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增看了一眼龍陽君,“母親,讓魏無忌前來,並非龍陽君一人所為……。”


    魏王揮揮手,“下去吧。”


    龍陽君也說道:“公子,暫且退下吧。大王要如何……就算要我之性命,我也心甘情願。”


    太子增見此,隻能一臉無奈的說道:“孩兒告退。”


    臨走之時,太子增深深看了龍陽君一眼。


    或許,在魏無忌之事之前,她是瞧不起龍陽君的。


    畢竟一個龍陽君,讓魏國成了民間,乃是諸國的笑柄。


    然而在魏國遇難之時,龍陽君率先站了出來。


    全力,甚至不惜隱瞞魏王,也要請龍陽君迴來主持大局。


    這已經獲得了太子增的尊重。


    如果可以的話。


    她並不希望魏王因此事而殺了龍陽君。


    所以她才會願意與龍陽君一同承擔此罪。


    可現在看來,她的承擔,並沒有給予龍陽君幫助。


    魏王單獨將龍陽君留下。


    龍陽君怕是會有性命之憂。


    可她卻毫無辦法。


    太子增一步三迴頭的走出寢宮。


    寢宮門關上。


    周圍陷入一片死寂。


    魏王沉默了良久,方才虛弱的說道:“龍陽君,寡人問你,你要如實迴答。”


    “大王請說,我必知無不言。”


    “寡人錯了嗎?”


    龍陽君一愣,連忙說道:“大王乃魏國之君,又怎會……。”


    “龍陽君,寡人要聽的是真話。”


    “大王……。”龍陽君抿了抿嘴,“臣以為大王錯了。但人無完人,焉能無錯乎?”


    “錯了就是錯了。”


    魏王虛弱的咳嗽兩聲,龍陽君連忙上前安撫。


    “天下人皆可犯錯,而寡人卻錯不得。”魏王喃喃道:“寡人若錯,損的是魏國之基業。”


    龍陽君不明白魏王是怎麽了,“大王何意?”


    “寡人又豈會不知,魏無忌能擋秦兵。可寡人不能用她。不僅因私仇,還因關乎於魏國之大業。”


    “大王的意思,臣不明白。”


    “如姬之事前,知曉寡人為何忌憚於魏無忌嗎?”


    “臣不知曉。”


    龍陽君始終認為,魏王是因如姬的死,而記恨魏無忌。


    並且寧願受秦國之兵的踐踏,也不願讓魏無忌返迴魏國。


    “因寡人忌憚於魏無忌的名望。魏無忌在魏國,乃是諸國之間皆有比寡人更高名望。世人知信陵君而不知寡人。寡人一直視魏無忌為寡人心中之頑石。”


    魏王歎了一口氣,“此番魏無忌領聯軍之兵,二次打至函穀關前。名望更甚之前,若有反叛之想,振臂一唿,定有百官相隨,萬民相擁,你讓寡人如何抵擋?”


    “大王勿憂,我觀那魏無忌赤膽忠心,定然不會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魏王搖了搖頭,慘笑兩聲,“有些事情,不是想與不想,而是不得不做。多少人想借助魏無忌而飛黃騰達。到那時,魏無忌縱然不想做,也得做。”


    她伸手,死死抓住龍陽君的手,“寡人自中箭後,便感心力交瘁,無力起身。若有一日,寡人身死,這魏王之位,會到她魏無忌頭上,還是會到我兒魏增的頭上?魏國之中,讓魏無忌繼承魏王,甚至讓寡人讓位的聲音,可一直存在。”


    “大王定然會平安無事。”


    龍陽君將臉伏在魏王的手上。


    魏王笑了兩聲,“人總會死的。可寡人不想看著你與增兒有事。”


    “大王,你且放心。我必誓死尊太子增為王。”


    魏王長歎一聲,她伸出另一隻手,搭在龍陽君的頭上,“你去請魏無忌,定然答應了魏無忌什麽。”


    “臣答應她,盡全力保她一命。”


    “龍陽君···美人,可否能答應我一件事?”


