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殃懶得搭理她,看了看手機,對著人說


    “今晚跟我去吃飯。”


    鬱嫻感覺來者不善,”不去,我還要準備考試。”


    霍殃低頭迴消息,隨口問道:“你都畢業三年了,還考什麽事?”


    “司法考試。”


    霍殃抬起頭,“什麽玩意?你說你要考什麽?”


    鬱嫻坐得非常淑女,迴答得也非常正常,但是霍殃莫名覺得這人就是有種平靜的瘋癲感。


    “我說我要準備司法考試。”


    “你是學民族舞的,然後從事了小提琴行業,現在你告訴我你要去考司法。”


    鬱嫻點頭,“對。”


    霍殃皺眉,“鬱嫻,你很無聊?”


    鬱嫻順了順頭發,“我要當律師。”


    霍殃:“你開心就好。”


    他起身,遞給她一平板。


    “你自己玩會兒,我去開會,累了就進休息室睡會。”


    “別想著跑。”


    鬱嫻點頭,霍殃一出門,鬱嫻站起身,走到門外。


    非常有禮得說道:“你好,請問甜品店在哪裏啊。”


    秘書被這麽溫柔一笑心都化了,趕忙說道:“樓下就有,您想吃什麽口味的,我給您帶來。”


    “那怎麽好意思,我自己去。”


    秘書頓時為難,“霍總?不讓您……”


    鬱嫻了然,“麻煩您了,幫我買塊巧克力慕斯吧。”


    “好。”


    鬱嫻吃著巧克力慕斯,看著大使館發來的信息。


    簽證又被拒了,拒了她兩年了。


    她真是快瘋了,無論是旅遊簽,還是商務簽,工作簽都不行。


    鬱嫻神情並不好,她徹底被困住了。


    鬱嫻靠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發著呆。


    迴想和傅斯年相見的那一晚,傅斯年在求證。


    她看不懂,但是她可以肯定他在求證某種猜測。


    霍殃也是劇情崩塌的一個信號,她裝綠茶說是因為蘇挽,其實她很清楚,霍殃對她有感情。


    這感情是原著中沒有的。


    鬱嫻闔了闔眼,漏洞不會是因為她吧。


    她是綠茶女配啊,沒有崩人設啊。


    那個機器音說隻要不崩人設當個npc走完正文,她就可以順利活著,你看,她現在活的好好的,就說明沒崩。


    鬱嫻抿唇,她想活著,前世看著血一滴一滴流盡的絕望,那種瀕臨死亡的後悔和懼怕像是死神之劍懸在她的頭頂。


    哪怕換個世界,哪怕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她也要好好活著。


    沒人愛她她就自己愛自己,她就自私涼薄地活著,這樣就不會受傷。


    霍殃低頭看著會議室的鬱嫻,她臉上透露出的是疲憊和傷感。


    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卻也感覺不到親切,那是一種從骨子裏透出的冷漠。


    傅斯年說的對,她誰也不愛,對她再好她也是轉頭就拋棄。


    霍殃會議結束進辦公室的時候情緒並不高,而鬱嫻也不在乎,兩人一路無言前往會所。


    霍殃在車裏問了鬱嫻一句話,“阿嫻,你到底怎麽想的,當年為何要疏遠我們。”


    鬱嫻垂著眉,看起來幹淨又美好,有一種紅塵都沾染不了的清然,可是就是這份看似親切實則高貴的氣質才引得人覬覦。


    “我們本就不親近,長大要避嫌。”


    霍殃心想哪不親近了!他們以前的迴憶呢?現在床上的迴憶呢,隻有他記得對嗎?


    霍殃心想鬱嫻提上褲子不認人,霍殃沉聲說:


    “以後親近也好,我會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鬱嫻抬眼看他,“最親近的人不會讓人砍了我的所有簽證。”


    霍殃解開中控,“出國對你不好。”


    鬱嫻沉默片刻說道:“這裏麵也有傅斯年的功勞,對不對?”


