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突然,車外響起陸川的聲音,隨即,馬車緩緩停下。


    不等容北書詢問,陸川率先稟報道:“少卿,是宮裏的人”


    原來是盛元帝詔容北書覲見。


    墨玖安和容北書對視了一眼,無需多言,他們便對盛元帝的意圖心領神會。


    “不用送我,聖旨都下來了,你不能不從”


    墨玖安放開了他,打算把披風脫下來還給他,卻被容北書摁住手阻止。


    “披著吧,公主已經受寒了,這幾日需要喝藥調養”


    容北書微微蹙眉,關心的語氣帶著一絲無奈。


    “那我要你親自熬,你熬的藥沒那麽苦”


    墨玖安主動提出要求,似是安慰般勉強揚起嘴角,可即便如此,她笑容背後隱藏的疲憊與虛弱依舊無法逃過容北書的眼睛。


    容北書深深地望了她片刻,在她臉頰輕輕地落下一吻,又蹭了蹭她鼻尖:“晚上去找你”


    墨玖安點了點頭,“父皇那邊,你能行嗎?”


    “公主總是小看我”


    “我這是擔心你”


    “放心吧,我能解決”


    容北書重新係好披風,“蒙梓嶽是今日出發嗎?”


    “嗯,我也該去送送他了”墨玖安答。


    蒙梓嶽要去北境曆練,今日就是他出發的日子。


    原本,墨玖安就是要親自送他的,何曾想盛元帝突然宣她入宮。


    此刻,蒙梓嶽已經在城外等候,墨玖安快馬加鞭就能趕上。


    容北書接詔進宮,墨玖安則乘坐容北書的馬車出城而去。


    蒙梓嶽果然還在等她。


    見到墨玖安的那一刻,蒙梓嶽就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擔心地做手勢:【公主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差?】


    墨玖安臉上擠出了笑:“我沒事”


    【騙我】


    蒙梓嶽跟著墨玖安已經半年了,他和沐辭悅焉一樣常伴她左右,所以也算十分了解她。


    墨玖安用來騙別人的招數,對他們而言並不管用。


    墨玖安沒再強撐,卻也沒有說明實情,畢竟蒙梓嶽都要離開了,沒必要讓他擔心。


    “這一身很適合你”


    墨玖安轉移話題,上下掃視蒙梓嶽,眼底浮上幾分欣賞。


    蒙梓嶽今日所穿,正是墨玖安叫人專門打造的鎧甲。


    黑色鎧甲在陽光下閃爍著幽暗的光澤,猶如夜空中最深邃的星辰,散發出攝人心魄的威嚴。


    蒙梓嶽的身形修長挺拔,肩頭的鎧甲雕刻著細致的雲紋,如浮雲般輕盈,卻又充滿了無與倫比的力量。


    不知不覺中,蒙梓嶽好像又長高了些,那個懵懂靦腆的少年郎,已然轉變成自信開朗的小將軍。


    墨玖安頗感欣慰。


    “你走幾步給我看看”墨玖安說。


    蒙梓嶽立即板正了姿態,昂頭挺胸地走了幾步。


    鎧甲與身體完美貼合,每邁出一步都帶著鏗鏘之聲,似有千軍萬馬應聲而至。


    墨玖安滿意地點頭,不吝嗇讚美之詞:“嗯,有大將之範,咱們的梓嶽已經長成大人模樣了”


    蒙梓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東西都帶齊了嗎?我給你的金絲軟甲穿身上了嗎?”


    得到肯定答案,墨玖安好似並不滿足,又開始反複交代注意事項。


    “北境苦寒,在經過涼城時,多買幾件厚實的衣裳”


    “那隻鷂鷹已然認你為主,有任何問題遣它送信”


    “還有,不許莽撞,不要蠻勇,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曆練雖重要,可現在還不是拚命的時候,往後,本宮還需要你跟隨我滅北涼,收南驪......”


    蒙梓嶽隻是安靜地看著她。


    這一次,是他唯一一次,如此大膽且長久地直視墨玖安。


    也許因馬上就要走了,給了蒙梓嶽足夠的理由可以鼓起勇氣注視她,臨摹她,記住她。


    畢竟,往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有可能見不到了。


    所以,他可以無禮一次。


    就這一次。


    “軍營裏通常隻認強者沒錯,但你不要盲目出頭,隻靠武力短時間內可行,可若真想站穩腳跟,還需攻心為上”


    “烏氏是百年將門,取得他們的信任比較困難,不過別著急,最重要的是多見見世麵,向他們學習治軍之法,以後會用得著”


    “還有,受傷了不許強撐著,傷還沒好不許上陣,你這個年紀意識不到,往後你就會發現,曾經受過的傷會時不時折磨你,所以,受傷了不要輕視,必須根治,記住了嗎?”


