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餘光就瞥見旁邊有人過來。


    季淮正要說話,這人一巴掌就糊到了他的頭上。


    季淮:?


    噢喲還挺辣!


    誰啊,怎麽打人還甩巴掌呢?


    像路澄那種一米九肌肉流暢的雙開門貓貓頭,他打人會用巴掌嗎?


    不會。


    要是路澄真的一巴掌甩過來,不會給他頭甩掉吧啊?那他直接就得無聲哀嚎了。


    所以,這誰啊?


    他偏頭,仔細一看,發現糊了他一巴掌的人是江鶴。


    季淮都無語了:“你幹嘛啊小瘋子?”


    “我沒惹你吧?咱倆又不熟。”


    他當然認識江鶴。


    圈子裏的人,大家都半熟。


    認識江鶴,也知道江鶴的名字,可江鶴和他有啥關係?


    江鶴長得一副“嘻嘻嘻我要暗戳戳弄死你”的聰明樣子,才不是季淮的菜。


    口味不對,知道吧?


    江鶴冷著臉。


    他眼尾本來就微微上揚,現在更是眼尾發紅,眼下也發紅,看著季淮一臉恨不得咬人的樣子。


    江鶴上來就質問:“你剛剛是要親他嗎?你剛剛要親他?!”


    “怎麽了?”季淮不懂。


    他剛逃出生天,江鶴質問什麽啊?


    季淮正要再問,就見江鶴拿起一旁的一碟切角蛋糕,二話沒說,直接糊在了季淮臉上。


    季淮避之不及,被擊中後滿臉奶油,蛋糕順著季淮的臉滾到身上,紅色西裝也報廢了。


    主要是眼睛糊上了奶油,啥也看不清,他發出罵街的聲音:“啊啊啊臥槽你幹嘛啊?江鶴你瘋了?!”


    江鶴深吸口氣,竟然笑起來了。


    他笑起來格外瑰麗明豔,看著季淮,對著蛋糕桌子就是一腳。


    “怎麽了?你還問怎麽了?你好意思問怎麽了?”


    季淮一邊匆忙唿嚕臉上的奶油,一邊咬牙切齒:“別以為你哥是孟竟軒的姘頭,還跟我那個侄子不清不楚的,我就會給你好臉色?”


    “不是看在你哥的麵子上,你死了江鶴,你死定了!”


    江鶴拎起一個盤子就甩過去:“誰哥?看誰的麵子?”


    他整個人氣到漲紅,仿佛剛爬完26樓似的。


    “季淮,你還不夠惡心嗎?你站在那裏是個人嗎?畜牲都比你有良心,要發情你滾遠點兒!”


    季淮剛要迴罵,又一塊蛋糕丟過來。


    “你最好把你的腦袋看好。”江鶴陰惻惻道。


    季淮要跑,江鶴一把扯住他胳膊,就是一個推搡。


    把季淮推得沒站穩,屁股蛋子磕到桌角,疼得發出慘叫。


    江鶴笑嘻嘻的,語氣也輕飄飄的:“你會原諒我的,對吧?就像你說的,我哥哥和你侄子,我們也是一家人呢。”


    “一家人怎麽能說兩家話呢?打是親,罵是愛呀。”


    季淮打不過他,就要喊。


    好嘛,更不得了!江鶴撲上來,就要摳他眼珠子。


    他要瘋了,他招誰惹誰了啊?


    這什麽瘋子啊?!


    等路澄趕來的時候,季淮一臉奶油,坐在他的鶯鶯燕燕堆兒裏,正被大家安慰。


    季淮:“昂昂嗚嗚嗚他是瘋子!他死了他死了,我要弄死他!”


    而江鶴呢,頭發有些淩亂,袖口有些髒。


    抿著唇,一臉倔強。


    愣是看不出他剛剛發生了什麽,那副恨不得咬下季淮一塊肉的樣子也不見了,他很無辜,很難過的樣子。


    季淮抹抹臉,罵他:“你裝個屁啊?”


    路澄心想,謔,季淮還罵人?


    看江鶴可憐的,多委屈啊?


    季淮得是說了多麽過分的話,做了多麽過分的事兒,才把這孩子逼成這樣的啊?


    禮貌謙遜又溫和善良的好孩子,都被逼到拿蛋糕砸人了,季淮,你太不是人了吧!


    季淮剛把臉擦幹淨,就對上了路澄懷疑的眼神,季淮委屈啊!


    “是他突然……”是他突然發癲的!!


    季淮想這麽說,卻看見了江鶴的眼神。


    無辜裝著乖巧,內裏卻透著威脅。


    季淮張張嘴,到底還是忌憚,沒把話說出來。


    他日子能過得這麽舒心,和他那個在瑞慈做副總的侄子撇不開關係。


    要真和江鶴鬧翻臉了,江鶴死豬不怕開水燙,自然沒什麽可損失的,他損失可大了。


    他可是能從瑞慈那裏摳到不少錢呢!


    盤算了一下得失,他咬著後槽牙對江鶴翻了個白眼,純當他在發癲癇。


    報仇十年不晚,等他哥和他侄子崩了的,他不弄死江鶴。


    季淮抹著奶油恨恨地想。


    路澄看看季淮身邊,嗯,好多人。


    再看看江鶴,孤零零站在那裏,無助又彷徨。


    他走過去,一把抓住江鶴的手腕,把江鶴牽走了。


    江鶴很順從地跟著路澄走。


    路澄還有閑心和他聊天:“季淮的項目,你也投資吧?”


    江鶴乖巧地點頭。


    “所以是因為你是合夥人,才被邀請來的?”


    江鶴默認了。


    但其實不是。


    是聽說你來,嫉妒心起來了,才來的。


    江鶴遲疑了一會兒,又問:“……那你會傷心嗎?”


    傷心季淮身邊那麽多人,傷心我打了季淮?


    路澄納悶:“傷心?”


    傷心?傷心什麽?


    “完全不會傷心。我倒是驚訝,你丟他蛋糕?”


    路澄的語氣很輕,完全沒有江鶴預想的那樣。


    輕到仿佛順著他的心尖上滑了過去。


    路澄逗他:“蛋糕的命也是命,那麽好吃的切角黑森林蛋糕,怎麽能用來丟他呢?”


    江鶴:“啊?”


    他沒想到路澄還逗他,就不禁笑起來。


    笑著,也垂著眸子,眼神裏是算計。


    他很聰明。


    是,他又是踹桌子又是摳眼睛的,可季淮不會主動說出去。


    所以路澄根據見到的現場反推,頂多覺得他丟了季淮一塊蛋糕。


    他哪怕這麽生氣的時候,也要維持自己的人設,保持著自己乖乖牌清純無害小白花的形象。


    江鶴覺得那是他和路澄一直以來走到現在的最重要的東西。


    所以哪怕發火,也不能讓路澄察覺他的暴躁、占有欲、發瘋一樣的壞脾氣。


    他隻會給路澄看,瞧,他才丟了季淮一塊蛋糕。


    多麽甜蜜的、弱小的、沒有殺傷力、無需畏懼的生氣,一塊蛋糕而已。


    “所以為什麽不高興?”路澄問他。


    江鶴想問,又怕問。


    最後吭哧了一會兒,到底還是狠下心開口:“……我見到他要親你了。”


    路澄倒一愣。


    他沒想到江鶴看見了,也沒想到江鶴會因為這件事情,追著季淮生氣。


    “你不願意他親你,他就是冒犯,哪怕沒有得逞,也要被揍一頓,才能長記性。”


    路澄聽他這麽說,一想,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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