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微微一頓,穀夢羽抬眼看向柏康,這個消息於他而言即意外也不意外,意外的是秦儒俊這種隻知吃喝玩樂的紈絝居然也敢策劃此種謀逆之事。不意外的是做為皇室宗親,不知第幾位順位繼承人,自然對皇位虎視眈眈。


    「殿下。」柏康見兩位主子往門內走,略微猶豫,跟在後說道,「屋內空氣混濁,環境雜亂,犯人粗痞不堪,恐言語汙了殿下視聽。」


    「無妨,你審你的,我就看看。」穀夢羽腳步未停跨入屋內,一股腐敗中夾雜腥臭的味道撲麵而來,還有一種嗆人的辛辣味也在屋裏瀰漫,非常的難聞。


    一口氣吸進,穀夢羽差點被嗆住,秦玉麟也是蹙眉,接過了下人遞來的濕巾掩住了口鼻。


    「嗷……」


    嘶啞的低嚎帶著無盡的痛苦,一聲一聲從裏麵傳出來,失了所有的氣力,也失了人類該有的語調,就像絕境中瀕死野獸的絕望咆哮。


    這種陰森的環境下,聽見這般聲音,確實讓人毛骨悚然。穀夢羽縱然有心理準備,也是心頭顫了顫。說到底,他也不過從小錦衣玉食,慣看喜樂,經歷過的險惡、艱難哪有幾迴。


    柏康對這一切恍如未覺,他平靜的稟報:「此人嘴嚴,需要一次次刑審,才能一點點招供,是以屬下使用了一些手段。」


    秦玉麟對柏康刑審的殘忍自然清楚,非人的手段能將一個人變成瘋子、白癡甚至野獸。此刻裏麵的場麵隻怕是血腥加沒有人性,雖然他並不反對如此做,但可不想自己寶貝目睹這些:「既然已經知曉是誰派來的就別進去了。」


    穀夢羽同樣以濕巾捂住口鼻,那雙明亮的眼清楚的透出他堅持的心思。


    柏康垂首:「因使用了火燒辣椒,使得裏麵煙霧嗆人,殿下若要進去,還需稍待片刻。」


    「啊……讓我睡一會兒吧……就一會兒……求求你們了……」


    悲咽的乞求,越說越低,似乎耗盡了所有的氣力,痛苦不堪。


    迎著太子妃詢問的眼神,柏康冷聲說道:「犯人頑冥不靈,若非用刑絕不招供,而今已經幾日不曾讓他睡覺,隻為使他招出文王府謀逆之證據。」


    穀夢羽微微心驚,不得不說柏康的手段雖然殘忍但非常實用,此刻也算是更深一層了解柏康此人,果真是手段毒辣之輩。


    小文交給他放心嗎?


    抬眼,穀夢羽看向柏康,陰冷的外表下是忠心耿耿,毒辣的手段隻為護主平安,如此之人談何放不放心?這身黑衣包裹的身體內不一樣跳動著熱血的心。像這樣常年行走黑暗中的人隻怕更渴望被愛,更珍惜所愛吧……


    「也差不多了,提出來審審吧。」秦玉麟皺眉說道,屋裏的汙濁空氣著實讓他難受。


    四四方方的審訊室裏因煙燻而變得黑色斑駁,地麵也是一團團烏黑,極有可能是那些擦拭不去的血跡,一層疊一層變成如今這般汙黑。


    四壁,掛滿一件件審訊刑具,其上鏽跡隱現,有些被幹枯的血跡凝成暗紅,一樣樣猙獰刑具不知撕裂了多少皮肉,奪了多少性命,觸目驚心。


    穀夢羽確實不怎麽適應這樣的環境,忍著反胃坐下,秀氣的眉毛緊鎖,就算口鼻被濕巾掩蓋,依然能聞到那股充滿煙塵味的腐敗和嗆人的辛辣。


    柏康鞠躬,領命轉身,對手下人吩咐:「去把人犯押過來,再把裏麵的窗戶打開,可不要熏著了殿下。」


    不多時,兩人提著一個渾身血跡斑斑的人上來,長發覆麵,糾結成團,如稻草一樣雜亂。襤褸的衣衫遮不住身體上的皮開肉綻,許多傷口都經發白,就像嬰兒嘴一樣張開,已經了無血色,明顯曾被放在水裏長時間浸泡過。


    隻不過這一段短短距離,犯人就已經昏睡,就算被人拖在地上,也不曾有影響,可見疲憊到了極點。


    「潑水,不讓他睡。」柏康冷酷的下令。


    「嘩」


    一大盆涼水潑在犯人身上,在這寒意徹骨的冬日,他瑟瑟發抖,可依然在爭取這來之不易的短暫歇息時間,但想深眠,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如此的慘無人道讓穀夢羽有些不忍,他側頭看向男人,視線一觸及那人俊逸的臉,心中那絲不忍頓時煙消雲散。若非自己總是把那黑匣子帶在身邊以防不測,這會兒男人屍骨早寒,行兇之人再慘又有何垂憐之處?恨意頓起。


    犯人蜷縮成一團,冷的牙關發出「哢哢」相撞聲,卻沒有絲毫力氣移動身體,隻能躺在如寒冰一樣的石板上,還是濕淋淋一片。


    「你緣何肯定此人定知曉文王府內秘事?」一手接過溫熱濕巾,換下已經涼了的,穀夢羽神態自若的問詢。


    「此人在困極之時無意間透露文王曾與宣王密會,卻隻說到這兒便住口,屬下自當審問清楚。」柏康微垂著頭,眼角餘光掃向地麵蜷縮之人,眸色狠戾,銳如利刃。


    宣王已經獲罪,若文王確實與之有勾結,有所密謀,隻怕此罪不小。穀夢羽明白此事重大,也就不再插嘴,示意男人開始。


    第073章 震驚


    熊熊火盆,焰火跳騰,倒映牆壁上,舞動著猙獰。


    坐在刑室裏,從不曾踏足過這種地方的穀夢羽覺著身體發寒,汙濁的環境,難聞的空氣,還有刑室特有的陰森都讓他不適應。


    「你而今死罪難逃,但死也分很多種死法,你是想舒舒服服死去還是歷經痛苦卻求死不得,這端看你來選擇了。」秦玉麟終究適應能力強了許多,放開掩口鼻的濕巾,神色淡然,冷冷而說,絲絲威嚴隨著話語滲出,威儀盡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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