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馨估計我一時半會也迴答不了,於是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對我說道:“沒事,至少還有一年的時間,你仔細考慮一下。”


    先不說那什麽年薪的事,買房買車對於我老說,絕對充滿無法抗拒的誘或,我們村裏在外麵打工,混的最好的,也就是能夠在縣城買一套分期按揭的房子,能夠在市裏擁有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是我這輩子最初的夢想。


    盡管我對自己的未來,和所有年輕人一樣,充滿了盲目的自信,但真正落實到實處,如果不全家舉債的話,不說在而立之年買不起房子和車子,至少沒有現在來的痛快。


    尤其是明年就能把爸爸媽媽接來,讓他們盡可能多的享受幸福的晚年,我真的找不出拒絕陸雨馨的理由。


    雖然我知道,一旦答應陸雨馨,我的人生將徹底偏離少年時代的夢想,也會讓父母的希望落空,幾代人的貧困,使得我從小就深受父母思想的影響,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考上大學,畢業後迴鄉做個村幹部,然後一級一級往上爬。


    而接受了陸雨馨的條件後,我肯定將會成了阿龍、豹子,最多就是宋哥那樣的人,雖然有錢有勢,但卻達不到我們鄉下那種光宗耀祖的效果。


    在遠離城市的鄉村,我們最羨慕的就是當幹部,吃國家飯的人,一個副縣長曾經到我們村視察過一次,結果全村老少為此激動了好幾年,逢人便炫耀自己見過大領導縣長。


    當然,隻要能夠早點讓父母進城,別說是宋哥,就算成為阿龍和豹子那樣的人,我也認了,問題是開出條件的人是陸雨馨。


    我擔心的是,剛才我把她與長輩相提並論之後,在失望之餘,她開始在我身上放長線釣大魚,把我留在身邊不斷恩威並施。


    如果她僅僅是為了讓我保護安全,哪怕是為了爭地盤衝衝殺殺,我也願意,問題是我怕的,就是她對我別有用心,一旦把我套牢,假如她要嫁給我怎麽辦?


    我不嫌她年紀大,也不在乎她結過婚,問題是表哥怎麽辦?如果我和陸雨馨之間真的發展到那一步,還對得起表哥和舅舅嗎?他們好心收留我,最後卻變成了引狼入室。


    別的不說,至少我父母絕對接受不了,如果知道我的一切,都是陸雨馨給的,並且我特麽還要娶她的話,別說來城裏住了,估計兩位老人家再也不會認我這個兒子的。


    所以我已經決定,絕對不能接受陸雨馨的條件,但現在不能明說,一旦我考上大學一走了之,什麽都搞定了,至於她對我的好,隻有在將來等待機會迴報了。


    這一路上,我們貌似再也沒有什麽話題,氣氛顯得有點尷尬。陸雨馨把車開到小區樓下等我,我上樓背著書包下來後,她遞給我一個帽子戴上,顯而易見,這是我上樓時,她開車出去買的。


    說實話,隻要她對我沒有那種想法的話,我覺得她覺得算得上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也是心地最善良的女人之一。


    至少在目前,除了母親以外,她是唯一一個,對我關懷到細致入微的女人了。


    陸雨馨送我到學校門口就離開了,我走進學校剛好碰到冷欣,她正從辦公樓準備朝教室走去。


    “冷老師好!”我恭恭敬敬地向她打了聲招唿。


    冷欣朝我點了下頭,問道:“哎,怎麽戴起帽子來?”


    “哦,我頭頂被一小塊磚給砸到了。”


    “啊,沒事吧?”


    “沒事。”


    “以後在路上小心點。”冷欣以為我是在路上,被樓上掉下的東西給砸中的,接著她忽然提醒我一句:“張國棟,你這雙布鞋該換換了。”


    我一看,可能是剛才踹那幾個家夥時用力太猛,小腳指頭都要冒出來了。


    “是。”


    我麵頰泛紅地應了一聲,趕緊轉身朝教室跑去,心想:真特麽跌麵子,手機忘記買不說,現在這雙鞋又讓她笑話了,怎麽著明天勞資都要穿著老人頭的皮鞋上學了。


    我跑進教室時,上課鈴聲剛好想起,瘌痢頭看到我戴著帽子,立即讚道:“呦嗬,老大戴帽子了?酷斃了!”


    我笑了笑,趕緊跑到到座位上坐下,把書包往抽屜一塞,卻發現裏麵好像有什麽東西,伸手一摸,像是一個塑料袋包著一個鞋盒。


    這時冷欣已經站在了教室的門口,貌似有意無意地總朝我看。


    我悄悄地拿出塑料袋打開,裏麵確實是一個鞋盒,打開鞋盒一看,放在上麵的,是一張阿迪達斯專賣店開出的發票:一千二百元。


    暈,這是一雙阿迪達斯牌的休閑鞋。


    我趕緊往抽屜一塞,看到冷欣已經站在講台上了,聯想到剛才在樓下,她莫名其妙地突然提醒讓我換鞋,難道這鞋是她送的?