    “大王請說,莫說一件事,就算千百件事,我也會答應。”


    “我死之後,無人能壓製魏無忌。其實我也不行,隻是她魏無忌不願與我爭奪而已。正如我之前所言,有些事情,不是願不願意,而是順應時局。我欲殺魏無忌是如此,諸國聯盟抗秦也是如此。魏無忌可以一直不爭王位,那些野心勃勃的世家子弟呢?魏無忌的後人呢?增兒是魏國的太子,可沒了太子之位,這魏國與增兒又有何幹係?魏無忌乃大才也,一國可無大才,但不可無君。”


    魏王轉頭,目視龍陽君,“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我想請你,趁我未死,秘密殺掉魏無忌。趁我現在還能壓的住。”


    她緊緊抓住龍陽君的手,“你甚聰慧,應該有辦法。增兒,就拜托你了。”


    “這···這···。”


    龍陽君一臉不知所措。


    魏無忌是她請來的。


    而現在卻要她違背之前保住魏無忌的承諾,去殺了魏無忌。


    “龍陽君,就當我這個將死之人求你。”


    “好···好。”龍陽君眼神變的堅定,“我會殺了魏無忌。會讓魏國,成為太子增的魏國。”


    “如此,我便放心了。”魏王眼神中露出追憶,長出一口氣,“龍陽君,除了增兒,如姬。我最掛念之人,也就隻有你了。今日見增兒願意與你一起承擔,我心甚慰。想必我死之後,增兒亦會尊你,而不會害你。我也就安心了。”


    她伸手擦去龍陽君的眼淚,“美人,可願為寡人,再舞一曲?”


    龍陽君點頭。


    擦幹眼淚,站在床榻前。


    臉上掛上笑容。


    翩翩起舞。


    看著龍陽君舞動的身姿,魏王眼前出現了如姬的身影。


    如姬的身影逐漸消失,變成了龍陽君。


    也許一直以來,她始終將龍陽君當做是如姬的替代品。


    而現在,如姬是獨一無二的如姬,龍陽君也是獨一無二的龍陽君。


    沒有誰可以替代誰。


    等了好一會,龍陽君退出寢宮。


    太子增一直在寢宮外等候。


    見龍陽君出來,太子增連忙上前,“龍陽君,母親可有難為你。”


    龍陽君搖了搖頭。


    “那魏無忌之事?”


    “魏無忌,必須死。”


    “這···。”太子增欲要推開寢宮的門,卻被龍陽君拉住。


    “大王睡下了,勿要打擾大王。”


    “龍陽君,你怎的不勸說一番母親。如今魏無忌解我魏國之難,天下聞名。若我等殺魏無忌,恐天下不齒也。如此,諸國又會如何看待我魏國?定然會恥笑我魏國昏庸。再者,也需魏無忌來阻秦國之兵鋒。”


    “大王自有大王的考量。”龍陽君轉身,欲要離開,“我等隻用遵命便可。”


    她側頭,停下腳步,“公子···太子。你隻需要知道,縱然大王對不起天下人,唯獨對的起你。即使天下人都會說大王昏庸,唯獨你不可以說。”


    龍陽君深吸一口氣,“魏無忌一事,太子增無需關心。你隻需治理朝政便可。其他的,就靜看事態發展。”


    “這···我怎能···?!”


    還沒說完,便被龍陽君打斷道:“魏增!大王必不會害你!”


    魏增想了想,最終拱手道:“諾。”


