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夙塵看了她一字一句道:“本殿長於蕭國,養於蕭國,與鳳朝,無甚關係。至於陛下口中的女兒,不如多管管你家太女。”


    “嗤~”醫仙公子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左禾奉茶進來,為殿中安靜尷尬暫時緩解。


    鳳璟渝把茶給了夙雅楓,示意她先淡定。才看向蕭夙塵道:“且先不提王夫,本宮先把當年的事告訴你。”


    醫仙公子被蕭夙塵握在掌中的手微動,看向蕭夙塵的臉中多了幾分擔憂。


    蕭夙塵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鳳璟渝緩緩道:“當年,本宮與陛下,與你小叔叔皆是一起長大。”聽到這小叔叔,蕭夙塵不禁納悶,這鳳朝真亂,到底誰兄誰弟?


    “本宮與陛下,與他......”鳳璟渝的故事很長,長到左禾進殿換了三次茶水,一次燭火。


    醫仙公子一邊聽著,看蕭夙塵臉色無異樣,心下安好。


    “懂了麽?”講完,鳳璟渝長出了一口氣,問蕭夙塵。


    蕭夙塵點頭。


    明白了,簡單來說就是夙雅楓一直喜歡的是他,愛的也是他,是景瀾橫插一腿。因為怨恨,在鳳璟渝生產之際,把雙生女之一的她抱走了,一別多年。


    “那夙瑞霽是怎麽迴事?”蕭夙塵問道。


    夙雅楓:“你該叫霽兒皇姐。”


    蕭夙塵直接無事夙雅楓的話。


    “當年她把你抱走後幾年,悄悄迴了鳳朝,拿下了國師之位,且因為身份方便,接觸了霽兒,告訴霽兒是他所出,以你倆掉包為由,把當年的事改了事實,說與霽兒。”鳳璟渝做了解釋。


    “所以,並沒有什麽不喜太女?”蕭夙塵問道。


    鳳璟渝點頭:“都是做給他看的,這些事情也是近幾年才查到,所以一直不知道你的行蹤,不敢動他。霽兒也裝作相信他的樣子,他讓本宮認為自己所出被調換,所以這些年來本宮與陛下也是做出不喜霽兒的表現。”


    這會說的,蕭夙塵都明白了。


    “嗬~”蕭夙塵冷笑一聲:“所以,也是知道夙瑞霽與人聯合棋盤山殺本殿,也是故意讓夙瑞霽挑起這天下之亂,囚兩國陛下也是知道的。”


    鳳璟渝慌了一下,夙雅楓接話:“朕給你的那些書可是看見了?天下本就該是鳳朝的天下,不過是開國陛下婦人之仁罷了。”


    蕭夙塵嗤之:“何來就是鳳朝的天下了,陛下這話說的,未免托大。且不說天下之大,便是鳳朝這一畝三分你又治理的多好了?”


    “你放肆!”夙雅楓怒喝。


    蕭夙塵擺手:“且不說其他,便是蕭國、南國,在治理下是蒸蒸日上井井有條,雖達不到海晏河清,可比起你們鳳朝流民少之,百姓安樂。反觀你鳳朝,官官相護,災民遍布。天子腳下尚不能自治,偏遠城池更是民不聊生。若把這天下都交給你,實在天下不幸!”


    不等夙雅楓說話,蕭夙塵又道:“本殿所幸生長與蕭國。”


    夙雅楓被說中了痛處,指著蕭夙塵臉色青黑,一瞬間說不出反駁之詞。


    “或許你們覺得可以挾皇族以令天下,可本殿必須告訴兩位,南國沒有陛下,還有皇族。蕭國沒有本殿,還有陛下。周國沒有陛下太女,還有其他人。沒有人會在自己可以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甘願居人之下,鳳朝這個打算,簡直兒戲。”蕭夙塵冷笑唇邊,不知是不是一國之治久了,高高在上的時間長了,讓鳳朝拒絕與他國交往之時也忘記了,人都會成長。


    何況國家。


    鳳朝仗著自己經由開國那陛下不知如何創造出的殺傷性武器,又指望那皇夫的謀劃之道,竟真的妄想天下。


    殊不知,她們自己已經底子壞了。


    不及時亡羊補牢,時間久了,也是自會倒之。


    “縱使鳳朝現在有一二小亂,可也不傷根骨,打下天下,在治理天下不過時間問題。”夙雅楓強硬繼續。


    “百姓民苦,你道之為一二小亂?”蕭夙塵真是笑了:“百姓乃是國之根本,民強國富,這淺顯的道理還用本殿來說?”


