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這事你怎麽說?”


    “對啊,雲朵這錢是你拿的嗎?如果是的,嬸子幫你還了。”


    “不就三塊錢,我們這些婆娘還是出得起的,但是下次咱們一定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這樣是不對的。”


    有人相信雲朵沒有做,有人覺得雲朵做了,但是不是啥大事,隻要下次改正就行。


    雲朵望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做著審判,覺得好笑,又可悲。


    她沉聲道:“不是我拿的。”


    “不是你,還能是誰,難不成這錢自個長腿跑了不成。”


    奶奶手指戳在雲朵額頭上,憤怒讓她看起來像惡魔,特別醜陋。


    小琴縮在門框後麵,偷偷的看著這邊。


    雲朵與她對視一眼,讓她站出來,但是小琴看明白後,嚇得又縮了進去,這次索性連頭也不露了。


    打定主意讓雲朵來背這個黑鍋。


    抱歉,虧她可以吃,但是這種行為不端的事,她是不會攬下的。


    雲朵嗤笑一聲,機會她給過了,既然某些人不願意主動站出來,那她也沒必要給人留麵子了。


    雲朵指向大門那邊說道:“錢是她拿的,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看她口袋裏裝的是什麽。”


    聞言,在場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大門內。


    而小琴聽到雲朵指證自己,嚇得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


    那個一直幫雲朵說話的老太太,對著奶奶哼笑一聲,徑直繞過她快步走了進去。


    “啊,不是我,我沒拿!”


    小琴被老太太拎著衣領拽了出來,嘴裏一直否認著。


    奶奶看的目眥欲裂,她心疼孩子,但是又生氣這次沒有抹黑雲朵,反而把自己喜愛的孩子搭了進去。


    她將小琴從老太太手裏拽了過來:“幹什麽呢?打狗還看人呢,你們這是欺負我們老弱病殘是吧?”


    其他人臉色一變,噘著嘴說道:


    “大娘,你這話可不能這樣說啊,我們是擔心你年紀大了,萬一因為那三塊錢把自己急生病了,這才站出來的。


    我們做這麽多,說這麽多,也算是為你著想,剛好雲朵也指了一個嫌疑人,那我們就一起來扳扯扳扯。


    你放心,我們最是公道,鐵定能給你一個公道。”


    奶奶被說的氣急敗壞,罵道:“我需要你們扳扯個頭,我自己不會扳扯嗎?真是鹹吃蘿卜蛋操心。”


    “莫不是你心裏清楚,這錢是被誰拿走的,這副做派是在心虛?”那人也急了,紅著臉說了一句大實話。


    奶奶眼神晃了下,明眼人一看就是在心虛。


    她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去將這件事翻過去。


    於是她的眼睛到處瞟啊瞟,突然一個木棍進入她的眼簾。


    她怒氣衝衝的跑過去彎腰撿起,就在大家以為她這是逼急要反抗的時候,她一棍子打在了小琴身上。


    村民們徹底愣住了:這是什麽套路?


    小琴被打的懵了一下,隨即疼的大哭,眼見又一棍子即將落下,她開始跑了起來。


    奶奶拿著棍子跟在身後追著打:


    “我讓你不說實話,還汙蔑雲朵,你這個孩子愛說謊話是吧,我打死你這個不聽話的孩子。”


    大家看小琴被打的很慘,也都上前勸說。


    “哎呦,這是幹什麽?孩子還小,這事就算了。”


    “對啊,打孩子幹什麽啊。又不是多大的錢,就當給孩子買吃的了。”


    “.......”


    在大家的勸說下,奶奶掐著腰粗喘著粗氣道:“你給我滾迴去寫作業去,下次再敢說謊,我打死你。”


    小琴哭著跑迴了房間。


    這個時候,大家也不好再說什麽,免得這個老奶奶又跑去打小孩。


    各自跟她囑托了幾句,要善待孩子,不要苛待雲朵,雲朵是個不錯的孩子......