    時隔數日。


    魏無忌領兵而返。


    第一時間就想去看望魏王。


    卻被龍陽君搪塞了過去。


    如今,除了魏增與龍陽君。


    魏王誰也不見。


    老虎隻要顯露出虛弱。


    鬃狗便會顯露出爪牙。


    這是千古不變之真理。


    而現在,魏王便是那隻虛弱的老虎。


    企圖利用魏無忌的世家豪門,無疑是鬃狗。


    此次大勝,眾人皆有封賞。


    唯獨魏無忌沒有。


    因為魏無忌已經到了無可冊封的處境。


    除了王位,也沒有什麽可以冊封的了。


    魏無忌不僅沒有得到封賞,反而被卸下了兵權。


    當旨意下達時,不僅有門客勸說魏無忌不要交出兵權。


    世家豪門也勸說魏無忌不要交出兵權。


    甚至趙勳也勸說魏無忌。


    誰都知道魏王有殺魏無忌之意。


    也知道魏無忌隻要交出兵權,下場定然淒慘無比。


    甚至魏無忌自己都知道。


    可她還是交出了兵權。


    有世家豪門認為魏無忌很傻。


    有投機取巧的門客,見無法再用魏無忌來作為上升之資,紛紛棄魏無忌而去。


    數千人的門客,死的死,散的散。


    如今隻有不到二百人,依舊追隨著魏無忌。


    雖然魏無忌交出了兵權,但龍陽君沒有立刻動手殺魏無忌。


    畢竟魏無忌現在的聲望,如日中天。


    魏無忌之前所言沒錯,名望成了她最好的保護符。


    現在不殺,不代表以後不殺。


    在魏王與龍陽君的操作下,魏無忌被軟禁在了信陵君府。


    等魏無忌逐漸淡出天下人的視線,便是魏無忌身死之時。


    就在魏無忌被軟禁當天。


    魏無忌為魏國,為天下做了最後一件事。


    那就是聯合諸國,逼迫趙國交出臻馬,並且在趙國境內,宣傳大同交易所勾連秦國。


    以此引發輿論。


    讓趙國擺脫大同交易所的控製。


    這一招,還是跟趙姬學的。


    魏人都不明白魏無忌為何這麽做。


    或許整個天下隻有趙姬與趙勳,才明白魏無忌為何這麽做。


    “這樣值得嗎?”


    信陵君府邸。


    趙勳與魏無忌兩人躺在屋頂瓦片上。


    “值得又或者不值得。”魏無忌仰頭飲酒,“誰又能說的清呢?”


    “難道你不怕死?”


    “怕,自古以來,誰不怕死。但有些該為,必須得為。有些該做之事,必須得做啊。”魏無忌看著如圓盤般的夕陽,“因為我是魏國信陵君。”


    “真搞不懂你,為了一個名頭,連命都可以不要。”


    “所以啊,什麽君侯將相,有時候是一種負擔,一種責任。而不是榮耀與富貴。”


    魏王能想到的,魏無忌又怎會想不到。


    她又豈會不知世家豪門蠢蠢欲動,甚至門客都在蠢蠢欲動。


    欲要讓她來取代魏王之位。


    到時候,姐妹相殘,魏國動亂。


    唯有一方死亡,才能結束這即將被引爆的,足以威脅魏國的炸彈。


    魏國經不起折騰了。


    所以她主動選擇了退出,也選擇了死亡。


    目光盯著圓盤,迴憶起先王故去時,對她所言之語。


    “無忌,傳位予你姐,而不予你,可怨我?”


    “自古立長不立幼,孩兒又怎會怨母親。”


    “無忌,你不夠狠,也太注重情義,信義。可立足於天下者,皆是小人也。這樣的你,會吃虧的。”


    “孩兒知曉。”


    “不,你不知道。等你知道以後,希望你初心不改。”


    魏無忌苦澀一笑,舉起酒壇,“為該死的信陵君,共飲!”


    趙勳瞥了魏無忌一眼,“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離開大梁。”


    她眺望著下麵監視的士卒,“她們還攔不住我。”


    “離開大梁,我又能去哪呢?”


    “去秦國,去趙國,去楚國。天下之大,何處容不下你一個小小的魏無忌。”


    “天下之大,能容我魏無忌的地方,卻不能讓我安心。”魏無忌仰頭痛飲,任由酒液打濕身體,“能讓我安心之地,也隻有魏國。”


    她長出了一口氣,“不走了,我累了。”


    “那趙姬呢?”


    “趙姬···。”魏無忌低頭,看著手腕綁著的紅繩,“他不屬於我,我也配不上他。”


    解開紅繩。


    讓紅繩隨風飄蕩。


    目送著紅繩逐漸遠去。


    “既然如此,何必多添一筆。”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當時你沒有迴魏國···。”


    魏無忌爽朗一笑,“那便不是我魏無忌。”


    她笑了兩聲,詢問趙勳,“你什麽時候離開?”


    “怎的?”趙勳飲了一口酒,“酒還沒喝完,就著急趕我走?”


    她與魏無忌碰了碰酒盞,“你府上有那麽多的美釀,我必須得喝完才行。”


    “早點離開魏國吧。”


    趙勳冷哼一聲,“看來你是怕我喝完你的酒。你現在可命令不了我,魏無忌。”


    她又飲了一口,“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魏無忌知道趙勳始終不放心她。


    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結果。


    她得死。


    也必須得死。


    “算了。”魏無忌一笑,“你想呆多久都可以。我能保護你的安全。”


    “你先顧好自己吧。”


    趙國,邯鄲城。


    諸國使者一同前來趙國,問罪趙王。


    欲要讓趙王交出臻馬。


    並且大同交易所勾連秦國的消息,不脛而走。


    迫於壓力,不僅許多商人與大同交易所斷了生意。


    就連趙國百姓,也多有微詞。


    頃刻間,大同交易所陷入窘迫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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