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今天就出院。”虞淮坐在病床上,床邊坐著林暖和虞朔,小表弟林聲眼珠子直轉溜,直勾勾的盯著虞淮看。


    他稀奇道:“聲聲,你在看什麽?”


    林聲:“哥,你真好起來了?”


    昨天晚上虞淮突然睜開眼,然後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碰巧林聲和他媽來醫院看護,正好看到虞淮吐血的那一幕。


    “嗯,真好了。”虞淮對這個小表弟還是很有耐心的,因此溫聲迴答。


    “可是你昨天才吐了血哎!那麽大一口!被子上和地上都是!”林聲誇張的比劃著。


    “就是因為吐了那口血,所以我現在好了呀。”


    林暖和虞朔不同意:“小淮,你一向聽話,這次也聽話好不好?咱們待在醫院,哪兒也不去。”


    “爸媽。”虞淮無奈的攤手,“我真的好了。”


    見他爸媽一臉不信,虞淮隻得胡謅。


    “昨天那口血把我的陳年瘀血都吐出來了,就像武俠小說裏那樣,隻要吐出那口血,所有的病痛就都好了。”虞淮再次強調,“真的好了!”


    他比誰都清楚他現在的身體,昏迷期間所有的遭遇就像做夢一樣,可是夢醒來卻是真實的,他真的好了。


    確確實實起死迴生了。


    他不再虛弱,他有了一副健康的身體。


    見他們還是不信,虞淮隻能妥協:“這樣吧,讓醫生給我做一個全身檢查,要是結果是好的,就讓我出院,好不好?”


    最終林暖和虞朔同意了,林暖對林聲道:“聲聲在這裏陪你哥,我們去找醫生。”


    林聲點頭:“嗯。”


    林暖和虞朔走後,林聲的本性就暴露了,他本來就是活潑好動的性格,昨天被虞淮突如其來的嚇到,一直擔驚受怕,現在虞淮看起來沒事了,他就放心了。


    “哥,你臉色看起來確實好多了,現在好紅潤。”林聲湊近,“你的皮膚好嫩啊,整個人白皙又清透,就像做了美容大保健一樣!”


    虞淮:“……”


    什麽內容大保健。


    不過他還是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感確實溫熱細膩。


    “大概是我睡的久,細胞也跟著休息了很久吧。”虞淮開玩笑道。


    “哥,等你出院了,我們一起去玩吧。”


    虞淮坐在病床上問:“去哪兒玩?”


    林聲的肘關節杵在病床上,一隻手撐著下巴思考:“去海洋館看美人魚表演?聽我同學說海洋館的美人魚皮套演員長的挺好看的,貼在玻璃上還會主動和遊客合影。”


    虞淮不太感興趣,他搖頭:“不太想去。”


    “啊……”林聲抓著頭發愁眉苦臉,“那去動物園嗎?”


    “不想去。”


    “那去水上樂園嗎?”


    “不去。”


    “那去……哎呀,哥你想去哪裏嘛?”


    虞淮好笑道:“我哪裏都不想去。”


    虞淮雖然身體已經痊愈,可是他的心真的很累,當他迴想那些世界的時候,他的腦袋就一陣一陣的痛。


    尤其是最後一個世界的時候,那些無比真實的畫麵讓他難以忘懷。


    或許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消化。


    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我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啊……”林聲的雞窩頭低下,“是不是我太吵了……”


    “沒有。”虞淮伸出手揉了一下林聲的雞窩頭,手感還不錯,“隻是我昏迷的時候感覺自己經曆了很多事,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


    “哦。”林聲有些懵懂,但他還是乖巧的點頭,“那等哥心情變好以後再出門。”


    ……


    林暖和虞朔喊來醫生,給虞淮做了一遍全身檢查,結果讓人大吃一驚,最後兩人喜極而泣,身體顫抖著抱在一起。


    “我們的孩子好了,他好了……”林暖雙眼通紅,抑製不住的激動。


    虞朔的眼睛也帶著濕潤,不過他穩住氣息,“這是好事,我們的孩子以後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醫生站在一旁不斷的翻看單子,感歎道:“真神奇。”


    他對著林暖和虞朔說道:“人體真的很神奇,虞先生的孩子莫名的疾病也莫名的好了,雖然讓人摸不著頭腦,可是還是要恭喜你們,可以出院了。”


    “真的嗎?”