    霍殃沒迴答:“下車。”


    鬱嫻下車被拉到包廂後,見到眾人。


    傅斯年蘇挽,商縉,檀東意,還有顧京敘。


    檀東意看見鬱嫻,似笑非笑,“呦,妹妹舍得迴來了?”


    檀東意,檀東氏繼承人,位高權重,容貌極佳,如果說傅斯年清冷矜貴,霍殃痞帥匪氣,那麽檀東意就是雌雄難辨的美。


    鬱嫻覺得這人極其不靠譜,就跟腦子晃蕩著半桶水的富二代一樣。


    但是又因為長得太好看就衝淡了那股子蠢勁兒,可能智商都用在臉上了吧……


    後來鬱嫻坑了他一次足以見證這句話的真實性,當時的檀東意對此堅決持否認態度,他說他是沒有體驗人性的險惡,被鬱嫻的表裏不一給騙了。


    商縉笑了聲,“這好像是我們四年來第一次坐在一起。”


    哦,還有商縉,她18歲前的表哥,不過現在是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媽都被趕出商家了,她再不要臉也不會上趕著叫表哥了。


    蘇挽沒想到鬱嫻一進來就成為所有人的焦點,桌下的手攥緊,心裏有些不舒服。


    鬱嫻抿唇笑笑,即使那麽尷尬也可以優雅有禮地笑起來,“說什麽呢,我一直都在燕京,畢竟我也出不去啊。”


    鬱嫻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傅斯年,傅斯年感受到目光看過來,四目相對,其中深意隻有兩人能懂。


    霍殃拉著人坐下,“不是說餓了?我記得這家店你以前最愛吃。”


    拿過頭繩給她把頭發攏到身後熟練地綁了個低馬尾,鬱嫻清豔的容顏相比幾年前,此時褪去了稚嫩,更加般般入畫。


    檀東意坐在商縉旁邊,天生狐狸眼帶著幾分興味盎然。


    “铖珩,我怎麽不知道阿嫻跟你在一起了?”


    霍殃毫不客氣地反擊:“你現在知道了。”


    鬱嫻此時已經是如坐針氈,霍殃想要帶她去重新融入以前的圈子,可是物是人非,他們都不再年少,利益才是永恆的朋友,她在這裏格格不入也不喜歡,有些賤人的眼睛就像是插了avu盤,讓人恨不得戳瞎他的眼。


    霍殃給鬱嫻夾著菜,意思明顯,以後鬱嫻就是霍殃的人,算是認個臉,某些人可別覬覦了。


    但是霍殃還是低估了有些人不要臉程度。


    一個兩個上趕著跟他爭,不惜得當三,真是不要臉到極點……他出國四年沒見他們抓住機會行動,他迴來好不容易叼到嘴了,又來搶了。


    蘇挽受不了這種逼仄的氛圍,鬱嫻一來,好像所有的目光都靠過去了。


    她溫聲說道:“阿嫻是在藝術中心工作?”


    鬱嫻點頭,“是的。”


    “是要進娛樂圈?”


    鬱嫻皺眉,“蘇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像你這種樣子挺適合娛樂圈的,需不需要我引薦。”


    鬱嫻笑了笑,“不需要。”


    蘇挽哦一聲,紅唇輕啟:“那為何傳出你勾引斯年的傳言,你演的那麽若無其事我還以為你要進娛樂圈呢。”


    傅斯年皺眉,看蘇挽一眼:“不要胡說。”


    蘇挽像是真的生氣,臉色冷凝:“我胡說?都傳到我耳朵裏了。”


    她抬了抬下巴看向沉默的鬱嫻,嬌矜十足:“鬱小姐,這時候就不要泡茶了。”


    鬱嫻眼白分明看著傅斯年:“斯年哥,我們是清白的,你還是解釋清楚吧,不要讓挽挽姐誤會。”


