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姬步入房內。


    隻見趙勳趴在地上,胸前被壓的扁平。


    而她的身下,則是墊著衣服。


    上身則是穿著素白色的深衣。


    深衣是這個時代女子的貼身衣物。


    乃是一件錦布,從腋下穿過,一圈一圈包裹而成。


    隻露出肩頭與下方兩寸。


    可就算隻露出這麽一點,已是遍布傷痕。


    讓人看了甚是憐惜。


    趙姬沒有多說些什麽,拿起桌上的物件,跪坐在趙勳身旁。


    趙勳埋著頭,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臉。


    但耳垂的紅潤,讓人明白她內心並不平靜。


    趙姬用酒水打濕錦布,在趙勳的肩頭細細擦拭,似是埋怨道:“不是讓將軍到床上躺著嗎?難道在地上躺著,會比在床上躺著更舒適?”


    “貴人,我身不淨,怕汙了貴人的床榻。”


    原來趙勳是擔心身上的汙泥,會糟蹋趙姬的被褥。


    可趙姬又怎會在意這些,“將軍莫要說此生疏之言。”手中的錦布,輕輕在趙勳的傷痕處拂過,“我等身處異國,本就該互相依靠。這點小事,又怎會在意。”


    趙勳微微抬起頭,看向趙姬。


    趙姬好似未發覺,繼續說道:“如今,我能依靠的也隻有將軍,若將軍有什麽閃失,我又能依靠何人?”


    趙勳再次低下頭,“貴人放心,隻要我一息尚存,就不會讓貴人受到一點傷害。”


    “比起這個。”趙姬再度打濕錦布,細細擦拭著趙勳背後的傷痕,“我更在意將軍的安危。”


    “更在意我嗎?”


    趙勳小聲嘟囔了一聲。


    然後閉上眼睛,享受著背後清清涼涼的感覺。


    趙姬的手指,仿佛帶有細微的電流。


    每當拂過趙勳的肌膚,都會給趙勳帶來一種難以言說的酥麻感。


    而這種感覺,比酒水沾染到傷口的刺痛更為強烈。


    讓趙勳仿佛置身於溫柔鄉中,難以自拔。


    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什麽建功立業,什麽聞名天下。


    在這一刻,都不如細膩柔情的溫柔鄉。


    也不及趙姬話語中的暖心。


    趙勳逐漸升起困倦,眼皮也隨之鬆弛。


    不一會,便發出細不可聞的鼾聲。


    也不知趙勳在做何美夢,粉嘟嘟的嘴唇彎如月牙。


    臉上帶著治愈人心的笑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


    趙姬將趙勳露出的傷痕,全都用酒水擦拭了一遍。


    並且在傷痕處都擺放了數枚半兩,用幹淨的錦布蓋住。


    而後便將東西收了起來。


    至於趙勳腰間,甚至是脊背處的傷,趙姬倒是有心幫趙勳清理。


    但趙勳既然不褪深衣,自然有她的考量。


    趙姬自然不能擅自而行。


    他從床榻上,抱起一床被褥,打算蓋在趙勳的身上。


    就在這時一名士卒走了進來,她麵帶著喜色,“誠如貴人所言…!”


    她聲音有些大,語氣也帶著喜悅。


    趙姬聞言,當即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聲長噓。


    士卒閉上嘴巴,詫異的看向趙姬,而後又看向地上躺著的,隻穿深衣的趙勳。


    她感覺,自己是進來的方式不對。


    還是來的時候不對。


    竟看到如此一幕。


    士卒咽了咽嗓子,心中頓感不妙。


    不會被殺人滅口,或者因擾了貴人與將軍的好事,從而惹惱了兩人吧。


    趙姬沒有管心情複雜的士卒,而是將被褥蓋在趙勳的身上,而後給了士卒一個出去說話的眼神。


    士卒會意,連忙走出臥寢。


    隨後,趙姬也走了出來。


    “貴人…!”士卒聲音極大,想要解釋什麽。


    卻被趙姬阻止,“小些聲,將軍累了,勿要吵醒她。”


    士卒點了點頭,而後小聲說道:“貴人,我真的什麽都沒看見。”


    “看見了又如何?”趙姬不在意的笑了笑,“我與將軍又未做什麽有礙風化之事。”


    士卒連忙應是。


    趙姬看向士卒,“信陵君可有給你賞賜?”


    提起這個,士卒頓時興奮了起來,她壓住內心的激動,從懷裏掏出布袋,“誠如貴人所言,我跟信陵君說,是貴人讓我討的賞,信陵君便直接賜我二十金。且與我說,若是不夠,盡管言之。”


    說這話時,士卒打開布袋。


    裏麵躺著金燦燦的金餅。


    “二十金?”趙姬思索,“有些多了。”


    這賞賜多少,得看魏無忌對於明日尋獵的重視程度。


    也關係著明日相談之事的困難程度。


    區區一傳話士卒,都能獲賞二十金。


    不就從側麵證實了魏無忌對明日尋獵的重視。


    這也是趙姬讓士卒向魏無忌討賞的原因。


    士卒低下頭,雙手捧著布袋,“這太多了,我不敢收。請貴人收下。”


    “我若在意這些,也就不會將魏王賞賜的百金,皆分於爾等。”


    趙姬想了想,“這樣吧,你獨自留五金,其餘分給別人。”


    “多謝貴人。”士卒欣喜。


    五金對於她這樣底層士卒而言,不亞於巨款。


    可以這麽說,若是迴趙,憑借著這次的五金與趙姬賞賜的一金,她可在邯鄲城內安置一套上好的宅院。


    甚至這輩子都不愁吃穿。


    “貴人若有事,盡管吩咐。”士卒鄭重向趙姬行禮,“定然萬死不辭。”


    “我倒真有一件事,想要安排你去做。”


    “貴人請言。”


    “這風雨過後,爾等會隨鄒平前往楚國。而我則和將軍留在魏國。”趙姬轉身,看向院內,“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我需要你在前往楚國的隊伍中,尋些好友。”


    “尋些好友?”


    “沒錯。”趙姬聲音冰冷,“我懷疑使者隊伍中,有秦國的細作。細作將我等求魏援趙之事,傳信於秦。我擔心魏王會懼秦而不戰,所以才需留在魏國,靜觀其變。”


    士卒頓感氣忿,“何人是細作?貴人直言,我一刀劈了她。”


    趙姬搖搖頭,“何人是細作,我暫且不知。”


    他側頭看向士卒,“所以我才需要你。一方麵你可以拉攏些好友,一旦我查出誰是細作,便傳信於你,你可與好友一起斬殺細作。另一方麵,我是想讓你監視整支隊伍,若有異常,可直接傳信於我。”


    隊伍裏哪來的秦國細作。


    說這話,甚至做這樣的安排。


    是為了鄒平做準備。


    一旦鄒平失控,或者深究巫師一事 。


    趙姬便會讓士卒殺了鄒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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