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攸寧一開始是裝暈,結果裝著裝著她心大真就睡著了。


    剛睡了沒多久又被驚醒了,直接被扛下了馬車進了一家小院,小院裏擺著一副棺材。


    這是跟棺材扛上了?


    悄咪咪地睜開眼睛瞧著,對方十分粗魯地將她扔到棺材裏,那一下痛得她差點就沒叫出來。


    手裏一直小紙人悄悄冒出個腦袋來,她不能睜開眼那就讓小紙人幫她看看究竟是哪個混蛋幹的。等計劃達成,她一定要報這個仇,扔他個百八十迴也讓他體會體會。


    這人她記得,是當時抬棺中的其中一個。下顎一道傷疤,雖然不長但很明顯。好,她記住他了。


    “趕緊送走,對方肯定會跟著車轍印追上來。你們先把她送到槐山去,老八已經在那邊等著接應了。剩下的人立即掃尾,一盞茶後立即分散離開。”


    隨著這人話落,棺材被蓋上,旋即葉攸寧立即感覺自己被抬起來了。


    這些人真不愧是幹情報的,隱藏的本事十分到家。用棺材把她悄無聲息運走,的確是有點難查了。


    不過這是對普通人棘手,她嘛,想要傳遞信息並不難。這些人怕把她給活活悶死還特意留了一條縫隙,為了逼真這些人肯定還會沿路撒紙錢,她的小紙人混在裏麵簡直不要太容易。


    不過葉攸寧想不通這些人究竟想把她帶去哪裏,對方的目的肯定是用來要挾陸修離無疑,所以有必要拐那麽遠嗎?人質在手不應該是直接攤牌了不裝了,有什麽要求直接提。


    葉攸寧現在依舊無法確認這幫人究竟屬於哪一方勢力,首先排除的是皇帝的人。若是皇帝的人根本沒有必要弄得這麽麻煩,直接用她去關州大營威脅陸修離一命換一命。


    想不通就不想,精神內耗要不得。


    她就這麽老老實實被人抬了一路,中間也隨手扔了幾個小紙人混在飄起的紙錢裏絲毫不起眼。


    砰地一聲落地,葉攸寧被震得後腦勺疼,再次在心裏對這些人進行祖安問候。


    輕一點會死嗎?她這麽重要的人質,難道不值得被溫柔對待嗎?


    棺材蓋打開重見天日葉攸寧繼續裝睡,幾個大男人看著棺材裏睡得十分安詳的她都有些一言難盡。都過去這麽久了,正常讓你都該醒了,可這女人一路晃悠竟然睡得這麽香。


    突然就有點不理解陸修離看上這女人什麽了?睡得這麽死,就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葉攸寧可不知道這些人對她的吐槽,她被人拽起又扔進了馬車裏。葉攸寧想睜開眼但感覺身邊還有一個人,好家夥氣息內斂是個高手。


    要不是離得太近她根本就察覺不出來,這是多不放心她呀!


    罷了罷了,馬車開動她悄咪咪睜開一條縫隙想要觀察一下,結果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醒了?”


    葉攸寧抬起頭一臉防備地看過去,坐在對麵的是個中年女人。雖然這西北的風沙挺幹燥挺催人老的,但這女人風韻猶存還有種野性的美。


    葉攸寧笑了笑,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位大姐怎麽稱唿?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


    女人剛瞧見她這張漂亮得過分妖媚的臉一開始是帶著點偏見的,這種女人能是什麽安分的,就想著把天下男子都拜倒在自己裙下。


    不過這會瞧見葉攸寧這笑得有點憨傻的樣子她又覺得或許自己想岔了,現在再看好像這種臉也沒有多魅惑,倒是又多了幾分天真嬌憨的意味。


    真有意思,同一張臉,竟能做到時而妖媚時而純真。又純又欲這種說法,她今日算是明白了。


    “他們都叫我珍娘,至於要帶你去哪,你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珍娘好整以暇看著她,醒著的美人兒這會一雙眼眸靈動得很,一看就知道心眼子不少,這會肯定在憋著什麽壞。


    “我奉勸你還是省點心的好,在我手下你根本逃不了。馬車的窗戶都已經釘死了,別費那勁。你老實配合一點,這一路上也能輕鬆一些不是嗎?我現在沒綁住你手腳,就是我最大的誠意。”


    這珍娘真是把什麽話都說了,葉攸寧往後一靠大有一種擺爛的樣子:“我一個弱女子在這荒郊野嶺的,就是跑掉了也不知道該怎麽迴去。姐姐你大可放心,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識趣。”


    珍娘表情略為複雜地看著她,隨即大笑起來。這丫頭的性子還真是挺對她胃口的,就是這長相不好,太漂亮了些過猶不及啊!


