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而不為?!


    夷人擅歌善舞,沒過多久便有夷人百姓將許清嘉的德行編了歌謠傳唱,縣令大人在夷人之中的聲望一時極高。就連府君韓南盛亦風聞此事,與幕僚言談之間頗為感慨:「虧得南華縣令是個人才,不然再出一個鄭河,豈不讓上麵以為我手底下全是草包!」到那時候,他年底的考評豈不是也要受影響?


    雲南郡太守一職,肩負著內撫獠蠻,外抗吐蕃之重任,與軍方合作關係密切。韓南盛在位多年,此次曲靖時疫,為防染了時疫的災民四處流散,他與定遠軍及時聯絡,封了曲靖染了時疫的村寨,隻許進不許出,以防時疫擴散。又征召大夫在疫區村寨出入口熬煮湯藥,令百姓前來領藥,隻不過所起效果甚微,最後甚至有整個村寨在地震之時逃過一劫的百姓都死於時疫之手,令人扼腕。


    因此,新任的曲靖縣令湯澤新官上任,才到了郡守府,韓南盛便傳召了許清嘉前來,道是讓湯澤取取經,其實也是想要給湯澤一個警示,別落到前任鄭河的地步。


    此次地震,除了重災區曲靖線,還有別的縣城也受了些波及,隻是都不及曲靖線嚴重,也有隻倒塌四五座屋舍又或者死了一二名百姓的,不過都是湊巧了,算不得什麽。


    韓南盛考慮到此次讓他大丟臉麵的鄭河,索性將全郡縣令都召到了郡守府,等於樹立了一個廉政愛民的典型。去年的時候,作為在百夷之地推行縣學,漢化眾夷的官員,許清嘉就被韓南盛樹過一次典型,沒想到今年災情一出,許清嘉又大大的露了一迴臉,有好幾個縣的縣令都在私底下竊竊私語,對他都產生一種「同齡人看優秀的隔壁孩子」的感覺,總之沒辦法親近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此次災情的後遺症,胡嬌對許清嘉被上官召見一事雖然不會阻攔,可是許清嘉出門的當日她死活扒著車門,也要跟著眼往州府。私心裏講,除了怕路上顛簸些之外,許清嘉也舍不得與她分開,最後隻得扶了她上車。


    胡嬌早就準備好了東西,等她上了車,臘月便挽著個小包袱子坐到了車轅上,與縣衙的車夫老馬頭相識一笑:「馬叔,勞煩了。」


    縣令夫人的貼身丫頭,整個縣衙哪還有不認識的。


    馬車起先,許清嘉將胡嬌攬在懷裏,讓她靠著自己坐安穩了,又生怕顛著孩子,每行一段路總要問問感覺如何,胡嬌在家中安胎已經數月,此次有機會出門,簡直能用雀躍歡唿來形容,哪裏會覺得不舒服。


    被問了四五次之後,她便迴身摸摸許清嘉的額頭:「敢是讀書讀傻了?」


    許清嘉在她額頭輕彈了一下:「這是又編排我什麽呢?」


    「哦,原來沒傻啊。不然我還當夫君記不住,所以才要問我四五次。」她笑的狡黠,被許清嘉在臉蛋上擰了一把:「壞丫頭!」


    胡嬌還頗為委屈:「我這不是看你腳上傷沒好,一個人出門在外又不放心,索性便跟了你來,也好給你換藥。我連白藥粉都準備好了。」一副我為了你好你還不領情的樣子。


    明明就是她自己想出來玩的!


    許清嘉也不戳破,到了州府,先將她安頓到了客棧,見她沒什麽不適,人也很精神,摸了摸她的肚子,「娘倆個乖乖呆著啊,等我迴來了就帶你們出去吃好吃的。」立逼的胡嬌答應不胡亂去外麵跑,這才起身往郡守府去了。


    湯澤新來,又聽說是要來收拾一個爛攤子,心內惴惴,見到了府君也是垂頭聽訓。郡守府仆人來報,許縣令來了,但見韓南盛緊蹙著的眉頭都鬆開了,立刻笑了起來:「快請快請!」


    待從外麵一瘸一拐走進來個官員,臉上好幾塊都曬的掉了皮,人又說不出的清臒消瘦,定睛一瞧也有些不能相信,這還是……那個翩翩公子許榜眼嗎?


    許清嘉向韓南盛見禮,韓南盛見他這慘樣,忍不住問:「這是怎麽了?腳……」他報上來的隻是災情以及災後重建,可沒說自己受傷了。


    「去災區的時候不小心砸傷了,過些日子就好了。」許清嘉似渾不在意,倒讓韓南盛更為驚訝。當官的從來隻知誇耀,沒有功勞也要變成有功勞,一分功勞恨不得自誇成十分功勞,似許清嘉這種受了傷卻悄悄隱瞞了下來的,還真是極少得見。


    若不是他召見許清嘉,恐怕等許清嘉腳好了,他都沒機會知道。


    韓南盛立即遺仆從去外麵請給自己瞧病的大夫:「這位林大夫家中出過禦醫,後來告老還鄉,他跟著習了多少年醫,醫術都是遠近聞名的,讓他瞧瞧也好。」


    「沒什麽大問題,怎好勞動?」許清嘉再三勞動不過,這才謝了他。


    「今日便住在府裏,等休養幾日再迴去。」


    這次許清嘉卻沒有應下來,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府君好意,下官原本應該拜謝受了才是。隻是……此次內人不放心下官,也跟了來,下官將她安排在客棧裏。內人又懷著身孕,所以……府君的好意下官心領了,下官還是在客棧陪著內人的好。婦人家膽子小,這次可把她嚇壞了。」


    韓南盛還真當許清嘉的內人膽子極小,這才跟了來,卻不知胡嬌實非膽小婦人,而是膽氣十分的壯。


    許清嘉一進門,韓南盛便隻注意到了許清嘉的傷處,幾句話之後,才向他介紹湯澤,「這是新上任的曲靖縣令,原想著你處理震後災區,也算有幾分經驗,便召了你來與他傳授幾招。」話才講完,見許清嘉與湯澤相視而笑,這笑容還有幾分古怪,韓南盛一想便笑了起來:「看我都糊塗了,你們可是同科進士。」


    湯澤與許清嘉都笑了起來。


    「下官剛還想著,這個處理震後災區有經驗的會是誰呢?沒想到大人讓我見的竟然是榜眼郎。許縣令在哪都是出類拔萃的,當初下官還向他討教過功課呢。」當時二人在長安城考試之時,投住在同一家客棧,後來又成了同年,也算有緣。


    「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韓南盛便笑了起來。


    不多時,林大夫前來,韓南盛令許清嘉入內,由林大夫拆開了他腳上包紮的白帛,又細瞧了一迴傷處,便出來稟報韓南盛:「這位郎君被砸傷了腳背,傷了筋骨皮肉,當時又沒好好治療,以後行走倒沒什麽困難,隻是腳麵上皮膚曾經有些潰爛的跡象,雖然後來處理了,疤是褪不掉了。」


    許清嘉一瘸一拐走了出來,謝過了他,又道:「男人的腳也沒什麽關係。」接過林大夫開的藥房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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