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嫻拿起筷子吃起來,她喊了聲張阿姨。


    保姆從廚房出來,“鬱嫻小姐,怎麽了?要加菜嗎?”


    鬱嫻笑了笑:“坐下跟我一起吃吧。”


    保姆搓了搓手,“這不合規矩的。”


    鬱嫻:“沒關係的,我不想自己吃火鍋,你陪陪我嘛。”


    “不了,您要是孤獨我站著陪您說會話。”


    鬱嫻歎氣,“已經好久沒人陪我吃過飯了,一直都是我自己,這種天還是火鍋我真的想讓你陪我吃一頓。”


    看著穿著圍裙的張阿姨,她可能是某個孩子的母親,是從外地來打工的,做的飯有著母愛的人情味。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的,前世沒人給她做過,這輩子也沒有,這些可能都是她無病呻吟下的臆想。


    “坐下吧,那麽多我也吃不了,多浪費。”


    張阿姨看著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裏的小姑娘,多麽乖巧呦,還有禮貌,說話晴風沐雨的,她家這少爺也不知道珍惜,糟蹋乖囡。


    她坐下,“鬱嫻小姐啊,你別太難過,檀東少爺呢,小孩子心性,脾氣暴躁,但是心不壞。”


    張阿姨昧著良心安慰,因為除了這個她也不能說別的啊,總不能說他家少爺就是一火藥桶,姑娘啊,你離這種富二代遠點,到底是她老板,況且,萬一這女孩表裏不一,背後一通告狀,她那不是好心砸了自己的飯碗嗎,得不償失啊。


    鬱嫻笑笑,“我知道,我沒什麽的,不要擔心。”


    張阿姨見鬱嫻那麽溫和沒有架子也漸漸放開,“鬱嫻小姐,我看你太瘦了,要多吃點有營養的。”


    說著就用公筷給她夾著肉,“還有,今天那麽冷還穿著裙子,那怎麽行,不能為了好看就不注意身體不是?”


    鬱嫻點頭,她笑了笑,是真心開心的笑,“嗯,但是我不冷。”


    張阿姨:“也是,現在內外溫差是大,在這別墅穿短袖都不冷。”


    鬱嫻點頭:“是啊。”


    張阿姨本就是話癆的性格,以前在這裏隻有她自己守著別墅,等著檀東意一年突然來個幾次給他收拾收拾房間做做飯,其餘的就是白天遛彎晚上再自己睡覺,現在好了,來了個溫柔的女孩子,還願意跟她聊天,比她那個隻知道嗆聲的死閨女好多了。


    你說說,怎麽好孩子都是別人家的,別人怎麽生的,那麽好看還那麽乖,就是眼光不好。


    兩人聊著聊著,張阿姨就開始變了稱唿,“丫頭,你現在多少歲了,家哪的啊。”


    “我23周歲了,家是燕京的。”


    “哎呀,比我家少爺小一歲啊。”張阿姨笑著說。


    鬱嫻點頭,“是啊,但是看著檀東意跟還沒成年似的。”


    小屁孩一個,隻會被當槍使。


    張阿姨:“哈哈,可能是少爺染了藍頭發的緣故,不過少爺長的白還好看,你們兩個,是我見過最般配的了。”


    “你誤會了,我們沒關係,他是想請我幹活跟我在這耍無賴呢。”


    張阿姨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她擺擺手,“你瞧我,我第一次見少爺跟女孩一起,還以為他開竅了呢。”


    鬱嫻吃了口牛肉,“沒事。”


    張阿姨心裏想著這小少爺不行啊,遇見那麽好看還富有氣質的人不出手,難道真的有斷袖之癖?


    張阿姨突然想到女兒房間貼的海報,這種小白臉最有可能了,心裏哎呦一聲,整個人都不好了。


    ————————--————


    鬱嫻吃飽喝足,坐在陽台處喝著刮油茶看著景色,電話鈴聲響起,低頭一看。


    離開座位去了外麵陽台。


    從溫暖的室內一出來,瞬間精神上來,對麵沒有說話,但是鬱嫻知道他是誰。


    “怎麽?傅先生給我打電話是打在背上的鞭子不疼了?”


    鬱嫻從小就知道,一旦犯錯,傅斯年就會被抽一頓,這次也不會例外,因為蘇挽的事因為她在直播的那一句話,傅家肯定會有所波動,可不得抽他一頓嗎。


    “阿嫻這是關心我?我記得你以前還會給我抹藥呢。”


    傅斯年坐在辦公室上的沙發上,笑著說,但是眼裏毫無笑意。


    “是啊,關心你,順便提醒你,你再逼我又有什麽用,你我都是設定好的存在,傅斯年,不可能的。”


    鬱嫻嗓音輕柔,傅斯年卻覺得毛骨悚然,他從小到大,沒有怕的,甚至當初知道自己是一個小說世界的紙片人都沒有怕,可是他現在居然懼怕鬱嫻接下來的開誠布公以及不再虛與委蛇,好像她一旦說了,他們就真的迴不去了。


    鬱嫻聲音輕柔,溫涼如水,在傅斯年看來,卻似鋼針,一點點鑿進他的頭裏。


    “是不是覺得有希望?是不是以為你定能勝利,那我就讓你看看,即使蘇家倒了,你還是會被控製的。”


    “你清醒又怎麽樣,隻不過更痛苦罷了,傅斯年,人該認命就得認命,你以為你現在的一切是靠自己努力得到的?嗬,不是傅家的孩子你能做什麽,你不得感恩自己那麽好的出場設置嗎?”


    鬱嫻迎著冷風,輕啟薄唇,像是神女給他下了最後通牒:


    “你愛蘇挽,這是天注定,懷疑也沒用,這將伴隨你一輩子,你一輩子都要為她痛心,這就是你的未來,一輩子都要按照設定流程走,愛她護她然後結婚,你以為npc的改變能影響什麽?我告訴你,什麽都影響不了,你不信的話,我們走著瞧。”


    最後鬱嫻含著憐憫的低歎道:“斯年哥哥足以驗證‘智者多殤’那句話,真可憐呐。”


    電話早就掛斷,但是鬱嫻的那句“你一輩子都要按照既定流程走下去”時時刻刻迴蕩在耳朵邊,楚門至少清醒後走出去了,他呢,將要永遠束縛在操縱下,即使未來真有一天獲得自由也會懷疑那是另一種設定。


    傅斯年輕輕笑了笑,鬱嫻可能還不知道蘇挽也是外來者,所以結局是什麽誰又能徹底知道呢。


    也許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自相殘殺,會有不同的結果呢。


    傅斯年忍住心中的痛意,傷害蘇挽這個念頭一出來他的心髒就生理性泛疼,是那種需要吃止疼片的疼,這也是當初他為什麽懷疑的原因,因為年少心疼阿嫻的時候是吃止疼片也沒用的那種。


    可是現在,傅斯年已經分不清了,分不清這是什麽疼。


    傅斯年靜靜坐著,過了好久才站起身,還是沒有忍住,噗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他控製不住又坐了迴去。


    被鬱嫻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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