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嫻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傅斯年抬頭看她,朝陽也照在她的臉上,可是在傅斯年看來,冷漠的消極怠惰,沒有軟肋,的確不好拿捏。


    最近才發現,原來他在鬱嫻身上栽了個這麽大的跟頭,她才是最心狠的那個,把所有人耍的團團轉。


    傅斯年一把把她扯在腿上,身後的霍殃皺眉警告,“傅斯年。”


    傅斯年瞥他一眼又把眼神移到臉色更白嚇得僵直的人的臉上。


    哂笑一聲:“跟我說說,四年前你是怎麽預料到我會愛上蘇挽的。”


    鬱嫻咬了咬舌尖,逼迫自己清醒,一夜之間,什麽都變了。


    前幾天還打算著出國遊學半年,今天就被男主和反派居然沒有反目成仇的真相砸懵了。


    明明按原著來說,現在他們該為了女主蘇挽鬥起來的,她都做好了鑽空子在裏麵收購股票撿漏的準備了!


    怎麽現在是這種情況,不但沒有鬥得你死我活還出現在一個房間站在一個陣營裏逼問她。


    鬱嫻認真看著傅斯年,不愧是高智商的瘋批男主,她看不懂他的情緒。


    他是懷疑是她找來的蘇挽算計他?


    鬱嫻在撇清關係逃脫糾葛和將計就計挑撥男女主感情之間做著抉擇。


    她笑了笑:“傅先生這樣親密抱著我,對蘇小姐的愛意也不怎麽樣呢。”


    畢竟傅斯年為了蘇挽跪了佛山寺,了求平安符,震驚了所有人,這等愛意即使是圈套他也會認。


    她掙紮著起身,傅斯年按下她,盯著她的臉,慢條斯理說道:“那麽了解我?難道現在抱著你的人是鬼?”


    鬱嫻眼裏這才露出恐懼,傅斯年還是那個不受約束的瘋子,所以原著說的為了女主收斂的到底是誰在造謠?


    傅斯年看到她眼裏的恐懼才悄悄舒心,有情緒波動才好。


    “接下來我問什麽,你答什麽。”


    “兩年前,你利用華爾街的科瑞銀行投資了名為futurism5d科技項目,當時沒人看好,隻有科瑞一個領投資金,我想問你是怎麽想的。”


    這樣以上往下的姿勢非常不利於談判,而傅斯年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鬱嫻感覺自己的神經在遭受審視的碾壓,她僵硬片刻說道:“我相信你的經商天賦。”


    傅斯年冷嗤一聲,“是嗎?怎麽不直接找我投資?”


    鬱嫻抿唇,“我怕蘇小姐誤會我們的關係。”


    霍殃靠在吧台喝著冰水,悠閑看著睜眼說瞎話的女人,她的嘴還是在床上的時候讓他滿意。


    下了床,謊話連篇。


    傅斯年放開人,鬱嫻麻溜的站起身,離得他遠遠的。


    傅斯年翹起腿,好整以暇問道:“你好像料定我會愛上蘇挽,以至於給我下藥。”


    鬱嫻愣住,哦想起來了,四年前她的生日宴上,傅斯年和蘇挽春宵一夜,也是原著正文的開始。


    可是不是她下的藥啊!她怎麽可能主動找死。


    她驚訝道:“斯年哥,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我怎麽可能會給你下藥。”


    傅斯年盯著鬱嫻,好像在看說謊的痕跡,可是鬱嫻的虛偽,他自愧弗如,也看不出來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既然如此,一律按說謊來算賬好了。


    鬱嫻後退幾步,她不敢直視傅斯年,更不敢看霍殃。


    這倆的氣場太強勢,她在這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她心虛也是真心虛,下藥的的確不是她,但是她也沒出手幹預,處於放任不管的態度,還貼心地安排出了客房。


    鬱嫻奇怪,傅斯年不應該感謝她嗎?沒有她的生日宴,他還遇不到他此生摯愛呢。


    “我今天還有事,先走了。”


