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非常清楚,她之所以放聲痛苦,主要是為了三個原因,一是雖然我是為了孩子,可那孩子畢竟是我跟山田洋子,為此我向她下跪,她接受不了。


    二是因為我很清楚,我們想保住那個孩子的唯一選擇,就是我前往京都,立即公開跟山田洋子結婚,而最好的結果是,同時帶上她,三個人組成一個家庭。而她現在並不想和任何女人分享,可為了孩子又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所以感到鬱悶和憤怒。


    最後一個原因才是,自從上次我揍了她一頓,她之所以能夠忍氣吞聲地欣然接受,我們之間突然發生的角色變化,就是希望我能夠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現在看到我莫名其妙的又跪下,而且是為了我和山田洋子的孩子,還要讓她做出巨大的犧牲,所以她有點生無可戀。


    我這時從地上站起來,坐在床邊摟著她說道:“幹嘛呀,你這是?我又不是給別人下跪,關著門給自己老婆下跪有什麽?不信明天你看看,走出去,我還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


    這時門外傳來動靜,過一會兒又消失了,我估計大概是聽到陸雨馨的哭聲,她的弟弟想過來看看動靜,卻又被玲玲給拉了迴去。


    陸雨馨哭道:“就算你沒辦法,難道你就不知道哄我說出來嗎?你偏要選擇這種下跪的辦法,你把我當什麽了?你要記住,這輩子我寧願去死,都不希望在看到你向任何人下跪,包括向我!嗚——”


    她的這番話確實令我感動,而我又是性情中人,就是在這個瞬間,我突然改變了主意,就算山田洋子把孩子真的做掉了,我也不能到京都去!


    因為我不能再做對不起陸雨馨的事了。


    “老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沒事,我忽然想到了辦法,今天就不說這事,睡吧。”


    說完,我替她擦幹眼淚,扶著她躺下,然後靜靜地在她身邊躺著。


    過了好長一會兒,陸雨馨逐漸平靜下來之後,忽然問道:“你想出來什麽辦法?”


    我敷衍了一句:“沒事,睡吧,明天再說。”


    陸雨馨靜靜的看著我,相信她已經從我的眼神裏,看出了我已經決定放棄了孩子的打算,她還想勸我的時候,我再次讓她睡覺,同時把身子轉了過去,背對著她,隻在心裏無數遍地反複念叨:“孩子,原來我;孩子,原諒我。”


    雖然我在心裏不斷地祈禱著,祈求著還沒有成型的孩子原諒自己,但腦海裏卻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道陸雨馨在想什麽,睡了沒有,我就是在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下,逐漸地進入了夢鄉。


    說實話,我最怕的就是睡著之後,自己那個未成型的孩子會托夢給我,那樣的話,恐怕我就不僅僅是痛苦,甚至會感到恐懼,好在一夜相安無事。


    每次我跟陸雨馨在一起睡覺的時候,就會睡的特別沉,特別香,她要不是使勁搖我半天,我是絕逼不會醒過來的。


    但今天早上非常奇怪,外麵僅僅是傳來一陣腳步聲,估計是玲玲起床出門買菜了,我居然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側頭一看,陸雨馨依然平躺在那裏,睡的十分安詳。


    我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剛剛六點半,平時這個點我還在床上打滾,但今天睡意全無,我立即穿上衣服起床走出臥室,悄悄把門關上。


    陸雨馨二弟和玲玲睡的次臥的門已經開著,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看來他們夫妻倆是一塊出去了,我走到陽台上一看,他們夫妻倆剛好走出樓棟,但卻沒有開陸雨馨的轎車,而是開著玲玲的轎車出門。


    按說他們在這裏,已經承擔了不少的家務事,而且是全天候的照顧陸雨馨,現在又是出門買菜買早點,開陸雨馨的車出去沒有任何問題,至少還可以節省來迴的汽油錢。


    不過他們夫妻也算是有骨氣的,寧可開著玲玲的車出門,也不想占別人便宜,哪怕是自己的親姐姐。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恐怕還是因為陸雨馨的二弟跟陸雨馨不親,否則弟弟占姐姐的一點便宜,那是天經地義的。


    睡是睡不著了,而且也不想睡,我走過去把電視打開,開到最小的音量,然後走進衛生間洗漱出來,再靠在沙發上點燃一支煙,兩腳翹在茶幾上,貌似是在看電視,其實你裏麵演的啥,我一點都不知道。而且心裏什麽也沒想,大腦依然一片空白,整個人其實就坐在那裏,邊抽煙邊發呆。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玲玲夫妻迴來了,他們手裏提著菜和早點,我也是第一次想到,他們天天買這些東西,陸雨馨是不是付過錢?


    不過我僅僅是問早點或者買菜的錢的話,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等玲玲提著菜走進廚房的時候,我問陸雨馨的弟弟:“哎,你們已經來了幾天了,你姐提前預付了工資給你們嗎?”


    她二弟笑道:“工資沒有預支,但給了我們五千塊錢作為這個月的生活費,我跟玲玲算了一下,就我們四個人一個月下來,生活費最多兩三千塊錢,這錢有的多。”


    我點頭笑了笑,心想:錢有的多就好,要是不夠就尷尬了。


    這是玲玲從廚房出來,笑著問我:“對了,每天早晨姐姐都要喊你半天,今天怎麽這麽早就起來?”