    一千二百元一雙的休閑鞋,在班上除了小富豪和宋妮娜外,其他人貌似還都穿不起,而除了冷欣以外,我實在想不出會有誰送我這麽好的鞋。


    我忽然感到發票的背麵,好像還寫了字,趕緊放過來一看,卻是一首詩——


    別聲響!


    要好好地藏起,


    自己的感情,


    還有向往。


    任憑著它們在心靈深處,


    升起,降落,不斷迴蕩。


    你應該默默地看著它們,


    就像欣賞夜空中的星光。


    ———別聲響!


    從這首詩的寓意上來看,我更認定這雙鞋就是冷欣送的,這首詩多麽符合我與她之間的關係,她無意是在告訴我,收下她的禮物,就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我想,大概她也是被我的高超武功所征服,我能打動陸雨馨,自然也能打動她了。


    而作為一個老師,在我把對陸雨馨的情感,移戀到她身上後,有意無意間,我看她的眼神一定不一樣,她肯定能夠看出,我已經對她產生了愛慕,所以借這雙鞋為媒,提醒我不要走火入魔,一來會耽誤我的學習,二來也會影響她的名聲。


    既然不能、不願或者不敢接受我的愛慕,同時又為了不傷害我的自尊心,在送我一雙如此珍貴的鞋子的時候,附上這麽一首詩,不正好可以安慰我青春期的衝動嗎?


    她的意圖再簡單不過了:送鞋子給我,證明她懂我的心。寫詩給我,讓我把不該有的幻想隱藏起來。


    可我卻更加激動不已,甚至熱血沸騰了。


    我想冷欣可能還不清楚,身處青春期叛逆中的我,她越是想如此理性地解決這個問題,就越來激發出我喪失理性的瘋狂追求。


    就在這時,我發現宋妮娜不停地用眼角朝我這邊瞟,等我抬頭看她時,她慌慌張張地把頭低下,漂亮的臉蛋上緋紅一片。


    看她那樣子,我特麽有點蒙圈了:冷欣送我禮物,她緊張什麽?


    轉而又想,是不是冷欣中午把這鞋塞到抽屜時,被宋妮娜看見了?這貨要是把這事抖露出去,冷欣這個班主任還怎麽當?


    我把發票藏好,把書包小心翼翼地塞進抽屜,然後用膝蓋碰了宋妮娜大腿一下,等她眼角的餘光朝這邊瞟來時,我側頭靠近她,輕聲警告她:“別到處亂說!”


    說完,我就坐直身子,兩眼直視前麵,看著冷欣津津有味地講著課,眼角的餘光,也在觀察宋妮娜的反應。


    宋妮娜悄悄地點了點頭,過了好一會,她臉上的紅暈才退了下去。


    冷欣象往常一樣,給我們講述複習的重點,因為在文化課考試之前,我們還要進行專業考試,甚至要到省城去參加校考,所以她指導我們,如何化解文化課和專業之間的矛盾。


    她講課非常生動,很能抓住同學們的心,我平時也是聚精會神,一絲不苟地聽著,但今天不同,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她的外表上了,並且覺得她越來越美麗,雖然她不如陸雨馨顯得年輕,但絕對富於那種成熟女人所獨有的卓著風姿。


    尤其是想到抽屜裏,還有一雙她送的鞋,整節課我特麽幾乎都在想,應該給她買點什麽禮物。


    每當冷欣上課時,大家都特別安靜,因為她是班主任,又是冷麵殺手,你如果開小差的話,冷不丁的,她就會瞪你一眼,再不就會站在你桌子邊上講課,瘌痢頭經常就這樣被她照顧得渾身不自在,就別說其他同學了。


    所以每次大家都很認真,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


    宋妮娜更是這樣,別說上課,就算下課的大部分時間,她都是一動不動地端坐在座位上,除了是本班的班花學霸外,她還出奇地高冷,不屑於與班上其他同學交往。


    但今天不知道怎麽迴事,她那小巧的屁股上,像是被紮了釘子似的,貌似渾身不自在的樣子,我忍不住瞟了她幾眼,而每次瞟她的時候,她的臉蛋都會緋紅一片。


    我就納了悶,就算她看到冷欣送我這鞋,我都沒說什麽了,她用得著跟孫悟空似地坐立不安嗎?


    我特麽做夢都沒想到,原來老天爺給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或許是對冷欣一下著了魔,居然忽視了身邊其他的任何人。


    後來我才知道,我抽屜裏放著的這雙鞋,竟然是宋妮娜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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