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壓迫感。


    明明他就安靜坐在那裏,修長的手指慢慢轉著那個小瓶子。


    甚至是跟平常無二漫不經心的姿態,但是蘇挽第一次感覺到從腳底升起的駭意。


    心髒已經要跳出來了,額頭密密麻麻浸出汗,她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好像在被地獄的烈火烘烤,讓她想著即刻逃離。


    “你在說什麽啊。”


    蘇挽站起身,腳步發軟,打算離開。


    “我明天還要拍戲,先走了。”


    傅斯年把藥放在桌子上,“喝了再走。”


    一句話讓她頓在原地,轉身看著依舊坐在原位一直不動的男人。


    有些遲疑開口:“你……說什麽?”


    傅斯年輕抬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那瓶藥。


    “喝了。”


    蘇挽:“然後呢,傅斯年,你就那麽恨我?”


    蘇挽此刻有恐懼有傷心,她除了覺得傅斯年可以給她優越的上流生活外,她也是真心喜歡依賴他的。


    所以麵對他的冷淡和怨懟,她害怕彷徨,生怕他拋棄她。


    她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深吸一口氣:


    “你就那麽恨?不是沒發生什麽嗎?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你緊抓著還有什麽意思?”


    “我……”蘇挽不知道怎麽解釋,難道她說她隻是想要快點在一起所以提前替鬱嫻走劇情嗎?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實說出來不就證明她是個假的了麽。


    等等,真的蘇挽也就是沉霧出來了,他……這是……喜歡上沉霧了?


    蘇挽越想越慌張,她好像跌入了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努力的沼澤中,快要窒息絕望。


    如果她堅信女主會得到男主從一而終的愛,那麽沉霧呢,沉霧才是真正的女主。


    是不是說,劇情發現真正的女主還活著,所以光環往沉霧那邊傾斜了?


    她看向傅斯年,“你是不是變了……”


    傅斯年垂眸沒說話,變了什麽?唯一改變的就是因為這該死的劇情控製,他和鬱嫻錯過了最好的時候。


    以至於讓霍殃捷足先登,後麵還有商縉,他的人,被那麽多人覬覦著,而他無能無力。


    他已經好久聽不到蘇挽的聲音了,這是不是也在說明劇情對他的控製真的消失了。


    那麽阿嫻呢,她為什麽……依舊被控製著。


    同樣是外來的,蘇挽為何什麽擔憂都沒有。


    蘇挽哽了一下,她抿唇,語氣一弱再弱,一軟再軟。


    “你以前答應過我的,會娶我,傅斯年,我當真了,關於那年的藥,是我抱歉,我隻是太喜歡你了。”


    蘇挽唿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會給鬱嫻道歉,但是,我不會把你讓給她。”


    也不會放棄你把你讓給別人。


    傅斯年看著蘇挽離開,隻是門外站著兩個保鏢阻礙了她的進一步。


    蘇挽攥緊拳頭,猛地迴頭看去,臉色暗沉青白,“你這是什麽意思,傅斯年,你非得逼我死嗎?”


    蘇挽冷笑,看著隱在黑暗裏的男人,此刻她也不怕了,她不好過傅斯年也別想。


    “這些年我陪著你,浪費了我所有的青春,你也別想甩掉我。”


    蘇挽咬著牙,她眼裏帶著不甘心:


    “哪怕是怨侶,你也別想讓我放手。”


    “你想讓我喝藥?然後呢?也嚐嚐你的痛?”


    蘇挽拿過藥,手打著哆嗦,哽咽著:


    “我喝了,還你一次,你是不是就會原諒我。”


    傅斯年站起身,“會吧。”


    說完就離開,出門低聲吩咐保鏢:“看著她喝下,她想要男人就給她找。”