    奶奶陪笑,一個勁的保證知道了,她從來沒有區別對待孩子,事情不是他們看到的那樣。


    送走大家後,奶奶丟了麵子,將雲朵扯進房間,又言語羞辱了一番。


    這才去給小琴做好吃的哄人去了。


    就這樣在奶奶的苛待下,雲朵漸漸熬到了初三。


    中考快到了,雲朵的父親沒有迴來。


    她去朋友家,借用朋友家的固定電話,給父親打去了電話。


    “爸爸,我明天要中考了。”


    父親頓了一下,隨即非常驚訝的說道:“中考了?你已經要中考了啊,我還以為你初一呢。”


    幾乎是一瞬間,雲朵愣住了,她開始懷疑父親究竟在意的是什麽?


    是他們兄妹嗎?


    還是說在他看來,隻要給孩子一頓飯吃,讓她不挨凍就行了?


    為什麽別人家的父母親可以做到身心的關心他們,而他的父親卻不行。


    難道窮人家的孩子就不配擁有這些嗎?


    她鼻頭酸酸的,想哭,但是朋友就在旁邊,她不想讓人看到自己哭了。


    中考結束,父親也沒有打電話過來問她考的怎麽樣,這件事就像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很快分數出來了,雲朵考的不是很好,沒有上當地有名的高中,而是去了一所二等的高中。


    開學的時候,父親終於迴來了。


    他把雲朵送到了學校,學費都沒來的及交,便匆匆迴去工作了。


    第一次去離家很遠的地方,雲朵沒有害怕,反而還開心。


    因為她終於擺脫了奶奶。


    父親每個月給她五百塊錢的夥食費。


    她省吃儉用,勉強還算夠用。


    高中是需要買學習資料的,但是她不買,因為買了就沒錢吃飯了。


    她就借用同學的,把自己覺得不錯的題目抄下來,反複觀看。


    要問她高中有什麽最難忘的,應該是冬季和放假的時候。


    前者,到了冬季,同學們換上厚實的被子時,她卻還蓋著夏天的被子。


    有時候凍得狠了,旁的同學看不下去,就把自己的夏季被子給雲朵疊著蓋在身上。


    到現在雲朵還能想起那個冬季的夜晚是如何的冷!


    舍友的心又是如何的暖和!


    後者,放假的時候,很多同學都迴家了,隻有雲朵沒有地方去。


    她不想迴去麵對奶奶,隻能一個人待在宿舍裏。


    白天還好,到了晚上,整棟樓裏隻有她一個人在,著實安靜了點。


    尤其夜裏想上廁所的時候,簡直太考驗人了。


    高中的廁所不在宿舍內,而是在外麵,是一個超級大的對方。


    雲朵不敢出門,隻能憋著。


    所以她最討厭放假了。


    那個陰森森的宿舍樓,真的太可怕了!


    不知道別的學校是什麽樣的,但是雲朵讀過的所有學校,總是會碰到嫌棄她的。


    小學有一個老師嫌棄她髒,初中有一個老師區別對待她,高中仍然有一個老師嫌棄她窮。


    那一句句:“你不洗頭嗎?你身上太髒了。”


    “你看你跟她比,你怎麽這麽差勁,你父母不管你嗎?”


    “你家裏人不給你錢嗎?為什麽連校服都不買?”


    雲朵不確定他們是不經意間說出的話,還是刻意說出的,但是都深深傷害到了她。


    這讓雲朵特別害怕老師,不敢與他們對視,不敢與他們說話,生怕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得老師喜歡的。


    明明都到了新的環境了,她以為一切可以重來,卻偏偏事與願違。


    她又遇到一個看不起她的老師!


    但是沒關係,隻要不跟她接觸就好!


    課餘時間,同學們結伴而行,討論著父母做了什麽,放假去哪裏玩耍,買了什麽最新的學習資料......


    而雲朵隻能坐在位置上側耳偷聽一二。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與他們是不同的。


    她開始自卑!


    渴望被人愛!


    以至於後來做了一件非常後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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