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秦王稷看向宦官,“寡人要如何,還用問那禦醫?!”


    她將身上的熊貓皮氅掀掉,“要寡人不氣也成。告訴那禦醫,讓她給寡人滅了魏國,寡人便不氣了!”


    宦官一臉為難。


    讓一個年紀接近六十多的老嫗去滅魏,這不強人所難嘛。


    宦官不敢再吱聲。


    秦王稷扶著王椅,從王椅上站起來。


    宦官連忙上前,想要攙扶秦王稷。


    卻被秦王稷一把推開,“滾!寡人還沒老到走不動路!”


    她站起身後,俯視半跪在地上的士卒,“邯鄲戰況如何?”


    “迴稟大王,我等已將邯鄲層層包圍,破邯鄲,指日可待。”


    “指日可待?難道要等寡人死了,才能看到嗎?!”秦王稷怒而拍桌,“王陵是如何帶的兵?!二十萬打不足十萬的老弱,竟然磨蹭到此時!她到底行還是不行!不行就換人!咱老秦人,不缺能帶兵打仗的將軍!”


    秦王稷說完這話,連連咳嗽。


    宦官還想上前攙扶,卻被秦王稷伸手阻止。


    秦王稷喘了幾口粗氣,聲音小了些。


    但話語依然不失霸氣。


    “白起可還臥病?”


    “迴稟大王。”一名秦臣手持笏(hu)板出列,“白起依舊告病。”


    “把那個給白起看病的庸醫,給寡人砍了!”秦王稷手指宦官,“你將寡人的禦醫送過去。且告訴白起,讓她就算爬,也給寡人爬到邯鄲。”


    “尊王令。”


    宦官向秦王稷行了一禮,而後向大殿外走去。


    誰人不知白起是故意稱病不去邯鄲。


    而秦王稷殺給白起看病的醫者,就是在威懾白起。


    同時又派遣禦醫,給了白起一個台階下。


    還令白起爬都要爬到邯鄲,從而讓白起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若白起還不識趣,離死不遠矣。


    秦王稷踱了踱步,而後接著說道:“再令人給趙王丹那小妮子傳信,隻要她願意尊寡人為帝,寡人便留她的邯鄲。”


    “尊王令!”


    一名秦臣跟隨宦官,一同離開大殿。


    “還有…那個…。”秦王稷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要說出的名字。


    她手指範睢,“範睢,之前你舉薦之人叫何名?那鄭什麽誰?”


    範睢不溫不火的開口道:“迴稟大王,叫鄭安平。”


    “對,沒錯。鄭安平。”秦王稷環視在場眾人,“鄭安平何在?!”


    “臣在!”一名年輕女子走出隊列,朝著秦王稷行禮。


    “聽聞範睢說你頗有軍事之才,寡人令你帶十萬將士,支援王陵。”


    鄭安平一臉喜色,“臣尊王令!”她意氣風發的向殿外走去。


    “大王,我有一事,想告知大王。”趙姬之前在趙王宮見過的秦國使者,此時站了出來。


    秦王稷坐迴王椅上,撿起地上熊貓的皮氅蓋在身上。


    年紀大了,最懼陰雨之天。


    受點風寒便頭昏腦脹。


    她揉了揉眉心,“講。”


    “臣以為,此次魏國突然出兵,應與公子楚有莫大關係。”


    公子楚就是嬴異人(秦異人)。


    嬴異人的母親,乃是嬴稷之女,嬴柱。


    也是當今秦國的太子。


    嬴柱最寵愛的男子,是來自楚國的華陽夫人。


    而華陽夫人膝下無子嗣。


    呂不韋為了能讓在繼承者中不上不下的嬴異人,能夠成為順位繼承人。


    便讓嬴異人拜華陽夫人為義父。


    由於華陽夫人原本是楚國人。


    嬴異人投其所好,改名叫嬴子楚。


    秦王稷的眼神瞥向站在眾大臣中間,一臉無辜,且呆萌的嬴異人。


    嬴柱和其餘大臣也是如此。


    呂不韋伸手掐了掐嬴異人。


    嬴異人方才反應過來,頭頂上的呆毛好似蹦了一下,“大王,我是無辜的,和我沒關係,她汙蔑我!”


    不管有沒有關係,先來個三連否認。


    如今秦王稷正在氣頭上,萬萬不可招惹。


    秦王稷收迴目光,看向那名原本派去趙國的使者,“跟寡人說說,怎麽迴事?”


    “迴稟大王,公子楚在邯鄲留有一夫,此人曾經在趙王麵前獻計,要覆滅我大秦攻打邯鄲的二十萬大軍,並且揚言要讓公子楚等著他。”


    秦國使者拱手行禮,“我大秦兵威,何人不懼?如今魏王出兵欲與我大秦為敵,很有可能就是公子楚的丈夫在其中運作。”


    呂不韋與嬴子楚愣了愣。


    她們不約而同想到了趙姬。


    秦王稷看向嬴子楚,“子楚。”


    嬴子楚當即開口道:“絕無可能!”她三步邁出隊列,而後行禮道:“大王,臣的確在邯鄲留有一夫,但此人不過一舞姬,如何能說動魏王出兵?”


    舞姬?


    那名秦國使者不由想起趙姬在趙王宮內,眾目睽睽下,挨個罵一遍趙國臣子時的大膽。


    又想起趙姬指著趙王丹鼻子罵時的無畏與勇氣。


    這可不像一區區舞姬能為,甚至敢為之事。


    “公子楚。”秦國使者語氣淡漠道:“敢問公子楚可敢在趙王宮內,當著眾趙臣之麵,指著趙王丹的鼻子,責罵趙王丹?”


    “自然…自然不敢。”


    “那敢問公子楚,可敢在趙王宮內怒斥趙人是無膽鼠輩?”


    “你究竟想說什麽?!”嬴子楚轉頭,怒視秦國使者。


    頭頂上的呆毛,如同炸了毛一般,直豎而起。


    “公子楚不敢為之事,那被你拋棄的舞姬,可是都做了一遍。”秦國使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親眼所見。甚至我能夠站在這裏,也是多虧這個舞姬。若非舞姬向趙王丹言,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恐我早已被趙王丹剖腹挖心。”


    她對著秦王稷行禮,“大王,起初我與王陵將軍說過此事,可王陵將軍不信。我也便沒有言說。如今看來,那趙姬的確有些本事,而這正是公子楚造下的孽債!”


    呂不韋眼皮狂跳。


    公子楚若想上位,不可有半分汙點。


    而眼前之人不知為何緣故,一直在給公子楚潑髒水。


    甚至是將公子楚與魏國出兵一事牽連在一起。


    這如何能行?!


    若給秦王稷與太子留下不好的印象,縱然走華陽夫人的路線,公子楚也難登王座。


    呂不韋有些急了,不罔規矩,她站出來,“迴稟大王,趙姬乃我贈予公子楚解悶的舞姬。生性膽小,除貌美外,一無長處。絕不可能在趙王宮怒斥趙人。定然是趙王因嬴子楚壞了其糧草大事,故而特意在我秦國使者麵前表演一番,其目的定然針對於公子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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