    鬱嫻沒有帶包也沒有手機,連衣服都不是自己的,她順了順頭發,往外走去,手握上門把手,轉了轉,打不開。


    後麵兩人一句話都不說,但是態度也明顯,不打算讓她離開。


    鬱嫻停在那裏,兩個人她都惹不起,深吸口氣,轉過身,放低了姿態。


    “霍先生,我算計你你迷奸我,扯平了,不然我去報警會鬧得很難看的,傅先生,我們這四年也漸行漸遠不甚熟悉,為了避免蘇小姐誤會,你還是不要叫我阿嫻了。”


    她此刻已經退得不能再退,隻想脫身離開,她不能在這裏待了,直覺告訴她,這兩個紙片人不好拿捏,她再貪心下去等著鑽空子去賺錢勢必會再次翻車。


    霍殃斂眉一笑,放下水杯,走向他,和傅斯年清貴斯文的長相不同,他眉宇銳利,線條硬朗極具攻擊力,皮膚偏冷白,看起來多了幾分紈絝隨性。


    笑起來時頗有幾分野氣,“阿嫻,賺夠錢就想跑啊。”


    鬱嫻輕笑,但不是什麽友好的笑容,眼神泛冷,嘴角的弧度完美的無可挑剔。


    “霍先生說的話我聽不懂。”


    霍殃往前走幾步,“我記得你是學舞蹈的,為何會對股票那麽有研究,你那父親都不如你。”


    鬱嫻心想還用你說,她上輩子可是從小鎮衝殺到金融界的,沒點真本事早就背鍋進去了。


    鬱嫻四兩撥千斤地迴道:


    “我是學舞蹈的,但是我現在的職業還是小提琴手呢,學起東西來就是快,沒辦法。”


    霍殃彎腰:“別想著跑,我說過要讓你求我的。”


    鬱嫻抬起眼,眼裏瞬時含上淚水,癟了癟嘴,像是委屈到極點,但凡有點憐憫心的看到這可憐的樣貌都會心軟。


    霍殃眼皮子一跳,心想不妙,鬱嫻這虛偽的樣子他明知是假的可是他就是招架不住,從四年前就是栽在這上麵的。


    鬱嫻:“我求求你城珩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把錢都給你好不好。”


    霍殃冷笑一聲:“好啊。”


    鬱嫻:“……”


    不要臉啊,剛睡了我還要錢,就那麽輸不起嗎?


    算了,就當嫖資了,她表情也就不自在了一下,就又恢複到可憐兮兮。


    “可是我的錢都套在futurism項目的天使輪中,沒錢。”


    “你持股futurism的百分之十五的股權,讓給我就好了。”


    “不行。”憑什麽,苦頭她都吃了,現在再讓她把戰利品讓出去,這不是做夢麽。


    原著中futurism上市後市值可達百億,這塊肉她不可能鬆口。


    傅斯年在不遠處說道:“你好像認定futurism會成功上市?你要知道,它a輪融資還沒開始呢。”


    鬱嫻笑了笑:“不是說了嗎?我相信斯年哥哥的經商能力。”


    傅斯年笑了笑沒說話。


    傅斯年知道今天是要不到答案了,鬱嫻不會配合,甚至是逃避他們兩個。


    傅斯年打開中控,鬱嫻身後的門發出輕微的響聲,心下鬆了一口氣。


    傅斯年溫聲說道:“司機在外麵等著呢,早點迴去休息。”


    鬱嫻抿唇,“再見。”


    再也不見。


    霍殃看著門口出神,少女一身灰色運動裙,腳下是白色板鞋,猶如剛走出校園的學生,22歲,的確是學生的年紀,卻不是學生的心計。


    輕笑一聲:“我就說,鬱阿嫻不簡單,我記得你那個項目沒有向外界透露你是背後老板。”所以鬱嫻怎麽知道那是傅斯年的呢?


