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個正劇有什麽不能告知合夥人的?


    正劇裏麵有一點曖昧因素,又怎麽不能告知合夥人了?


    那是合夥人,又不是他媽媽。


    哪怕是他媽媽,路澄也會對著他媽媽撒歡:“哈哈哈哈哈媽你知道嗎我在演gay誒!給三十多萬還提高投資分比,賺到了賺到了!”


    ……所以江鶴為什麽不行?


    就因為他是朋友?是主動選擇的朋友?


    江鶴見路澄不吱聲,特別生氣。


    簡直暴躁到可以去給自行車打氣。


    但他忍著,他努力抑製住自己的暴躁,也忽略那股心頭被壓著重石一般的委屈感。


    他等路澄的解釋,想聽聽路澄會怎麽說。


    見路澄遲遲不說話,實在沒忍住,把心底鼓成氫氣球的大暴躁,撕開一點小口子。


    他抬起腳尖,輕輕踢了路澄的小腿一下。


    路澄:“……怎麽戳我又踢我,但勁兒這麽小。”


    江鶴瞪他:“懲罰你。”


    路澄心想,這是哪門子的懲罰?


    江鶴是太好的性格了。


    甚至看到路澄穿著的是戲服,是道袍,怕這身以白色為主的道袍被踢髒,江鶴甚至鬧脾氣的時候,都是用小白鞋的鞋尖去踢路澄的小腿。


    啊怎麽這麽善解人意啊!


    路澄沒有被踢傷,也沒有被懲罰到,但他被這麽好的江鶴搞到認輸啦。


    路澄隻好舉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勢:“好吧好吧,我說,我說。”


    他辯解:“隻是有一點欲語還休的曖昧感,劇本可以給你看的!小桑姐和貝珂都看了,都說沒問題,我才來的。”


    江鶴好像更生氣了:“哦!是嗎!桑德霓也知道,貝珂也知道,就我不知道?”


    路澄努力表示真誠:“呃……桑德霓是經紀人,貝珂是運營,她倆當然知道啊,她倆比我都先知道的!”


    江鶴一梗脖子。


    他想說我不管我不管憑什麽啊居然演男男愛情戲有孟竟軒和季淮還不夠演男男愛情戲的嗎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1嗎路澄!


    但他沒說。


    他把這些話咽下去,又裝成小白花的樣子。


    江鶴在路澄麵前,已經習慣偽裝了。


    他把要發脾氣的話,改成可憐巴巴的控訴:“那為什麽差一個我呢?為什麽呀。”


    路澄沉默了一會兒,一直沒有說話。


    他抬起手,摸摸江鶴的腦殼。


    江鶴用那種很倔強的眼神看他,路澄心軟軟的,歎口氣:“對不起,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我仔細想想,當時可能是覺得你的占有欲很可愛,我不想你傷心。”


    路澄遲疑了一下,滿臉不好意思,但是還是問出了口:“你現在,傷心嗎?”


    


    江鶴哼哼兩聲:“傷心涼粉都沒有我傷心。”


    江鶴故意的。


    他知道路澄吃軟不吃硬,也知道路澄聽到一些可愛兮兮的話,就會覺得無奈,就會讓步會退縮。


    果然路澄覺得這麽講話很搞笑。


    但又想到是傷心涼粉,不是快樂涼粉,好像不應該高興,他就憋著笑。


    江鶴努力做出事事無悔的小白花形象:“還是你覺得我嫉妒心很重,連你去拍戲都要生氣?”


    路澄:“……啊?所以你現在沒在生氣?”


    江鶴當然在生氣!


    但不能讓路澄覺得他是在生氣!


    他是禮貌謙遜小白花,是路澄最喜歡的那一款。


    是分析路澄的興趣點之後,剖析匯總的集合體,怎麽會因為你去拍曖昧戲這種小事兒就生氣呢?


    完全沒生氣!


    江鶴:“我隻是想,你發生什麽事情,我都不要做最後一個知道的人,好不好?”