    “姐姐哪裏人呀?我瞧著姐姐這裝扮倒想是江湖人,我最喜歡看江湖兒女愛恨情仇的話本子了。我最是羨慕江湖人的瀟灑不羈,不像我這種深閨女子困在後宅一生。”


    她說著那哀傷的神情十分到位,任誰看了不說是真情流露?


    珍娘瞧見她這神情不像作假倒是對她多了幾分共情:“像你們這些養在溫室裏的嬌花,哪裏受得住江湖的風雨侵擾?說著羨慕江湖的瀟灑,可這生活真讓你們過上幾日怕是得哭。”


    葉攸寧有些不服氣:“姐姐怎就知道我扛不住?我若不是從小身子骨就弱,早就流浪江湖去。”


    珍娘笑著搖搖頭,早就沒有了之前的犀利,這會跟她聊起來倒也很隨和:“你喜歡江湖什麽?瀟灑不羈?怎麽個瀟灑不羈法?江湖從來都是打打殺殺,你當是遊曆山河呢?”


    葉攸寧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我不喜歡打打殺殺,我就喜歡江湖人做事隨心隨性,不受任何人約束。所以我就不能理解姐姐你了,好好的江湖人不去恣意瀟灑為何要卷入朝廷爭鬥這個洪流裏去?”


    珍娘眼眸低垂,像是有一瞬間的低落,片刻後她仰起頭紅唇勾起:“小丫頭這是套我話呢?”


    葉攸寧歪著腦袋,繼續裝天真。


    珍娘也不反感:“你對江湖人最大的誤解就是江湖人恣意瀟灑不受約束。丫頭,世人隻要活著就總有不得已的理由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葉攸寧總算是聽出了一點苗頭,這女人可不是心甘情願卷入這趟渾水的。不過想要策反怕是也不易,對方肯定是拿捏住她的命門。


    兩人就這麽沉默了下來,葉攸寧閉上眼睛仔細迴想自己這一路過來的路線,在腦子裏構成一幅地圖。


    “我們這是要去鹽州?”葉攸寧說得十分肯定。


    對方竟是帶著她去鹽州,這一點倒是讓她沒有想到。拐了這麽大一個彎又繞迴去,鹽州太混亂了,她是委實沒想到對方的據點竟然在鹽州。


    珍娘又要高看她一點了:“哦?何以見得?”她說得那麽篤定,可見這美人兒可不是空有美貌的蠢貨。


    葉攸寧又一幅擺爛的樣子:“你說你們怎麽想的,現在最佳的據點當然應該建在寧州。我是萬萬沒有想到,你們竟然會跑到鹽州那個危險的地方去。


    恕我直言,有點蠢,要知道我家夫君很快就會騰出手收拾鹽州。鹽州地形也獨特,隻要他把鹽州的出口堵住,你們不就成了甕中之鱉了嗎?選據點,當然是要進可攻退可守,實在守不住了還能逃跑的地方。寧州,絕對是你們不二之選。”


    珍娘看著侃侃而談的葉攸寧,這會真的聽著一愣一愣的。這認真從他們角度剖析利弊的樣子,真的……好有道理。


    珍娘突然就笑得前仰後合,笑夠了她直接來一句:“小丫頭我看你很有潛力啊,要不要加入我們呀?你那夫君就算拿下西北也名不正言不順,你還不如加入我們,將來主子成事了你可就是從龍之功了。”


    從龍之功……


    嗯很好,看來他們是某位皇子的人了。


    首先排除太子,太子跟皇帝的利益目前是一致的,這父子都很想幹掉陸修離。那麽剩下的最有可能就是三皇子和六皇子,當然其他皇子的嫌疑也有。


    三皇子的勢力的確不小,想想河州的紅葉山莊與青州的溫家就知道了。何況之前溫家還跟鹽州的官員有勾結,說不定鹽州官員也是三皇子的人。


    這樣看來,三皇子在西北的勢力好像強過了其他皇子,包括太子在內。


    “姐姐這個提議我覺得甚好,不過姐姐都還沒告訴我這主子是誰?這寧東可是有太子的,這麽一座山擋著,想上位有點難呀!”


    珍娘明白這丫頭還沒放棄套話,不過無所謂她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樣?


    “我們三殿下是除了太子之外勢力最強的,至於太子……太子平庸哪裏比得上三殿下驚才絕豔。”


    葉攸寧嘴角直抽抽,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


    三殿下那人哪裏就驚才絕豔了?


    “原來是三殿下呀,的確是權勢不小助力也多。就是不知道三殿下能給到我什麽好處?畢竟背叛自己夫君之後,我的下場怕是很不好。”


    葉攸寧說得十分誠懇,但珍娘也看得出來那誠懇不達眼底。


    這丫頭還在跟她玩心眼呢!


    兩人這麽相視而笑,但兩人笑得都挺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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