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支劍的劍身突然爆發出一團耀眼的火焰。


    旋即,光華閃動,長劍以一種低空逡巡的方式,穿行在千百隻幾乎一模一樣的靈獸之中,作為蘇蘇媚視線的延伸,尋找赤猙們的頭領所在。


    這是一種以修行者的強大元氣為基礎,通過元靈去感受目標的神奇異術。


    受元氣所限,蘇蘇媚隻能再次將三昧真火集聚於飛劍之上,真正的元力支撐,自然是蘇三省暗中所致。


    但這已經足夠。


    光焰獵獵,如火舌翻卷舞動,所經之處,獸群頓作鳥散。


    “嗡,嗡,嗡。”


    片刻間,飛劍在獸群中間的一處低矮岩石上空停了下來,發出陣陣低沉的鳴響,鋒刃所向,正是一隻半蹲著的高大赤猙。


    與其他同類不一樣的是,它頭上長著兩個尖銳的犄角。


    這定是獸群頭領無疑。


    麵對盤繞半空的飛劍,它好像有些畏懼,但嗜血的本能,卻也激發起它更大的兇性。


    猛然間,紅光閃動,赤猙頭領發出一聲碎石裂金般的長嘶,壯碩的身體,竟從岩石上飛縱而起,前肢大張,右臂徑直拍向飛劍而去。


    這一擊,迅捷無比,氣流翻湧,自有幾分淩厲無匹的威勢。


    隻可惜,在人族最為強橫的大修行者麵前,這一擊,不過是一個不那麽好笑的笑話而已。


    電光火石間,飛劍毫無阻礙地穿過卷起的氣牆,伴著飛濺而起的一團血霧,將赤猙頭領伸出的右臂齊齊斬落。


    緊接著,在一聲高亢而絕望的嘶吼聲裏,飛劍劃過一個圓潤的弧形,再次折返而迴。


    一腔血箭,將它脫離了軀幹的頭顱,衝向半空之中。


    剩下的赤猙,如潮水般向山下退去,片刻間便已逃得幹幹淨淨。


    ......


    眼見蘇蘇媚還劍入鞘,程知行滿眼豔羨之色,道:“先生,弟子什麽時候才能如蘇姊姊這般,隔空禦劍,斬敵於無形之中啊?”


    蘇三省瞧了他一眼,笑道:“如你這般資質,快則三年,慢的嘛......嗬嗬。”


    “長安劍術高明,他需要多久呢?”


    “我可不行!”蘇先生尚未說話,徐長安忙道,“我元力不足。隻怕比你還差得一批呢。”


    心中暗自歎氣,那日多寶道人的話猶在耳邊縈繞。


    以充沛元氣注入劍身,以意念與之相連,劍與意合,意之所至,而劍亦隨之,這便是所謂的飛劍......可我現在缺的,恰恰就是這該死的真元之氣啊!


    算了,想多了都是淚,怪摧人心肝的。


    誒,另換個技能,那個三昧真火難不難,對元氣充足度的要求高嗎?


    “不難,一點兒也不難。”蘇先生的迴答很肯定,“昧者,隱也,這真火本就是隱藏於人體內的業火,你要做的,就是感悟它,引導它。”


    “我可沒有蘇姊姊那般的悟性......”


    “你的悟性比她可強多了,相信我,更要相信自己。”


    “先生這碗雞湯好大。”


    “哈哈,少貧嘴,其實你修行的一合相劫,更適合練習這種玄之又玄,莫名其妙的東西,方法老夫已說了,凝神聚氣,靈光獨照,以一念代萬念,然後腎以火為本,心火以火為相.....”


    “這一路上,你就慢慢摸索吧,小公子。”蘇蘇媚嗬嗬笑道。


    ......


    接下來的路程,倒是十分平靜,前番騷擾連連的妖族,似已突然失去了蹤跡。


    時值七月,少了冰雪的困擾,數日之後,一行人順利穿過祁連山,進入高山草原地帶,這裏已屬海州地界。


    來到州置地,蘇三省讓弟子們先在驛站住下,自己獨自去了州署衙門。


    海州刺史姓馬名縝之,出自右相武九章門下,於天載十二年下派至此,聽得有隴北道行營差遣官求見,忙派人請了進來。


    心下卻也暗自揣測:好容易打發繡衣局的人剛走,行營的人怎地又來了?


    莫非也為紫銅礦一案而來?


    武相差人送信,不是說此案基本上就此了結了嗎?


    待見得來人,卻是一位年逾花甲,麵容清瘦,意態甚是閑逸的老者,自稱蘇三省,乃大總管行營的一名幕僚官。


    “莫非是東山學館的蘇先生?”馬縝之驚問道。


    “正是老夫,隻是‘先生’二者,可不敢當。”來人遞上行營公函,微笑道。


    “蘇先生過謙了,先生大名,如雷貫耳,縝之今日有緣得見,幸之如何。”


    “使君客氣了。”


    進到堂內,兩人分賓坐下,馬縝之心裏卻暗暗稱奇,這老家夥不是數次奉詔不出嗎,怎麽秦大將軍一到隴北道,就急急出山了?


    豈非是......


    蘇三省也不解釋,笑道:“今西方諸國有進犯之意,老夫受大將軍命,前往邊界各地作戰前查勘,路過海州,特來州署向使君報以消息。”


    原來不是專為案子而來。


    “但請派人支會一聲便是,何勞先生親自蒞臨也。”


    馬縝之心中一鬆,麵上卻沒表現出來,欠身道:“隻是不知蘇先生接下來將前往何處,如有需要,州署差役親兵,聽憑先生支使。”


    蘇三省微笑道:“不敢煩勞使君,明日老夫啟程前往西海軍馬場,還請州衙出具一張文書便可。”


    這軍馬場本就屬行營所有,其實完全可以自行前往,不必照會州衙。


    這位老夫子未免也太過迂腐些了吧!


    見馬縝之麵露不解之色,蘇三省笑道:“老夫此去,除了替大將軍查看軍馬場外,還有一件私心之念......”


    他看了看對方,欲言又止。


    “蘇先生但說無妨。”


    “老夫聽聞西北之地,奇異之事,以西海龍駒傳說最為有名,此番有此機會,想上島實地瞧上一瞧,又聽說當地之人,視彼處為神聖之地,恐多有阻攔。”


    他笑了笑,道:“故相請使君,賦老夫以勘察地界風物之名,了卻夙願,不知可否?”


    “蘇先生但有所命,縝之安得不從。”馬縝之慨然允諾道。


    一轉頭,卻有些擔心的樣子,道:“隻是聽說島上有真龍隱身,先生此去,怕是風險極大啊。”


    蘇三省微微一笑:“無妨,無妨,某幸得修行過幾種避龍之術,自保倒是不成問題。”


    “嗨,縝之真是糊塗了......先生本就是大修行者啊!”


    “哪有什麽大修行,雕蟲小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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