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維婭作為第三方存在, 她看著看不清樣貌的創世神在修剪生命母樹的枝椏。


    很奇怪,可是這裏明明不是翡翠森林。


    小小的赫忒因就睡在生命母樹上,已經初現以後貌美而強大的女神雛形。


    亞撒琉斯在創世神腳邊用手中的鋤頭挖掘出一段樹根, 他憧憬著把玩樹根說道:「我以後也要像您一樣創造出智慧而美麗同時具有強大天賦的種族。」


    「裏麵的首領將嚴肅和慈愛集於一身, 成為我的眷族。」


    創世神不緊不慢地修剪下略微枯黃的樹葉,語氣微微疑惑卻又帶著引導:「那不太完美出生即世人眼中作為原罪的種族呢?」


    亞撒琉斯搖了搖頭, 帶著些天真:「我們都不創造就不會擁有了呀。」


    「你忘了種族繁衍的特性, 你忘了無數種族之間交錯雜陳的特性與矛盾, 你忘了你誕生於最美好的地方是由你不願意接受的地方所襯托出來的。」創世神難得的低頭蹲下身平靜而慈愛的望著亞撒琉斯:「孩子,假如你就是你口中不願意接受的物種呢?」


    亞撒琉斯握緊了稚嫩的拳頭,振振有聲:「父親,我會努力改變它的。」


    赫忒因因為樹下的一番話而驚醒,她打著哈欠輕飄飄的落在草地上:「還是由我來守護吧,在我的羽翼下變得強大讓所有人尊敬,同時畏懼著觸犯規則。」


    亞撒琉斯眼中寫滿了不贊同。


    拉維婭站在一旁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一聽都有理,一個是改變,一個是適應,硬要分出個誰對誰錯又沒有絕對的評價標準。


    隻能說觀念不同吧。


    拉維婭還在思索怎樣才能找到黑暗神,就看見一道精緻的黑影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她的衣袍是純粹的黑,也是濃鬱的夜色,上麵的光明抽成絲線紋下代表黑暗神的圖騰,她出現在這裏,身體卻不適合拉維婭一樣是透明的。


    黑暗神意外闖入,卻又屬於這裏。


    「父親……」黑暗神喊道,竟然流出了眼淚,雖然很快消失不見,但裏麵的真情流露,絕不會讓人誤以為是鱷魚的眼淚。


    創世神迴頭,慢慢的站起來,久久不語似乎帶著驚訝,可是依然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換一種說法,是記不住他們的樣子,但是潛意識告訴拉維婭,這分別對應的是哪位神明。


    當你強大如主神的時候,就可以直視所有神明的容顏。


    創世神疑惑著卻又很快釋然:「迴去吧,好孩子,都迴去吧。」


    黑暗神單膝跪地將手交叉扣在胸前,朝她親愛的父親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您消失了太久,終於在生命之泉即將枯萎之際讓我再一次見到了您。」


    小亞撒琉斯釘在原地琉璃珠一樣的眼睛裏寫滿了不可思議,而幼年時期的赫忒因卻新奇的眨著眼湊到黑暗神旁邊,想摸一摸她威風凜凜的鬥篷,創世神卻製止了小赫忒因的動作,語重心長道:「你們會消失的。」


    兩個幼神似懂非懂。


    「你來這裏有什麽想問的嗎?」


    黑暗神:「我看到了您留下來的記憶珠沿著時間長河順著留下來的壁畫一直找尋著您的蹤跡,許多星辰從耀眼變得暗淡走向毀滅,我的疑惑就越來越大,您創造世界的初衷是什麽?」


    「因為它應該在合適的時間出現,所以就迎來了誕生。」


    黑暗神保持著姿勢不動,對於偉大的創世神她一直是虔誠的姿態:「那麽糟亂的世界可以是我和弟弟的力量合併而終止嗎?深淵之下的大門會向活著的人打開嗎?」


    創世神微笑著,他如普通人一樣對著自己的孩子循循善誘:「孩子,如果你是來問這個問題的,那麽請你看看自己的內心。假如我的話影響了你的判斷,命運的走向就會邁入另一個岔口,就像原本的軌跡你不會來到這裏。」


    「至於深淵之下的大門,得由你們自己去發掘,但是你們進不去,因為它隻接受輕盈的靈魂。」


    黑暗神不甘心的問:「那您為什麽要留下記憶珠呢?」


    「一個記錄生活的小玩意兒。」創世神說道。


    拉維婭站在一旁圍觀父慈女孝,都能感受到創世神的話帶給黑暗神極大的心理震撼,心中什麽東西碎掉一樣,嘩啦啦的。


    黑暗神和光明神爭搶的頭破血流的東西,竟然在創世神口中如此輕易的說出——一個記錄生活的玩意兒。


    「迴去吧……都迴去吧。」創世神智慧的眼神留在她的身上。


    「那我什麽時候才能再遇見您?」黑暗神抬起頭追問。


    「命運的輪迴早已終止,舊神已經滅亡。」創世神幹燥而溫暖的手輕緩地撫摸著黑暗神的發頂,鑲嵌著寶石的冠冕在創世神的手底下充滿神性。


    一切的景象慢慢淡去,創世神偉岸的形象也如同泡影,小小的赫忒因聽得雲裏霧裏還在問創世神:記憶豬是什麽?


    創世神的口型是在迴答她以後就知道了。


    拉維婭看著令黑暗神痛苦的永別,一道聲音卻慢慢響起——「世界需要和平,將權柄歸還於神域吧……」


    「……我願意。」黑暗神因為父親的離去聲音低啞帶著啜泣,因為創世神的一句話就願意放棄至高無上的榮耀,雙手捧上令人趨之若鶩的權柄。


    拉維婭在一旁看得真切,渾身寒毛倒豎,最後一句迴音她也聽見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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