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將杯子放迴去,輕輕靠在椅背上,對她微微一笑。


    “之前我的個人畫展,你也沒有來。”


    嚴拾似乎是不經意地開口問道。


    “很忙嗎?之前的案子不是都結束了?”


    她坐在那裏,有些懾於嚴拾的態度,目光警惕著。


    並不是忙於工作才沒有去嚴拾的畫展,而是她已經察覺到了嚴拾的不正常。


    他的畫裏也是潑灑著大片紅色的,可那些被冠以藝術之名。


    人們誇讚他才華橫溢,即便細看那些畫作也覺得陰森。


    嚴拾是得獎無數的天才,世人在他身上堆積了讚頌,常人自然無比附庸。


    如果畫作全部是藝術,那麽畫作中總可以與之前案件遙相唿應的元素,又該怎麽做解釋呢?


    是天才的創作?是靈氣的交融?


    還是他本身就不如麵上這般溫潤,那些惡人互相屠戮的案件中,真的有一隻隱於暗中操縱的手?


    她隻說:“我比你大幾歲,看你那些紅紅的畫,晚上總會做噩夢。自然也沒去。”


    “怎麽會?”他笑起來,似有所指。


    “你是多麽優秀敏銳的警官,我無論畫出多麽豔麗的鮮紅,都不及你的靈魂。”


    她坐好,故作無意,話語卻分明尖銳。


    “嚴拾。我記得第一次見你,你抱著畫架,溫潤得像是古代世家公子。”


    她攪著手中的咖啡:“4.17案的打火機,5.23案的婚戒,7.11案的眼鏡碎片……六件案子,你樁樁件件以靈感粉飾巧合。”


    嚴拾輕輕歎口氣。


    他搖搖頭:“如果你真的是有理有據的懷疑,我此刻將在審訊室和你說話。可這是你家客廳,說明你不過是……又在和我玩偵探遊戲了?”


    “那些找不到的證物,和我這個畫家有什麽關係呢?”


    多麽無辜的男孩子呀。


    多麽技術高超的畫家,多麽癡迷藝術的學者。


    在她的沉默下,嚴拾將手肘撐在桌麵上,手湊近臉頰,用指尖托著下巴,身體前傾,逼近她。


    “你現在……被困死在原地的破敗不堪,能飛越常人世俗,理解到我追求的東西嗎?”


    他看著背景牆上的她被割破的婚紗照:“在你的偵探遊戲結束之前,我一直祝福你。”


    “祝福你……”他拖著長音,沒有一口氣把話說完。


    他們初見的畫廊是個環廊。


    往前抑或往後,往左抑或往右,都是嚴拾的畫。


    油彩潑灑間重重遮掩,他的靈魂被禁錮在畫紙上。


    來參觀的她好像……怎麽走都走不出這處環廊。


    嚴拾收斂微笑:“祝福你……找到我。”


    “卡!”導演一聲令下。


    “不錯!情緒都到位,保一條!”


    迴頭又拍了幾條,連著特寫,將鏡頭懟到路澄眼前。


    路澄輕巧瞥過來一眼,導演在那邊嗷嗷叫喚。


    “對對對!就是這種無辜地蔑視終生的感覺!”


    “眼睛向下看,再慢慢往上抬起來,好!”


    “要一點點瘋狂,一點點就行,啊呀你瘋過頭了,瘋過頭了有點缺心眼兒了!對,逼格穩住,輕笑,輕輕……很好!非常好!”


    路澄演完戲,覺得命都要沒半條了。


    對眼神的要求好高啊,都快鬥雞眼了!


    桑德霓這個時候,連夜搭飛機過來了。


    “橙子喝喝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等你拍完《環廊》,迴頭就可以以公司的名義投項目了。”


    她又問:“你什麽計劃?”


    路澄斬釘截鐵:“先搞點錢,後麵咱們自己也組項目。”


    怎麽搞錢,我是家裏唯一的藝人,我賺錢養你們!