    墨玖安自顧自地說完,見他沒有迴應,拍了拍他手臂,“發什麽愣,聽到沒?”


    蒙梓嶽這才迴過神,收斂視線,烏黑長睫藏住了他眼底的暗喜。


    【這些話,公主已經說了很多遍了】


    “怎麽?嫌我囉嗦?”


    蒙梓嶽搖了搖頭:【不敢】


    墨玖安歎了口氣,看向蒙梓嶽的眼神閃過幾分慈祥,加上原有的感慨,欣慰與不舍,頗有一副大人送自家孩子的感覺。


    沐辭的神情和墨玖安差不多,她上前,幫蒙梓嶽整理了被風吹出來的碎發,蒙梓嶽也很自然地低頭配合。


    沐辭順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又滿意地上下看了幾眼,“照顧好自己”


    蒙梓嶽點頭答應。


    “袖口沒係緊”


    墨玖安口嫌體直,邊埋怨他學不會細心,邊給他係好袖子,沐辭也跟著檢查了一下他的另一隻手,以防萬一又係了一遍。


    蒙梓嶽隻是乖乖配合,嘴角的笑容擴大了些。


    沐辭不禁被蒙梓嶽的笑容感染,也跟著咧嘴一笑,“這孩子,傻笑什麽”


    蒙梓嶽沒有迴答,而是望了眼墨玖安身後,問:【悅焉呢?】


    墨玖安這才想起來,“我讓她留在宮裏了...”


    發覺墨玖安語氣裏的自責,蒙梓嶽急忙做手勢:【無妨,我們已經告過別了】


    “蒙大統領呢?他知道你要走嗎?”


    【嗯,昨晚,我去見過他了】


    蒙梓嶽的神情有些複雜,很顯然,昨晚又是一場不愉快的父子交談。


    蒙摯的兩個兒子都死在戰場上,蒙梓嶽是他晚來得子,自然而然地,他對蒙梓嶽的保護欲過分了些。


    對接連失去孩子的父親而言,這可以理解。


    可這對蒙梓嶽而言,並不公平。


    蒙梓嶽不想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他想參軍,想馳騁沙場,想建功立業。


    為此,他一次又一次地忤逆父親,甚至偷跑出來參軍,這就導致他們父子倆的關係十分擰巴。


    蒙梓嶽是難得的將才,墨玖安支持蒙梓嶽追尋自己的夢想,她也知道,總有一天,他定會有大作為。


    墨玖安微微一笑,沒有過問他和蒙摯之間的事,“那就好,記得多寫信”


    蒙梓嶽點點頭。


    墨玖安又不舍地望了他幾眼才道:“走吧”


    可蒙梓嶽似乎在猶豫什麽,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彈。


    在墨玖安疑惑的目光下,蒙梓嶽終於鼓起勇氣,從身上拿出了一枚護身符,給墨玖安遞了過去。


    “你什麽時候去求了這個?”


    墨玖安說著,接過護身符,這才發覺它有些破舊,根本不像是新求的。


    事實上,這是蒙梓嶽的母親生前留給他的護身符,他帶了很多年。


    離開之前,蒙梓嶽很想為墨玖安留下些什麽,可他身上最珍貴的,也就這枚護身符了。


    墨玖安心有疑慮,她剛想追問護身符的來曆,蒙梓嶽卻向後退一步,毫無預兆地下跪,然後鄭重叩首行禮。


    禮畢,蒙梓嶽便起身,做了個【公主保重】的手語,這才無後顧之憂,放心地踏上去北境的路。


    “蒙梓嶽”


    倏爾,身後傳來墨玖安的唿喚聲,蒙梓嶽心髒一顫,急忙迴頭。


    十丈之外,墨玖安笑顏溫柔:“你答應我的事,好像沒做到”


    蒙梓嶽當然記得。


    他答應過墨玖安會努力克服失語症,會讓她第一個聽到自己的聲音。


    可練習了這麽久,每當開口之際,蒙梓嶽卻遲遲不敢出聲。


    這次也一樣。


    他看著墨玖安動了動嘴,還是不敢喚出那一聲“公主”。


    即便在私下練過很多遍,蒙梓嶽始終覺得不夠好。


    墨玖安沒有逼他,朝外揮了揮手,“行了,走吧,還有機會,我不著急”


    蒙梓嶽無聲地笑開,即使隔著那麽遠的距離,墨玖安和沐辭似乎還能清晰地瞧見他那雙明淨的眼眸。


    最終,蒙梓嶽吞下滿心的不舍,駕馬而去。


    墨玖安和沐辭目送他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盡頭,她們才踏上迴程。


    初春的山林中,枝頭早已冒出綠葉,偶爾傳來幾聲鳥雀的鳴叫,似在提醒這片靜謐的樹林中暗藏的危險。


    從車窗吹進來的風稍顯淒涼,墨玖安在車內閉目休憩,今日太過疲憊,她竟沒提前察覺周遭的異常。


    直到馬車猛然刹停,墨玖安心中一凜,剛欲探查外況,就被眼疾手快的沐辭“哐”的一聲關上了車窗。


    “公主別出來!”