    他臉色溫涼,也不管保鏢驚恐的麵色,轉身離開。


    如果不是怕蘇挽被實驗的時候抖出阿嫻,給鬱嫻帶來潛在危險,他早就考慮把人送去實驗室做研究了。


    ————————————————


    六月中旬


    兩周,霍殃在江城忙了兩周才迴到燕京。


    薄弄弦事太多,跟他扯皮浪費了一周的時間。


    還有霍家那些老家夥,霍殃做夢都想把他們綁起來當靶子射穿一了百了。


    他停在床邊,蹲下,仔細看著鬱嫻,心裏感歎著,洗錢的好手啊鬱嫻。


    手指才點在她的眉間,沿著那世間最細膩精致的眉再到薄薄的眼皮與挺翹的瓊鼻,到了從不說實話的嘴唇處,輕輕揉著。


    璋璟台最需要的人才啊。


    要不是這方麵璋璟台是老大,他都不知道鬱嫻背著他幹了那麽多事。


    明明一句話的事,明明隻需要幾個字,都不願對他開口。


    缺錢的話,卡任她刷,怎麽就不用呢。


    哦,也不是不用,生活費用他的,無論是買包還是拍賣行的古董首飾,刷起他的卡來毫不手軟。


    但是在投資創業板塊上,分的那是清清楚楚,一分不用。


    鬱嫻,該說你是獨立呢還是說你真的從未放棄過逃離,所以把利益糾紛從根源上切斷。


    看似柔軟任人拿捏,實則內裏的筋骨永遠都斷不了。


    霍殃又摸了摸她的臉頰,然後推了推,叫醒她。


    鬱嫻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霍殃深邃的眼睛。


    看到這副睡得迷迷糊糊的樣子,催促道:


    “起來了,為了睡覺連飯都不吃了?”


    鬱嫻發出一道埋怨的聲音,她昨晚加班到淩晨,為什麽不讓睡懶覺!


    鬱嫻嗓子沙啞,“霍铖珩,以前你睡懶覺我可沒叫過你。”


    霍殃拉開窗簾後,迴身把人從被子裏挖出來,理了理她的頭發,露出臉。


    “你那是為我著想嗎?你那是懶得搭理我。”


    兩人一起吃午飯,鬱嫻中途接到了鬱鏘的電話。


    而霍殃就聽到了姐姐兩個字,這不得不讓她聯想到鬱嫻曾經雇傭男大學生給他打電話的事情了。


    鬱嫻背著他做的事情真的太多了,他查也查不全麵,關起門來說的話他去哪查?鬱嫻搞動作從不親自動手。


    雇傭的人也都不是固定人員,即使一個一個查了,那些社會人員做的事情紛雜根本查不清楚。


    霍殃垂著眼安靜吃著飯,淡淡說道:“免提。”


    鬱嫻頓了一下,霍殃心情不好,她感覺到了。


    她按了免提,鬱鏘那邊停了停,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鬱嫻還是很溫和的語氣:“沒事,說吧。”


    “哦,是這樣的,爸爸想要把項目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讓你來做。”


    房地產公司開發項目一般都是選擇成立新的子公司,容易融資,獨立核算,風險可控,一旦出現問題不會影響其他項目。


    鬱嫻慢慢嚼著米飯,這是讓她承擔項目失敗的風險。


    股份一點不給,鍋倒是先給她背上了。


    鬱嫻正在想拒絕理由的時候。


    霍殃看出來了,率先說道:“她不做,接下來她要去港城,不會在燕京多待,就說是我說的。”


    電話掛斷,霍殃喝完咖啡,深烘的美式咖啡從嗓子苦到心口。


    男人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襯衫,頭發耷著遮住了凜冽的眉眼。


    霍殃氣勢不收斂的時候太過淩厲,他習慣了各種帶血的暴力的手段,身上天生帶著一種江湖道上的痞氣。


    但是他在鬱嫻麵前總是下意識收斂,他總怕身上殺孽血腥太重嚇到她。


    “阿嫻,洗錢這個太危險了,下次……你找我,沒必要髒了自己的手。”


    鬱嫻不驚訝他知道,璋璟台一部分業務就幹這個的,賭場就是最大的資金漂白的場所。


    “我隻有這一次。”


    “我知道,即使有第二次也沒關係,但是你不該事事瞞著我,你也瞞不住。”


    鬱嫻點頭,隻說知道了。


    霍殃心想,你知道個鬼,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


    霍殃往後靠了靠,他看著鬱嫻,總覺得不對勁。


    男人眼底深處是不易察覺的城府,但是表麵更多的是桀驁和說一不二的強勢,所以他毫不客氣說出自己的猜測,連彎都懶得拐,直接問:


    “鬱嫻,你是不是有退路了?然後想跑?”


    現在的情況,就跟mvp打掃戰場似的,從李家到餘家,再到盛芊。


    最後就剩下鬱家和蘇挽了。


    哦,如果不是他和傅斯年有更強的家世,他倆也有可能被鬱嫻算進戰績裏。


    再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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