    桑德霓也滿臉鬥誌。


    她點點頭:“很好,那收拾收拾,趕緊出去營業吧!”


    “我幫你組織了探班,和劇組商量過了,找個門口,簽簽名發發奶茶什麽的,營業一下。”


    “是在你的網站上找來的粉絲,我看了一下,還有幾個站姐,好好收拾收拾一下。”


    路澄:“不用!我這帶妝呢,蹭妝發!”


    還怎麽收拾,頂著卷毛頭出去怎麽了?


    卷毛頭淩亂中都是美感!


    路澄之前也沒在現實生活中見過他的粉絲,這也是第一次出去營業。


    本來還多多少少有些緊張,但是仔細一想,粉絲是什麽,是給他愛,還給他錢的老板。


    什麽老板能有粉絲好啊?諸位?仔細想想?


    粉絲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啊!


    粉絲:嗚嗚嗚好愛你啊快把我的錢拿走去更遠的地方成為更好的自己!


    老板:嘖鬧什麽啊不是給了你錢嗎快給我賣命!


    這麽一想,路澄懷著激動的心,拎著奶茶去找他的粉絲。


    好多可愛女孩子,發出了可愛的聲音。


    “路澄,我幫你算了一下塔羅,牌麵說你情竇未開母胎單身,但你最近三年事業運都很旺盛,所以你要多進組喔!!”


    路澄:哈?


    “路澄,天啊這衣服好好看啊!有鏈接嗎有鏈接嗎,好想要同款啊!”


    路澄:嗯?


    “路澄,是路澄嗚嗚嗚!路澄你頭發好多啊,你是怎麽做到自然卷這麽多發量,還不毛躁的啊?你用什麽洗發水啊?”


    路澄:耶?


    還有女孩子調侃:“哇又接到新兼職了?路澄,你是什麽兼職大王!”


    那必須的!


    人生在世,花樣搞錢啊!


    “能多兼職就多兼職,我事業心超強的!”


    兼職大王路澄激情安利,還和粉絲搭話:“你也兼職過嗎?”


    那女生:“啊沒有耶,我爺爺是富二代。”


    路澄:???


    第33章


    路澄:“……”


    哇難怪你不用上班!


    他從眼神裏麵散發出了濃濃的渴望。


    救命啊,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不用上班的人。


    啊啊啊世界上不用上班的人那麽多,怎麽不能多他一個啊!


    怎麽還是需要他辛勤打工賺錢養自己啊?


    路澄深吸一口氣,安撫了一下自己受傷的小心靈。


    好的, 平靜下來了, 繼續完成桑德霓交代的工作。


    桑德霓想組織粉絲探班玩玩, 讓路澄出來簽簽名順便營營業的這個想法吧, 是隨著拍戲環境才起來的。


    畢竟最近的戲, 都是在市內藝術館、美術館這裏拍。


    不至於說粉絲來探班, 還需要跋山涉水。


    而且拍戲所在地是國際化大都市,大學城裏的大學生超多,連片的大學生就是粉絲基礎。


    不說別的, 本地的粉絲過來就足夠了。


    路澄和小姑娘們打打招唿,接著掏掏兜,開始發小卡。


    是的,小卡。桑德霓還給路澄準備了派送的小卡。


    路澄最開始也疑惑, 啊?什麽小卡?


    桑德霓是這麽說的:“但凡是愛豆, 誰沒派發過小卡?這屬於飯撒的一部分!”


    路澄:“……可我不是愛豆啊!”


    桑德霓輕輕拍在路澄的胳膊上:“但你可以發小卡。”


    桑德霓的審美真的很強,知道路澄幾乎不自拍,且路澄的自拍審美已經沒救了,所以她自己搞了單反過來抓拍。


    工作能力強的合夥人, 不僅幫著搞定公司注冊落地, 還幫著準備粉絲福利。


    直接拍吧,當然也可以, 但是抓拍才更有感覺啊。


    就是那種不經意的美貌, 才是最戳動粉絲小心肝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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