    沐辭話音剛落,墨玖安便聽到許多腳步聲和武器出鞘的尖銳聲,由遠到近愈發清晰,其速度之快,不難猜出,他們正向墨玖安的方向衝來。


    墨玖安所帶的兵並不多,也就十人。


    但是從對麵的動靜可以判斷出,對方數量眾多,恐難抗衡。


    墨玖安不可能留他們幾個人當肉盾,既然要戰,那她就要和她的兵並肩作戰。


    就當墨玖安要衝出車廂之際,她又聽到了異常的動靜。


    難道還有另一波刺客?


    隻聽得他們從四麵八方如鵠雀般唿嘯而來,輕功踩過樹枝時,猶如春風掠過,隻帶來輕微的沙沙響。


    正當沐辭屏氣凝神,快速思考應對之策,一眾黑影從天而降,穩穩落在墨玖安馬車麵前,再緩緩起身,拔刀站定。


    與對麵那群蒙麵黑衣刺客不同,以身護在馬車麵前的他們,身穿玄色綢緞勁衣,各個寬肩窄腰長腿,半麵麵具精致且不失威勢。


    沐辭認出了他們。


    他們是容北書的暗影子時,原來這一路來,他們一直在暗中跟著墨玖安。


    站在最前頭的暗影第一時間從腰後掏出一把小弩箭,往天上一射,一陣響亮的嗡鳴後,箭頭在上空炸出了紅色煙霧。


    隨即,他微微側頭,對身後的沐辭道:“快帶公主走”


    話落,不等那群刺客出手,容北書的暗影先發製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刺客。


    沐辭反應很快,一躍上車,“公主坐穩了!”


    說罷,沐辭猛拉韁繩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那群刺客怎麽能眼睜睜看著目標逃走,其領頭做了個手勢,示意去追墨玖安。


    由於刺客數量實在太多,子時和公主府兵能攔住的數量有限,還是讓一部分刺客突破了防衛,去追馬車。


    山路崎嶇,馬車疾馳而過,車輪飛濺起一片塵土。


    車內,墨玖安雙手緊握車邊,麵上毫無血色,卻難掩其眉眼間的冷硬。


    忽然,耳邊傳來刺耳的風聲,宛如利刃割破天空。


    墨玖安心中一凜,猛然抬頭,便聽得“哢嚓”兩聲,車頂被什麽東西鉤住。


    隨著追來的刺客猛拉鎖鐮,車頂“轟”的一聲被掀翻,整個馬車也因巨大的衝擊力向一側倒去。


    千鈞一發之際,墨玖安果斷縱身而出,宛如驚鴻翩翩,輕巧落地。


    然而,那群刺客反應也十分迅速,不出兩息,他們就已經將墨玖安和沐辭團團圍住。


    這些刺客各個武藝超群,配合十分默契,一看就是訓練有素,比之前在袁府遇到了那群亡命之徒難纏百倍。


    他們武器各異,鎖鐮,彎刀,利劍,鉤,鞭,錘,等等等等。


    據此不難推斷,他們是專業的殺手,就像曾經的墨玖安那樣。


    墨玖安曾經也有過專屬的武器,軟劍。


    隻不過今早入宮之前,墨玖安按規定並沒有佩戴軟劍和暗器,出宮後又直奔城外送蒙梓嶽,眼下,她身上並無傍身的武器,這不免讓她陷入些許被動。


    墨玖安的視線警惕地掃過他們,心中隱隱有了一種可怕的猜測。


    不久前她才派人調查幽戮,如今突然出現一群來曆不明的殺手,各個武藝高強,一招一式都那麽的熟悉...


    這很難不讓她懷疑。


    “誰派你們來的?”


