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青年仿佛挖到寶貝的喜悅笑臉。


    周靖雲產生了幾秒鍾的自我懷疑。


    他這是又挖了個坑給自己跳嗎?


    今晚他怎麽處處撞鐵板,次次都被這個小呆瓜氣得說不出話來?


    早知道就不幫小呆瓜擋了一棍子了!


    他不知道就算了,還跟他對著幹了一整個晚上。


    詹海洋在廚房裏除了找到保鮮膜之外,還找了到一把剪刀。


    “我先幫你把袖子再剪開點吧?”


    他說著,就走到周靖雲身邊,撥開他本就是披在身上的外套。


    天氣這麽冷,不可能把衣服都脫了來打夾板。


    在醫院時,醫生就已經征得周靖雲的同意,把他的襯衫袖子剪開了一段,以便操作。


    反正衣服都已經廢了,幹脆再剪開些,省得脫衣服時弄到傷口。


    周靖雲眨眨眼,有點懷疑。


    這是小呆瓜第二次來他家吧?


    怎麽看起來比他還熟?


    他上次想找剪刀拆快遞,都找了很久沒找到。


    他怎麽進個廚房,就幾秒鍾的時間,又拿到保鮮膜又拿到了剪刀?


    周靖雲一愣神的功夫,詹海洋已經快手快腳地把把他袖子剪開不少,又伸手來解他的扣子。


    周靖雲心裏一跳,條件反射地就伸手捂住自己的衣領。


    他身體微微後傾,“你幹什麽?”


    詹海洋看他這一副小媳婦的模樣,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是個逼良為娼的大壞蛋。


    他哭笑不得地解釋,“老板,您不是要洗澡嗎,不脫衣服怎麽洗澡啊?”


    他看了,老板身上這件襯衫筆挺,扣子做工精巧。


    以他的經驗,這種扣子一般都比較緊。


    老板想要單手解開,有一定困難。


    他留下來本來就是為了照顧老板,幫老板解個扣子也在職責範圍啊。


    詹海洋一臉坦然,倒讓周靖雲覺得是自己反應過度。


    他慢慢放下手,心中很是懊惱。


    今晚怎麽一直處於下風?


    怎麽能在小呆瓜麵前一直露怯?


    周靖雲急中生智,嗓音裏帶著幾分虛張聲勢。


    “脫衣服沒問題,你在客廳裏脫,是想要冷病我?”


    “老板被你害得傷上加病,那是不是要扣你工資啊?”


    詹海洋一怔,竟被他唬住了。


    青年頂著一臉謙虛受教,老實點頭。


    “哦哦,也對,那我們先去去了浴室再脫,是我考慮不周。”


    大平層裏有兩個洗浴間,周靖雲一貫是用主臥裏的那個。


    周靖雲在前麵帶路,領著詹海洋往浴室走。


    好看的劍眉卻忍不住微微蹙起:


    明明他急中生智,找迴了場子,小呆瓜也態度良好地認了錯。


    怎麽,他就是覺得哪裏怪怪的呢?


    詹海洋雖然已經是第二次來老板家,但還是第一次進入公共區域之外的地方。


    他一路走著,一路在心裏感歎資本家的奢華。


    走到洗浴間門口,周靖雲一伸手,按亮了照明燈。


    寬敞幹淨的內部空間,讓詹海洋為之眼前一亮。


    這個洗浴間,麵積都快趕上他的員工宿舍了!


    這幹濕分區的設計、這海量的儲物空間、這明亮的照明,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這半個月,他都住在奶奶家。


    廠子裏自建的員工宿舍,基礎質量還是不錯的。比很多豆腐渣工程的商品房能打多了。


    住了這麽多年,也沒什麽漏水滲水的事兒。


    他唯一覺得不方便的,就是洗浴間太小。


    小到他覺得自己脫個衣服,手都會打到牆上。


    畢竟老式住宅,那年代的設計思想就是麵子比裏子重要,就算有麵積也要往客廳這些外人看得見的地方放。


    而且,洗浴間裏的地麵磚也不太防滑。


    他這些天就一直想著,等他存下些錢,就要想辦法說服奶奶把那個洗浴室翻新一下。


    等他興致勃勃地打量了一圈洗浴間,這才發現老板按亮洗浴間的燈,人卻不往裏麵走。


    他揚起了眉毛,奇怪地看過去。


    不是說外麵冷嗎,老板怎麽又不進去?


    浴室裏的高級貨浴霸,已經開始盡職地散發著熱度了啊。


    周靖雲接收到他疑惑的表情,很是無語。


    小呆瓜是完全忘記了他們兩個都是彎的了嗎?


    兩個大男人,站在洗浴間裏脫衣服?


    那畫麵太美,他想都不敢想好嗎。


    老板麵無表情,眼神深奧莫測。


    詹海洋嚐試著揣測聖意,未果。


    行吧,老板想在那兒脫就在哪兒脫。


    有錢人正交得起浴霸的電費,說不定就是喜歡敞著門洗澡呢。


    詹海洋也不拖拉,見周靖雲仍然沒有抬步進浴室的意思,毫不含糊地就伸手去解扣子。


    兩人身高遠看差不多。


    並肩站著時才能看出,周靖雲還是比詹海洋略高一兩厘米。


    詹海洋垂眸,認真地解扣子。


    剛才給老板剪袖子時,他就已經發現了,老板這件襯衫明顯價值不菲。


    現在細看扣子,才發現每一粒扣子都是用貝殼打磨成一毫米左右的厚度,再打孔製成的。


    想想蘭姐幫他借的那套衣服報價。


    詹海洋心一橫,決定裝傻,堅決不問老板這件襯衫的價格。


    周靖雲垂眸,視線輕輕落在青年纖長濃密的睫毛上。


    他的心髒,在違背他的主觀意願,歡快地蹦跳著。


    小呆瓜的長相,幾乎是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


    所以酒吧那晚,他才會一時衝動起意,把人帶去了樓上房間。


    他工作的娛樂圈也好、生活的所謂有錢人的圈子也好,對於那檔子事的道德底線都是低得不能再低。


    自小耳濡目染,他自然也不會用高尚的道德去要求自己。


    更不是像老郭說的那樣,是想要當和尚。


    抱著各種目的想爬他床的人,自很早起就絡繹不絕。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堅持什麽,但他就是不想又成為他父母那樣的人而已。


    看似各自玩樂瀟灑,其實一個個都是孤魂野鬼。


    是在茫茫人海裏飄蕩,無法停歇的空心人。


    周靖雲的視線順著青年姣好的臉部線條,慢慢下滑。


    這才發現,大概是剛才在地下停車庫打鬥時,不知怎麽崩了顆扣子。


    詹海洋的領口,一直微微敞著,剛好能看見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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