    他軟下眼神,本來隻是演委屈。可說到這裏,倒是有些真的委屈了。


    路澄看他。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低聲道:“你是我很在乎的人,江鶴。抱歉我才知道你的情感需求這麽高,我記下了,我以後都會滿足你的。”


    ……江鶴覺得用詞有些奇怪。


    但他扁著嘴,被哄到了,心情好多了。


    “真的嗎?”他追著確認。


    路澄點頭:“真的。”


    江鶴體貼溫柔善解人意,得到這些就滿足好多。


    他也不暴躁了,也不用裝溫和了,現在他就是天底下第一溫和的大善人。


    見場務開始催過去走戲了,還笑著道:“去拍戲吧路澄,我在這裏看你。”


    看路澄拍戲是種怎樣的體驗?


    好看嗎?超好看的。


    路澄真的就像之前幾位導演說的那樣,很有靈氣,也很擅長用自己的靈氣去演戲。


    他的眼神是有內容的,不呆不木。


    即便,他此時確實是在放空發呆,可看看他的長相。


    他是標準的狗狗眼,外眼角比較鈍圓,眼睛整體向下垂,睫毛長得像是畫了眼線,濃密纖直。


    眨眼的時候,總讓人覺得他身上有股無辜的負罪感。


    就連嘴角也是無意識向下撇,麵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似乎很喪很茫然,甚至好像受了委屈。


    可一笑起來,卻好似初春陽光,直達心底。


    這種讓人心尖一顫的感覺,使得男孩子身上最寶貴的少年氣和脆弱感直接氤氳出來,化作可以供演技發揮的靈氣,在鏡頭中美好動人。


    他長得太有故事感了。


    觀眾會為他補上前因後果,在窺視他靈魂故事的過程中,將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


    妝容更可以為他的某一項氣質加到最大,直到仿若是劇本中走出來的人。


    從清冷純粹、所謂的“聖潔”,到一點妖異、滿腹算計,再到麵上溫潤、眼底壓著血色。


    最後到這次,一身道袍清逸出塵,眉宇間是對人間的慈悲,眼底卻看向李越澤。


    初涉紅塵的萬丈情愫,在百轉千迴中化作一點,落在了李越澤的掌心。


    導演和編劇都很滿意,不時點頭,覺得這次的洛鈺真的對味了。


    江鶴也覺得對味。


    正對他的口味!


    路澄和譚宗平演戲的時候,真的會被譚宗平帶起來,從而演得更好。


    譚宗平演得好,卻不是那種戲瘋子戲霸的感覺,不會隻顧著自己發揮,努力去壓著別熱角色的閃光點。


    反而,他是那種會和對手演員互相襯托,共同完成創作的性格。


    “道長所說的憐惜草木,究竟是何意?”


    譚宗平演戲的時候,半點沒有那種不會說話的呆子狀態了。


    個人魅力值簡直拉滿。


    非常有皇子儀態,麵對洛鈺這樣光風霽月的修道者,從冷宮用盡了裝傻扮乖才活下來的李越澤,怎麽會不生出一點自卑呢。


    他的全部都是靠算計得到的,而洛鈺仿若謫仙。


    “殿下已有答案,又何必追問呢?”


    洛鈺從懷裏取出一枚平安符,是之前為國祈福的時候留給李越澤的。


    而之前,李越澤並沒有想要,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本身就是被天道拋棄的孩子,在冷宮中靠著苟延殘喘才撿迴一條命。


    每一點路都是混著自己血汗爬過來的,他要怎麽相信平安符這種東西,會真的給他平安呢?


    他沒有要,洛鈺卻為他留了一份。


    “我看過的道經裏曾說,人皆草木。”洛鈺將平安符放在他麵前,“殿下,何不憐惜自身呢?”


    李越澤近乎渾身一震。


    他終於有些慌亂,有些暴露出從未得到過愛的孩子的那種……對待善意的厭惡和懵懂。


    他下意識地留下平安符,也下意識地什麽話都不說。


    不知道如何迴禮,不知道如何感謝。


    直至洛鈺離開,他都沒有說出那些他擅長說的虛偽奉承話語中的一點。


    他隻是牢牢攥著那枚平安符。


    -


    江鶴最開始看路澄演戲,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路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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