    墨玖安難得沒有急著出手,她這麽問,一來確實心存猜疑,二來,她想盡量拖延時間。


    方才子時已經放了響箭,如果快的話,容北書不出兩刻就能趕到。


    墨玖安緊繃著神經,時刻注意著對方的動作。


    在墨玖安正對麵,一襲婀娜的身影緩步走來。


    不難猜,她應該就是這群刺客的領頭。


    即使蒙著下半張臉,墨玖安依舊能從她眼底捕捉到她此刻的興奮。


    她手中的美人刺隨著她的動作閃爍著冷冽的光芒,似乎在期待著一場酣暢淋漓的廝殺。


    可領頭似乎並不急著出招,她先是上下掃視墨玖安,那好奇的眼神仿佛在看什麽傳奇人物。


    隨即,她歪頭一笑,打了一個意味深長的招唿:“久仰”


    還不等墨玖安探究這一聲久仰背後的意思,領頭眸光一凝,輕功一閃,緊接著,她手中的美人刺直直向墨玖安刺來。


    墨玖安側身而避,還未站定,不料一條鏈子鏢飛速甩來,卷向墨玖安的腰間。


    墨玖安隻好借力一旋,順手抓住鐵鏈,猛地一拉,鐵鏈另一端的刺客失去慣性撲向墨玖安。


    而就在這刹那間,墨玖安握住鏈子鏢前端的短矛,利落割喉了結刺客,那刺客的鏈子鏢便成了墨玖安的武器。


    她不太會使用鐵鏈,剛上手時笨拙了些。


    不過還好,其原理和軟劍差不多,都是要借助慣性隨機應變,其前端的短矛還可以遠距離攻擊。


    墨玖安身手敏捷,再加上有沐辭相助,那群刺客未能如願擒住她。


    可墨玖安也未能從他們的圍剿中解脫。


    即使逃出來,也很快會陷入他們另一套陣法中。


    刺客還在死死糾纏,緊追不舍。


    墨玖安本就在宮裏耗盡了精氣,後又著了涼,眼下在對手源源不斷地攻擊中,墨玖安漸漸疲憊,有些力不從心。


    沐辭看出了墨玖安的異常。


    她剛想上前幫墨玖安分散些火力,不料被對手率先發現端倪,環環套住,一時掙脫不開。


    沐辭邊打邊留意遠方,子時好像沒再趕來,同樣,子時擋住的那些刺客也沒追來。


    沐辭隱約猜到事情不妙。


    離發射響箭也才過不到半刻,再糾纏下去不保證會不會出意外。


    沐辭如此想著,打算拚死也一定要為公主博得逃脫的時機。


    然而,沐辭剛決定犧牲自己保全墨玖安,倏爾“嗖”的一聲,一陣尖銳而清脆的聲響從她左耳流過。


    沐辭的眼角隻來得及捕捉一縷寒芒,她的視線順著看去,隻見對麵,正衝向墨玖安的那個女領頭被一把長槍刺穿了胸腔。


    長槍力量之大,竟將她拖拽著,連人帶槍一同刺向了一棵粗壯的大樹。


    看清那把槍出現的那一瞬間,沐辭和墨玖安仿佛瞧見了一縷希望。


    她們同時朝北望去,隻見遠處,一身玄色鎧甲駕馬而來。


    是蒙梓嶽。


    而他座下急速的馬蹄聲,衝破了這充滿絕望的空氣。


    蒙梓嶽認得暗影子時的響箭,容北書也曾給過他幾支。


    紅色,恰恰就代表著公主有危險。


    蒙梓嶽見到響箭後,果斷調轉馬頭,一刻也不敢耽誤。


    好在,他趕上了。


    若這是戰場,斬將奪旗,其餘小卒該棄刀投降才對。


    隻可惜,他們所麵對的不是士兵,而是一群冷漠無情的殺手。


    無論死多少自己人,都不會影響其餘人執行任務。


    駿馬疾馳而來,蒙梓嶽想快速穿過刺客的圍攻,拉墨玖安上馬逃離。


    隻不過,那群刺客預判了他的預判。


    一部分殺手攻擊蒙梓嶽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後由兩個殺手扔出鎖鐮,精準刺中駿馬的脖子,徹底砍斷了蒙梓嶽帶公主逃離的計劃。


    蒙梓嶽身手靈活,被駿馬甩出去時,身子在空中一旋,恰好落於墨玖安身前。


    沐辭也早已趁亂趕到墨玖安身旁。


    三人一個陣線,蒙梓嶽立刻從懷裏掏出了一顆霹靂彈,猛地扔向地麵,‘砰’的一聲,刺眼的濃煙瞬間彌漫開來。


    等殺手們衝出煙霧,發現他們三人早已沒了身影。


    女領頭已死,自然會有人替代她的位置。


    他們無需投票,僅憑誰的殺手等級高,決定該聽從誰的命令。


    “主人說了,要活的”,最前頭,一股低沉冷厲的聲音響起:“缺胳膊少腿,無所謂”


    “是!”


    循著三人腳印,烏泱一片黑衣殺手,消失在樹林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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