    “出院後不要做劇烈運動,還是先觀察一下,有空來醫院做複檢。”


    “好的,謝謝醫生。”


    從醫院迴家後虞淮隻覺得恍若隔世,明明昨天他還在夢中世界,和夢裏的家人團聚。


    今天他又站在這裏,隻覺得昨天和今天被隔了一層紗。


    現實的家裏和夢中的家沒有任何區別,所有擺設都一模一樣,因此哪怕他昏迷六個月,迴到家後依舊熟悉所有的一切。


    隻不過……


    虞淮看向電視的櫃麵,那裏缺了一張照片。


    一張全家福。


    ——有虞衡的全家福。


    “爸,媽,那張照片呢?”虞淮不禁問出來。


    林暖在廚房裏沒有聽到,隻有虞朔迴頭看:“哦,收起來了,在茶幾的抽屜裏。”


    說著他就從抽屜裏把全家福拿了出來。


    虞朔偷偷對他說:“之前你媽心情低落,看到你的照片就悄悄抹眼淚,我就把照片收起來了。”


    照片上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和夢裏的站位一樣,笑容的弧度都一樣,隻是缺了一個人——虞衡。


    虞淮陷入沉思,他不明白為什麽夢裏的世界一切都那麽真實,唯獨在家庭成員的分布上給他憑空變出一個哥哥。


    所有的相處都那麽真實,仿佛他真的有一個哥哥。


    “爸,媽在生我之前,還懷過孕嗎?”他悄悄問。


    虞朔眉眼一挑,嘴裏發出“嘶”的聲音,“兒子,你什麽意思?”


    “你們是不是還有過一個孩子,隻是這個孩子不幸沒了,後來又懷了我。”虞淮說,“或許我應該有個哥哥?”


    虞朔探究的摸了下他的額頭,嘴裏說著也沒發燒啊,怎麽說胡話呢?


    “沒有。”虞朔肯定的迴答。


    他和林暖是自由戀愛,在大學一見鍾情,畢業後告白在一起,工作也在同一所學校,結婚兩年後有了虞淮,因為心疼老婆,所以虞朔主動結紮。


    這意味著他們隻有虞淮一個孩子。


    不過林暖確實不止一次的提過如果他們在虞淮之前就生過一個孩子就好了,這樣虞淮有哥哥,等以後他們老了,也有人照顧虞淮。


    虞朔曾經對林暖說,他們可以再生一個孩子,卻被林暖拒絕。


    林暖說:“這對第二個孩子不公平,如果我們真的有了第二個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是小的,小的沒有義務照顧哥哥。”


    “我們不應該把屬於父母的責任轉移到孩子身上,讓第二個孩子還沒出生就承擔著責任。”


    “隻要我還活著,我就會照顧好我的孩子。如果我的孩子先一步離去,我還可以……”說到這林暖哽咽了一下,“如果我先走,我也會安排好以後的一切。”


    於是要孩子的事情無疾而終。


    虞淮沉默了,他不知道原來父母曾經那麽痛苦,又是那麽的愛他。


    他感動的抱住虞朔:“爸,這些年讓你和媽擔心了,對不起。”


    虞朔有些意外,自從十歲以後,虞淮就再也沒有這麽孩子氣的舉動,他們父子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麽親近了。


    他用力的拍了拍虞淮的後背,歎道:“傻孩子,說什麽胡話,你沒事就好,我和你媽高興還來不及。”


    林暖從廚房端著一碗黑芝麻糊出來,看他們父子倆抱在一起,笑問:“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抱一起演瓊瑤劇呢?”


    父子倆不好意思的鬆開手,坐到桌前喝芝麻糊。


    ……


    虞淮在家休息了兩天,坐不住的林聲就從家裏跑出來找他玩兒了。


    “哥你心情好點兒沒?”林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去染了個紅頭發,此刻頂著一頭紅發,時不時搖擺,就像一個紅紅的雞冠頭。


    虞淮的眼睛挪不開了,這紅色實在太耀眼了:“嗯,好多了。”


    “那我們出去玩兒吧?”林聲興奮的說,“你昏迷那麽久,骨頭都躺酥了吧,我們出去活動活動筋骨!”


    虞淮禁不住他的軟磨硬泡,於是答應了。


    林聲格外興奮,一頭紅發搖擺著:“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可以嗎哥?”


    虞淮放下平板:“可以,隻不過要去哪兒?”