    就泡就泡,氣死你。


    鬱嫻仍舊溫柔的聲音,好像這種話根本影響不了她,“我們要是有可能早就在一起了,如果我對你有意思就不會給你們準備客房了。”


    說到最後,鬱嫻眼睛彎起,但是眼裏的惡劣盡顯。


    霍殃頓住,朝她看去,眼裏也是錯愕。


    原來傅斯年沒有錯,鬱嫻的確是把傅斯年推給了蘇挽。


    鬱嫻給自己倒了杯酒,修長的手端起,朝對麵兩人敬了敬,白皙的小臂在燈光的投射下如同荔枝肉一樣玲瓏剔透,和手中的紅酒形成強烈的視覺差異衝擊人的眼。


    挑釁,傅斯年隻看到了挑釁,明明是一折就斷的瘦弱身段,骨子裏確是冷漠驕橫。


    “兩位還要謝謝我這個媒人呢。”


    傅斯年低聲笑了笑,他很少笑,此時的笑也讓人覺得詭異非常。


    檀東意此時終於提起興趣,小玫瑰原來是帶刺啊,並不是永遠溫柔柔弱,這可真是有意思。


    商縉嗤笑一聲,漠然惡劣才是鬱嫻的底色,自己早就知道不是嗎。


    傅斯年作為事件主角之一,也端起酒:“是要好好謝謝阿嫻給我們準備客,房。”


    客房兩個字從舌尖清晰吐出,蘇挽終於迴過神。


    她突然站起身,椅子因為後撤發出尖銳刺耳的響聲,包廂七八個人,都坐著沒有說話,甚至麵色都不變。


    蘇挽臉色發白,手指打著哆嗦,“所以你不送斯年去醫院,讓我去當解藥,鬱嫻,你真是該死。”


    霍殃放下筷子,啪嗒一聲,頓時安靜下來。


    男人的氣勢尖銳,從黑道殺出來的周身都要帶著血腥氣,在沉穩的鬱嫻身邊,像是蟄伏的野獸。


    “蘇挽,舌頭不想要了,我可以替你割了。”


    蘇挽冷笑兩聲:“我真是瞎了眼,當年在水場救你,直接淹死多好?”


    霍殃皺眉,他心裏在思忖是哪次意外,他從小到大遇到的意外可太多了。


    而蘇挽說完就往外走去。


    傅斯年捏了捏額角,“阿嫻,你滿意了?”


    “當年是什麽情況,你比我更清楚。”


    模棱兩可的話,但是鬱嫻料定他會聽懂,以傅斯年的本事肯定查到了,之所以諱莫如深,那就是有別的情況。


    傅斯年依舊是八風不動的模樣,好像是沒有事情讓他有波動。


    他起身,對著霍殃說道:“铖珩,你還要對著這個虛偽的人懷念過去的情分?”


    “當年救你的人是別人,你可別眼瞎報答錯了人。”


    這話輪到鬱嫻驚訝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頂替了蘇挽救命恩人的角色啊。


    她都不知道這事兒。


    原著的劇情細節她都快忘幹淨了,有這迴事嗎?言情小說看太多了,鬱嫻覺得自己和其他同類型的小說串了,以至於現在糊裏糊塗的。


    霍殃棱角分明的臉有著不同於世家貴公子的清貴,五官鋒利如刃,下頜清晰,狂狷匪氣十足:


    “嗬,你給我擱這以身相許呢?爺可不吃這一套。”


    霍殃沒看鬱嫻,對著商縉說道:“麻煩縉哥送她迴去,我有事先迴趟港城。”


    說著頭也不迴地離開。


    此時包廂隻剩下四人,商縉,傅斯年,檀東意,以及喝著鮑魚粥的鬱嫻。


    霍殃丟下她離開,她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依舊淡然地獨自吃著。


    天大地大,都不如吃飯最大。


    傅斯年彎腰,眼神陰冷盯著鬱嫻,聲音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撒旦的一樣陰冷:


    “阿嫻,你最好藏地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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