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握緊扇柄,笑著推辭道:“嗬嗬,馬車內坐著的是在下的阿姊——程紫,隻是我家阿姊向來體弱多病,因此不方便見客。”


    卻見蘭滄澤側身看向車裏,拱手行了一禮,說道:“原來是阿紫姑娘,在下凜風堡堡主蘭滄澤,見過姑娘。”


    剛才那道身影沒來由的牽動著他的心扉,哪怕是一絲線索,他也不想錯過。


    怎料話音未落,馬車裏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片刻後,一道略顯沙啞的女聲響起,那聲音柔弱無力,聽著令人心疼。


    “咳咳咳,阿紫見過蘭堡主。隻是小女子身體不適,不能下車相迎,還望堡主見諒。”


    但蘭滄澤卻對此毫無波瀾,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失落,高大的身影瞬間頹唐了不少。“阿紫姑娘既然身體不適,就好好在車裏歇息吧。蘭某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說罷,他朝程羽拱了拱手,然後坐迴馬車裏,揚長而去。


    聽到車外男人離去的聲音,冷月心這才鬆了口氣,這一番驚嚇,惹得她心跳加速,手腳虛浮,整個人身子一軟,又病歪歪的躺迴了榻上。


    嚇得程靈還以為她舊傷複發,趕緊過來給她把脈。


    “我沒事。”冷月心擺擺手,撿起地上的畫本子繼續翻看,隻是這迴竟有些心不在焉。


    無歸樓的勢力遍布南景各處,無極城自然也有他們的據點。程羽將冷月心送迴分部歇息,自己則帶著程影來到了萬劍山莊。


    下人將他們一路帶到了聽雨軒內,剛一開門衝天的酒氣就源源不斷的往外冒,程羽用扇子遮住口鼻,忙不迭的推出門外。


    下人尷尬的衝兩人一笑,小心翼翼的解釋道:“程樓主見笑了,我家少爺自從大戰迴來,就成了這副模樣,要不您過兩天再來?”


    程羽搖了搖扇子,深吸口氣道:“無妨,我緩緩再進去,你先去下去忙吧。”


    “小人告退。”


    程羽在外麵吹了半天冷風,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方巾帕掩住口鼻,這才一臉嫌棄的走了進去。就連一向沒什麽表情的程影,在走進屋的一刹那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嘔!!!


    程羽撩開簾幔,隻見室中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幾乎分辨不出是人是鬼。他快步走上前,拿扇子戳了戳醉倒在桌子上的人,“李公子,李公子?李慕寒!”


    然後這個醉鬼卻隻是嫌煩的揮了揮手,就又趴在桌上睡過去了,口裏還含糊不清的喊著:“月亮,月亮......”


    “月亮?”程羽輕歎一聲,手裏的帕子也不遮掩了,他隨意挑了個椅子坐下,然後大聲喊了一句:“月亮來了!!!”


    李慕寒猛地被驚醒,他醉眼朦朧的環顧四周,最後將視線定在程影身上。他不敢置信的站起身,雙眼布滿血絲,喃喃的說道:“小月亮?你終於迴來找我了?”


    他踉蹌著跑過去想要將人抱住,卻被程影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李少莊主,清醒了嗎?”


    “嘶~粗魯,粗魯啊。我們雖然是來上門討債的,但你也不能隨便動手打人呐。”邊說著,程羽趕緊將人扶起來。


    程影則白了兩人一眼,默默站到一邊。


    “李公子莫怪,我這手下脾氣大了些,沒打疼吧。”程羽嘴上說得好聽,但是眼裏卻沒有多少歉意。


    心裏更是罵道:讓你拿劍捅我阿姊,被打了吧,活該!


    被人一打,李慕寒也清醒了不少,他失落的看著程影,心中一陣酸澀。“對不起,是在下唐突了,還請姑娘莫怪。”


    說著他看向程羽,“程樓主今日來,是找我討要銀子的吧,我這就去給你拿。”


    “嗬嗬,難為李公子還記得。”程羽看了對方一眼,忽而問道:“不知李公子剛剛口中的月亮,指的是誰啊?”


    李慕寒拿著銀票的手一僵,眼底滿是慌亂。“她、她是......我的一位故人。”


    程羽有意試探,“哦?不知是怎樣的故人?”


    “是我對不起她。”李慕寒沒再多說,轉而將手中的銀票遞了過去。“賒欠貴樓的銀票已經還清,程樓主若無事,便恕在下不送了。”


    “哎,不急不急。今日前來,在下還有一事想求李公子幫忙。”


    “何事?”


    “程某想要與永安侯府談個合作,不知李公子可否幫在下牽線搭橋?”


    “什麽合作?”


    程羽從懷中掏出一紙書信,放在桌上,推到對方麵前。


    李慕寒看著上麵的內容,臉上的酒氣頓時散了大半,在看到底下的落印時,更是麵沉如水。“不知這封書信,程樓主從何而來?”


    既然是談合作,自然要拿出誠意。因此程羽如實相告,“萬寶匣。”


    “萬寶匣?你從哪裏得到的匣子還有鑰匙?”李慕寒死死的盯著他,雙手更是不自覺的顫抖。


    雲頂仙山,冷月心親口承認已經尋到了匣子和鑰匙,而他從山上迴來,發現自己藏在屋內的鑰匙也全部不翼而飛......


    程羽輕歎一聲,點頭承認。“是冷姑娘生前交予在下的。”


    李慕寒心頭狂跳,“什麽?她當日不是說,那是為她父親尋來的嗎?”


    程羽為其解惑,“其實她生前最恨的就她的父親,什麽故意埋下的暗棋,那都是假的。不過是為了定死冷時戎,讓他再無翻身的機會罷了。”


    李慕寒肯定的說道:“你認識她。”


    程羽點頭承認,“她娘親在她五歲的時候就死了,嫡母與嫡妹容不下的於是想要將她賣出府去,可她的父親更狠,竟然直接將他送到了無常殿,如此才有了今日的霍心。”


    說到此處,他似有一腔怒火想要發泄,“你說她如何能不恨呢?”


    得知了她的身世,李慕寒心頭更痛,“那她找鑰匙......”


    程羽閉了閉眼,將上湧的情緒壓下。這才開口解釋。


    “是為了我,也是為了她自己。她故意接近你,一是為了尋找鑰匙,其二則是引導你發現冷時戎的真麵目。當日你在冷府尋到的那本冊子,就是她放進去的。”


    李慕寒目光哀切,“那她為何不直接將冊子拿出來?”


    程羽嗤笑一聲,聲音帶著些許激動。“她可是是霍心啊,她拿出來江湖中人又有誰會相信呢?冷時戎德高望重,可不是隨便什麽人就能給他定罪的。李莊主武功高強,又背靠永寧侯府,放眼整個江湖,沒有人比你更合適。”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李慕寒雙手捂麵,痛哭流涕。


    她做了這麽多努力,馬上就要成功了,而自己卻親手將她留在黎明前的夜晚,她一定很恨他吧,否則怎會不躲不避,任由自己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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