    我從塑料袋裏拿出一個包子,一邊吃著,一邊說道:“今天有點事,要早點到學校去。”


    其實我本來已經決定了,從今天開始不上學的,主要的原因就是看不得宋妮娜和劉凱在一起。可通過昨天晚上的那件事,我忽然想通了,連自己孩子保不住的這樣的大事都過來了,還用得著去在意他們兩個嗎?


    現在我也才明白,為什麽陸雨馨遇到大事的時候,總能處變不驚,冷靜的思考,甚至還能夠細致入微地觀察一切,說白了就是因為她經曆的太多。尤其是經曆過大事的,對於一些小事也就不會放在眼裏。


    此時此刻我就是這樣,人命關天的大事都挺過來了,那些卿卿我我,嫉妒吃醋的小事,對於我來說,根本就不是事了。


    既然不能前往京都去保護自己的孩子,我就發誓排除一切幹擾,全力以赴地把這幾天功課上好,爭取考出個高分來,也算是不讓還未成形的孩子白死。


    如果孩子日後成為嬰靈的話,我一定會想辦法超度孩子的。


    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樣子,玲玲對她老公說道:“去看看姐姐醒了沒有?”


    等她老公朝臥室走去的時候,玲玲湊到我耳邊問道:“昨天晚上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


    她深深地鬆了口氣,又朝我嫣然一笑:“驚險是驚險,不過挺刺激的。”


    她丫的也是沒誰了,還想著刺激,如果不是有山田洋子的那張檢查單,我估計她想哭都來不及了。


    我正想警告她,下次千萬別再給我玩這個驚險動作的時候,陸雨馨的二弟從臥室出來,對玲玲說道:“姐姐說她要起來。”


    玲玲趕緊放下手裏的包子,起身朝臥室走去。


    由於我平時起得很晚,起來後就急急忙忙地趕到學校,所以每天早上陸雨馨穿衣起床的事,都由玲玲承擔。


    我正準備起身跟著進去的時候,陸雨馨的二弟突然拉住我的手,說道:“姐夫,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說吧,什麽事?”


    “姐姐每月付我六千塊錢一個月,出車的話還有出車補助,一個月下來七、八千不是問題。而玲玲年薪十二萬,我們倆每個月加起來有一萬七、八千,錢絕對夠用,所以昨天我跟玲玲商量了一下,下個月就打算搬出去住。”他解釋道:“本來我想直接跟姐姐說的,可你也知道她的脾氣,我擔心自己一下子萬一沒有表達清楚,惹得她生氣,所以就跟你說,迴頭請你把我這個意思,轉告給我姐姐好嗎?”


    我伸手拍著他的肩膀問道:“怎麽,是不是照顧你姐姐照顧煩了……”


    沒等我說完,他趕緊解釋道:“不是,不是,我……唉,怎麽說呢?那天晚上我們也談過,這輩子我不可能放棄玲玲的。你在家裏時間少,恐怕沒注意,玲玲在家是忙進忙出,什麽事都幹。可你沒看到我姐姐那個樣子,你在家還好,你上學去了之後,她總是擺臉色給玲玲看,好像玲玲欠她幾百萬似的。”


    我笑道:“玲玲要真是欠她幾百萬,她還不會給臉色玲玲看,你姐姐隻所以這樣,還不全都是為了你。”


    “我已經跟你說過,我不想走別人替我安排好的路,我喜歡誰,我心裏不清楚嗎?這麽跟你說吧,她是我親姐,對她的話,我可以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但我忍受不了她對玲玲的那個態度。不瞞你說,我現在是決定搬出去了,如果迴頭她在公司,還給玲玲臉色看,我就準備帶著玲玲迴省城!”


    他的話深深感動了我,說實在的,不用別人說,玲玲是個什麽樣的人,我現在比誰都清楚。就這樣一個破的不能再破的女人,陸雨馨的二弟都能不顧一切地去捍衛她,我又憑什麽不能為陸雨馨拋棄一切呢?


    如果說昨天晚上我決定放棄孩子的時候,還是委屈滿滿的,聽了他的這番話之後,我覺得自己應該明明確確地,去跟陸雨馨表個態。


    這時玲玲已經替陸雨馨穿好衣服,正推著她進衛生間洗漱。我對陸雨馨的二弟笑了笑:“你別急,房子我們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是個三室兩廳的房子,本來你姐姐讓你們現在就過去住。因為我馬上就要到省城去校考,讓那些服務員過來照顧我又不放心,所以無論如何請你們等到我從省城迴來之後,再考慮搬家的事,好嗎?”


    他還想推辭,我接著說道:“你聽我的沒錯,等會兒我再去勸勸你姐,讓她絕對不再過問你跟玲玲的事。”


    陸雨馨的二弟苦笑道:“其實隻要她不說這件事,我根本就沒想到要搬家。我也知道她從小就離開了家裏人,從心裏希望我跟你們住在一起,我……”


    我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同時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真的了解玲玲是什麽樣的人嗎?”


    “當然了解。”


    我搖頭道:“不,你不了解,我覺得象她那種人,將來甚至有可能會跟我發生關係,你信嗎?”


    我以為他會一臉愕然地看著我,沒想到他無所謂地脫口而出:“我相信,但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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