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戶抿唇不說話。


    剛才沒忍住已經打了人。如果現在還憋不住,她可能會火燒辦公室,再跑到醫院把人丟下樓……


    不能再想了!她已經是合法公民,不要再走上犯罪的老路啊!


    對於這個清清白白的身份,神戶十分珍惜。


    深吸了口氣,神戶跨出辦公室的門……接著「咚」的一聲,撞到人身上。


    她揉了揉額頭,自己心神不寧壓製犯罪欲望,對麵從外麵進來,應該能看到人才對,怎麽就直接衝進來了呢——神戶尤梨不滿地抬頭,


    這一看,就傻了。


    前·安室透,現·降穀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笑地問道:「想什麽這麽入神?連有人都沒看見。」


    神戶怒道:「你看到我了還故意撞上來!」


    「哈哈,」降穀零笑了兩聲,「我可沒這麽說。」


    水崎聽得雲裏霧裏,倒是後麵的領導看見降穀零,驚喜道:「哎呀,降穀長官?您來得很快啊,我還以為您會多探探路呢。」


    降穀零道:「最近來過幾次,路已經很熟了,這不是當然的嗎。」


    神戶尤梨瞪了他一眼,領導猶豫著問:「降穀長官,您和神戶寧……認識?」


    神戶:「不認識。」


    降穀:「當然。」


    幾人麵麵相覷,神戶扯著嘴皮露出虛假笑容,「降穀長官,你們先聊,我們……先出去了。」


    一關上辦公室門,水崎玲子就驚呆了,拉著神戶跑遠,激動地問:「小寧,你和剛才那個大帥哥認認認認識?天呀,太帥了吧,你們……你們什麽關係啊?」


    神戶尤梨聽著耳邊一陣轟炸,麵無表情地想: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認識,我們是,」神戶尤梨不自然地扭過頭,「情侶關係。」


    在水崎玲子瞪大眼睛後、狂轟亂炸之前,神戶尤梨憂鬱地說:


    「不過……我現在想和他分手。」


    下午總結訓練完成後,這個月的工作日也結束了。月末會按例放假,下班的時候水崎連忙拉走神戶,在快餐店裏花掉今天的優惠券。


    「不是吧……那麽優秀的男人,還是個長官吧?看上去才負責人一半大,就已經這麽厲害了。你為什麽想要分手啊?」


    水崎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她有那麽優秀的對象,是絕對絕對不會放手的!


    神戶尤梨咬著吸管,不知道該不該跟這個相識才兩個月的小妹妹坦白。想到剛才水崎擔心自己的樣子,又想到她和降穀零追究起來也沒認識多長時間,神戶嘆了口氣,說:「不知道你們談戀愛是什麽樣子的,但是……」


    「誒——小寧竟然還是初戀嗎!」水崎誇張地打斷。


    神戶不自在地放下飲料,「我本來以為自己會單身一輩子……前段時間和他認識,不知道怎麽搞的就變成這樣……」


    水崎好奇:「他不好嗎?是不是花心?帥男人很容易出軌的啊!」


    神戶尤梨想到降穀零的樣子,搖了搖頭,「他人很好,對我也很好。」


    他工作很忙,常常加班到深夜,也會抽時間打電話聊天。難得的假期,他也會陪自己跑遍想去的地方。聖誕節他會準備浪漫的晚餐。生病了他比自己還要緊張,病好後又兇著一張臉逼人鍛鍊。他像無微不至的細雨,也像雨後明媚的彩虹。他強大,正義,柔情,堅毅。他……


    神戶喃喃地說,「他簡直是個完美的人。」


    水崎不解地眨眼睛,「那不是最好了嗎?」


    「但是,但是……」神戶尤梨蜷縮起腳趾,「但我不值得啊。這一切都太美好了。我不值得擁有這些美好。他完美到要稍縱即逝……像一個轉瞬消失的美夢。因為,隻有在夢裏,才有這麽美好的人吧?」


    水崎欲言又止,又閉上嘴。


    有一隻手輕輕搭在神戶的肩膀上。


    金髮男人的另一隻手放在神戶的頭上,小麥色的手溫暖又寬厚。神戶尤梨呆呆地看著他,臉色紅成番茄,巴巴地說:「你,你什麽時候到的啊!」


    水崎很有眼色地離開。


    降穀零牽起神戶的手,兩人走過喧鬧的街道,神戶尤梨縮著腦袋,就算牽了很多次手,每次都會被手那邊的熱度燙到。


    就好像要燙到心裏麵。


    在喧囂的街道邊,降穀零的聲音不大,但從他開口的那刻起,全世界都隻剩下了他的聲音。


    「你在我心裏,也很完美。美到稍縱即逝。我差一點就會失去……那個時候,我非常地,非常地痛苦。」


    「尤梨,你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


    神戶尤梨眼睛一燙,眼淚就這麽落了下去。


    「你怎麽還說謊騙人——我、我哪裏完美了。你每次發消息,我都沒迴多少字……我那麽暴力,脾氣不好,還給你臉色看……太差勁了。」


    神戶尤梨眼前朦朧地,越想越難過,她怎麽這麽差勁啊。


    「笨蛋,我也有很多差勁的地方。但是,人都有好的部分,也都有不好的部分,因為有這些五光十色的特點,才會組成完整的人。每個人都是不完美的,每個人也都是完美的。」


    降穀零看著她,霧蒙蒙的視野裏,神戶已經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聽到,他的聲音非常溫柔。


    神戶仰著頭,忍不住笑了。


    「你怎麽……還在說大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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