲疼痛,徹底消除了趙勳僅有的理智。


    她幹脆拋下一切思緒,笨拙的迴應趙姬的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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