    林聲喜歡去蹦迪,酒吧迪廳之類的地方,虞淮卻不喜歡,因為他身體的緣故,不知道發病的原因是什麽。


    所以虞朔林暖叮囑他不要去太熱鬧的地方,以免太激動或者情緒高漲導致身體不受控製。


    林聲從小就被耳提命麵,自然不會帶他去太熱鬧的場合,更何況他哥身體初愈,還是靜養的好。


    “我們去街上隨便走走,買點吃的吧。”林聲說。


    虞淮當他饞了,沒多想就同意了。


    於是林聲帶著他來到市中心的商場,帶著他走進一家高檔餐廳的包間,私密性格外好。


    “怎麽想到來這裏吃飯?”


    林聲有些心虛的說:“不是我訂的地方,是有人拜托我帶哥你來的。”


    虞淮的眉頭蹙起:“什麽人?”


    他有些生氣,在虞淮心裏,林聲是比較活潑貪玩,但是小孩性格也好,不會做出這種讓他不喜歡的事。


    林聲的手攪在一起,小聲迴答:“我們學校的一個老師。”他滿眼哀求,“哥,我的畢業論文能不能過就指望老師能不能高抬貴手了,所以我就答應了。”


    隻是約個飯而已,林聲這樣想。


    虞淮問道:“哪個老師?”


    林聲比他小兩歲,雖然心思不在學習上,但是家裏的長輩約束管教,林聲成績也還行,在a大讀書。


    虞淮也是從a大畢業的,林聲算他的學弟。


    隻不過林聲進a大是被父母摁著後腦勺讀書擦邊進的,一收到a大的錄取通知書的後就徹底撒丫子瘋玩,心思不在學習上,每次考試都是擦邊過。


    而a大作為有名的教育學府,對學生畢業的要求不說很嚴格,最起碼畢業論文不能像屎一樣。


    “哥,你也不想我被延畢吧。”林聲說的可憐兮兮的。


    虞淮歎氣:“哪個老師?我看看認不認識。”


    “是新來的,雖然我也不知道他怎麽知道你,還想和你吃飯,不過看起來還挺靠譜的。”


    “他什麽時候到?”


    “我們約的時間是十二點。”


    虞淮看了眼手機,已經是十一點五十了,離十二點還有十分鍾,既然來了就看一下是誰,對他有什麽目的吧。


    於是他坐在椅子上,包間外的服務員陸陸續續上菜。


    時間跳到十二點的時候,包間的門也隨之被打開了。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虞淮轉頭看去。


    這一看讓他愣在原地,目光隨著來人的走動而移動。


    男人走到他跟前站住,臉上的笑容是他熟悉的樣子,因為經曆太久的時間和歲月而逐漸被淡忘的容顏又被他記起。


    ——是盛臨。


    他第一次完美完成任務,也是他第一次對世界男主心動,決定放任自己沉迷於虛假的愛情。


    原本那些記憶已經模糊,這一刻竟然紛至遝來,讓他眼眶有些濕潤。


    “你——”


    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虛空小世界的男主為什麽會出現在現實世界中?


    難道這些小世界和現實世界是相通的嗎?


    虞淮不知道,他現在也不想知道,他的腦袋一片漿糊,什麽都想不明白。


    盛臨和從前霸總的裝扮不一樣,他穿著駝色的羊毛大衣,內搭是白色的襯衫,身下穿著黑色的略修身的西裝褲,臉上帶著金絲框眼鏡,整個人洋溢著書卷氣。


    他笑道:“好久不見。”


    虞淮怔了片刻,然後迴道:“好久不見。”


    如果按虛空小世界的時間來算,他們已經幾十年沒有見過了。


    “我——”他想說什麽,可是又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他想問你是怎麽認出我的,畢竟他現實世界的容貌和在虛空小世界中的不一樣。


    他想問你是怎麽出現在這的,想問的問題太多了,以至於他不知道怎麽開口。


    一旁的林聲原本作鵪鶉狀,聽到他們認識,立馬抬起來:“哥你們認識啊?”


    那為什麽不自己約飯,反而要他拐彎抹角的約到一起?


    林聲敏銳的八卦嗅覺嗅到這裏麵有問題,於是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過虞淮還是對他說:“聲聲,我和你們盛老師敘敘舊,你出去外麵玩一會兒吧,我給你轉了錢,玩開心一點。”


    林聲拿出手機一看,五開頭後還跟著四個零,讓他樂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嗯嗯,謝謝哥,我最愛你了哥,muamuamua!!”


    林聲隔空飛吻,歡樂的出去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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