    鳳璟渝見蕭夙塵與夙雅楓劍拔弩張之勢,開口道:“本宮知道蕭國如今,皆是你功不可沒,你能上陣,又可治理國家。打下天下,你是霽兒嫡親的妹妹,你輔佐她治理天下便是。屆時她為帝,你為王,姐妹合力坐擁天下,豈不美談。”


    “說來說去,不還是為了本殿這有用。若本殿是區區平凡無用的,怕是你們也不會想著本殿了。”蕭夙塵冷聲:“本殿隻說最後一次,本殿蕭夙塵,蕭國之人,與鳳朝無半分關係。不會為了鳳朝作為,若鳳朝兵臨天下,本殿自是會為了守護蕭國披甲上陣,抵禦外敵。”


    鳳璟渝眼露哀傷:“你到底是怨恨本宮與陛下不曾找你,可我們知道消息時,你已是蕭國榮寵萬千的蕭國辰王,本宮與陛下想著,你雖然不在身邊,可也受及皇女尊榮,沒有苦了。本宮與陛下總覺得,血濃於水,等你在蕭國站穩,在與你說清事實,你也能理解。為人母父,被迫與自己血脈分離,你以為本宮不痛,陛下不想著你麽。如今你卻要為了他國箭指母父,你怎能不念及一點血脈之情?到底這些年你在外也是受盡榮華,沒有衣食寒苦。”


    聽著鳳璟渝的話,蕭夙塵身上寒意四起。


    醫仙公子聽了許久,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到底是忍不住了,臉上怒容,語氣森冷:“兩位這話說的實在可笑之極。兩個女兒,丟了一個是無礙的,反正還有一個。你們以為蕭夙塵就是你們所生,就該為你們所用?本公子竟突覺你們還真的比不上蕭昶微與景瀾,親生母父若是如此,倒不如沒有。為了你們的野心,放任自己女兒被劫走,在異國他鄉活著,皇權爭鬥,若蕭夙塵沒有自保的本事,怕是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如今覺得女兒有用,上趕著認親,不覺得自己不配為父為母?憑什麽你們認為你們一句話,她蕭夙塵就該感激涕零的認了你們,憑什麽為了你們養在膝下的女兒去征戰天下,憑什麽為了你們的女兒治理國家?”


    醫仙公子話語淩亂,聲音中帶著為蕭夙塵不平的委屈,更帶著怒氣:“至於你們所說的榮寵,可是可笑。你們不是蕭夙塵,怎知她就真的在蕭國過的暢快過的尊貴?你們又如何得知蕭夙塵這二十多年是如何膽戰心驚、忍辱負重、與人虛與委蛇,你們是覺得與你們有仇的景瀾會如何把她作為親女善待?”


    “筠若,不必多說。”蕭夙塵不願醫仙公子再多開口,心中寒冷勝過入墜冰窖。站起身,拉起了醫仙公子的手,欲要離開。


    醫仙公子看的蕭夙塵眼中神色,把心下怒氣咽下,反手拉住了蕭夙塵,對上位被他的話震得沒反應過來的兩人道:“你們鳳朝不配有蕭夙塵,你們不配做她的母父。蕭國如何本皇子無所謂,今次本皇子就把話撂下,蕭夙塵不需要你們所謂親人,她有本皇子。南國,會把她這些年失去的都加倍給她,與你們無關。”


    話落,醫仙公子直接拉著蕭夙塵的手,離開了鳳儀宮。


    暗衛想留,被蕭夙塵直接打開。


    蕭夙塵與醫仙公子離開了皇宮,一路至宮外的一處別院。


    “這是流觴閣在鳳朝的別院,咱們先住這裏,等明日過後,咱們就走。”醫仙公子對蕭夙塵說道。


    蕭夙塵身邊泛著冷意,混身有些抖。


    唇緊瑉。


    醫仙公子拉著蕭夙塵坐下,給她倒了杯熱茶:“怪我,我早該告訴你的。”


    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麵對南於淵周喬年問起之時,麵對夙雅楓與鳳璟渝之時,蕭夙塵沒有什麽態度,可現下隻有他一人,蕭夙塵才算真的壓製不住自己心情。


    拿著杯的手抖著,茶水都溢出來幾分。


    這事對她的打擊,真的挺大的。


    “這可真是一個笑話。”蕭夙塵自嘲的笑著。


    實在太可笑了,她以為的父君,是因為與她生身母父有仇,把自己帶走是為了複仇。


    把自己培養的如此,竟是為了讓她與血緣之人手足相殘。


    她以為的母親,蕭昶微竟是真的真心對自己之人。


    而她的生身母父,明知她身在何處,竟是為了所謂的大計,放任她流在外國。


    她家筠若雖然沒有把話說明白,她卻猜到了幾分,她們自是知道她在蕭國的手段,所以才放任她在蕭國。


    她們自以為是的覺得,隻要與她相認,蕭國手到擒來。


    兩個女兒,她們覺得她是最好的兵刃,在打磨,為她們的太女女兒做利劍打磨。


    而蕭國,就是她的磨刀石。


    這真的太可笑了。


    她這一生竟是一個笑話。


    從出生就被利用,養父利用,生身母父的利用。


    迴顧她所有所做的一切,為了救景瀾吃的苦,這一些,這一切,讓她情何以堪!


    渾身止不住的哀涼。


    醫仙公子抓著蕭夙塵的手,輕聲柔和:“蕭夙塵,你還有我,以後,我永遠陪著你。”


    “筠若。”隻叫了一聲醫仙公子,蕭夙塵把人抱在膝上,讓醫仙公子在自己懷中坐著,頭在醫仙公子頸上。


    醫仙公子感覺到自己脖頸上的濕意。


    蕭夙塵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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