    傅斯年點開手機,給助理發消息,隨口敷衍道:


    “誰知道呢,可能我的智囊團出現了叛徒。”


    “你說的對,她不簡單,出了這種事還能心平氣和地跟你說扯平而不是給你一巴掌就足以說明她不是外表上的單純。”


    理智又善於偽裝的妖。


    車上的鬱嫻複盤的時候顯然也發現自己被詐了。


    當年那個項目正是因為背靠小公司所以沒人敢投,如果都知道傅斯年是背後老板,根本輪不到她。


    可是剛剛她太緊張,已經失去思考的能力,傅斯年肯定會覺得她在他身邊安插眼線了,鬱嫻揉了揉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實在不行死半路。


    另一邊。


    傅斯年的手搭在膝蓋上,有規律地敲擊著,車內氣氛壓抑,他的眉目不再溫潤,帶著覆了風霜般的厭世冷漠,鬱嫻,四年前答應他背叛霍殃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隻是為了擺脫他們兩個嗎?把霍殃趕出國再把他推給蘇挽,然後自己拿著錢瀟灑自在。


    黛皮釵骨的小姑娘,涼薄至極,三年的情誼說叛就叛。


    鬱嫻迴到鬱家,就看到一家人坐在一起其樂融融,幾人聽到動靜轉頭看她。


    鬱父有一瞬間不自在,他表情溫和:“阿嫻迴來了?我讓阿姨給你燉了血燕。”


    鬱妍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灰色裙子,英倫風格讓她看起來更加靚麗青春,這個裙子她在雜誌上看過,某頂奢當季限量新款,20多萬,眼裏劃過嫉恨,看來伺候的王總很滿意呢。


    鬱嫻走上前,看著三人。


    她笑了笑:“你們吃得很開心?”


    鬱夫人被鬱父瞪了一眼,才僵著聲音說道:“坐下一起吃吧。”


    鬱嫻心裏戾氣難擋,一把掀翻了桌子,鬱妍尖叫一聲躲在鬱夫人懷裏。


    鬱嫻表情冷豔:“給自己女兒下藥,你們還是我父母嗎?”


    鬱斂祥理虧,上前說道:“等公司過去這難關,爸爸會補償你的。”


    鬱嫻深吸一口氣:“我明天會搬出去,每個月給我打50萬,不然你賣女求榮的消息會在鬱氏股票上漲那天爆出。”


    鬱斂祥沉臉:“你這是威脅我?”


    鬱夫人聽到這話臉色難看:“鬱嫻,你要50萬?你有沒有良心?現在家裏都什麽情況了你居然絲毫不為家裏考慮。”


    她看了眼鬱妍:“還是你妹妹懂事,知道賣包補貼家用,誰跟你似的,白眼狼。”


    鬱嫻冷眼看過去,“我倒是也想賣包啊,我有包嗎?”


    鬱夫人噎住,“老爺子肯定給你錢了,你存著不用,怪誰?”


    鬱嫻皮笑肉不笑,商老爺子幹嘛要給假女兒的女兒錢啊,關鍵是假女兒還是做壞事被趕出家門的,她隻留下一句:


    “你們三個睡覺小心點,指不定醒來發現身邊睡了個鬼呢。”


    “阿嫻,不要說氣話。”


    鬱斂祥知道她在氣頭上,且資金到位,隻認識她是在說氣話,並沒有過多責怪。


    鬱嫻默默上樓,氣話?她從來不說氣話,這仇她記下了,等她遁出國後就給他們安排起來。


    不是說睡一覺而已嗎,那就睡,到時候她一定會多找幾個男人。


    一上樓,鬱嫻就癱在床上。


    她揉著頭發,完蛋了,有些事情發生變化了,霍殃現在迴來了,還跟傅斯年化敵為友了。


    她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摻一腳不會有大問題,根本不影響傅斯年針對霍殃這個現實的本質,她隻是作為一棵小小的牆頭草倒戈了一下來賺點中間商差價。


    可是現在是地球倒轉了嗎?他們兩個居然可以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同一個陣營裏質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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