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眾人旋即迴過神來,掌聲喝彩聲不絕於耳。


    “將門虎子,果然一手好劍術。”譙國夫人眼中有光。


    “神乎其技,出乎其類,在下為剛才的話向小爵爺道歉。”對麵的曲善文站起身來,連連拱手作禮,說話倒是真誠無比。


    “獻醜了。”徐長安團團一揖,將長劍遞還給前來的仆從。


    “書院所學,果然有不同之處。”譙國夫人又歎息道。


    聽著這一聲歎息,席間一眾進士中,有些人便也沉默下來,尤其是京城裏的幾個太學生,臉上隱隱露出幾分抑鬱不平之意。


    徐長安得意洋洋迴到席上。


    待坐定之後,他這才發覺莫愁身子輕輕一顫,微閉的眼眸睜了開來,朝著自己微微一笑。


    睫毛彎彎眼睛大大......她的靈識已迴歸本體。


    這一頓騷操作,雖說有些不情不願,不過觀其結果,徐長安感覺還真是出乎意料的酷爽,不禁眼望著她,報以一個感激的微笑。


    “阿姐看哥哥舞劍,很是喜歡,都入迷了呢。”倚在莫愁身邊的小阿繡,歪著小腦袋,突然笑著說道。


    他的目光停留在女妖臉上。


    方才大哥哥舞劍之時,阿姐像是入了迷一般,身子忽地就一動不動了,直到大哥哥迴到坐上,才恢複如常......是以小姑娘才會這樣以為。


    “小丫頭可不許胡說!”莫愁低聲道,不知怎地,竟覺得臉上有些發熱。


    幸好這小子還沒有注意到。


    誰知片刻之後,又聽得“啊喲”一聲低唿,徐長安差點跳了起來,此間如此高調炫技,會不會引得他人聯想到昨晚的事情來?


    難怪人們常說裝逼一時爽,翻車火葬場!


    莫愁心知其意,抿嘴一笑,悄聲道:“公子不用多慮,就你這劍術,華麗有餘而威力不足,騙騙武道小白還可以,入不了高人法眼的。”


    原來是我表錯了情!徐長安暗自噓了一口氣,總算放下心來。


    酒宴現場氣氛此時到了一個小高潮。


    對進士團成員而言,實在需要有人出來挽迴點麵子了,一眾山唿聲中,狀元郎杜若略作推辭,便也親自下了場。


    他向譙國夫人借來一張七弦古琴。


    此琴呈栗殼色,琴長三尺六寸,蜀桐如鏡,似經歲月流水洗滌,楚絲纏繞,宛如玉人發絲三千,看得出,這是主人家珍藏的一張好琴。


    侍立在旁的婢女,上前點上一支檀香,緊接著,有仆從端上清水一盆,手帕一張。


    洗手,拭幹,整衣......


    杜若跪坐下地,右手腕曲掌俯,大指托擘勢,左手手指按著琴弦,輕輕一抹,眼底現出幾分茫然,瞬息間,卻又變得明亮如舊。


    僅憑這架勢,就讓徐長安給羨慕了好久。


    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於卿指上聽......哥雖算不上文青,但也知道它就是一追女利器啊,為何原主就沒學過這個呢?


    驀地,杜若左手按弦,右手一挑,一縷清音嫋嫋而起。


    揮手間,一曲古意闌珊的韻律,流水般傾瀉而出。


    漸漸的,琴聲四溢開去,充盈著宴席的每一處空間,曲調跌宕起伏,清麗委婉,輕緩處如泉水低呤,激揚時似飛瀑直下,濺起漫天珠玉....


    好聽,可惜不大懂。


    見徐長安有點懵逼的樣子,莫愁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此曲名《幽蘭》,傳為你們那位聖人所譜。”


    這妖女厲害了!


    好在他已不是第一次體會到這點,是以不算特別吃驚,反倒想起那日錦城講“聖人學琴”的情景來,不知怎地,心中一暖,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瞧他突然變得有些古怪的樣子,莫愁不解,卻還是把心思放在了聽琴上。


    古人雲:琴者,指入弦而曲,吟詠隨之而歌,無不寄情抒懷,明誌托思。


    杜若的彈奏,顯然已深入其中。


    琴聲悠悠蕩蕩,穿過綠波拍打的堤岸,繞過池邊無數的水榭歌台,如流雲般掠過長安城高高的城樓,又如陽光般滑進曲折錯落的小巷裏弄,徘徊在那一簾清幽的書香之外......


    徐長安凝神靜氣,細細傾聽,倒也聽出了幾分幽深起伏之意。


    聲微而誌遠,大約就是這個感覺了。


    一曲終了,眾人無不傾倒。


    杜若靜坐片刻,方才起身一揖,緩步迴到席間。


    譙國夫人沉默片刻,淡淡道:“狀元郎身出高門,少年成名,如今更是登科榜首,不日便可位極人臣,大展宏圖,為何曲中頗有鬱鬱不平之氣?”


    誒,聽弦歌而知雅意,這位夫人也是厲害了!


    “宇文夫人所言極是。”杜若一怔,從容道:“晚生學琴不精,或許太拘於古意,反倒影響了夫人心境,實在是慚愧至極。”


    ......


    有人說,學霸都是些隻知埋頭刷題的書呆子。


    徐長安此時所見,定會告訴你,可別扯談了,相對於學渣而言,就算除去功課,其他諸如個人修養,興趣。才藝等方麵,學霸都是碾壓般存在好嗎。


    ......


    小型個人文藝表演之後,就該是喝酒的環節了。


    在酒文化盛行的大周朝,有酒無令怎麽喝得下去?


    宴會上的酒令一般分兩大類。


    首先是以劃拳、抽簽以及猜數為主的通令,雖說粗坯了些,但好處就在簡單易學,不用動太多的腦子,是以在識字率不高的民間極受歡迎。


    當然,有學識,有身份的人是斷斷不屑玩這個的。


    他們一般玩的,都是以詩詞令、對子令,四書令,花枝令、謎語令等為主的雅令。


    既然是雅令,喝酒就成了陪襯,學問展示才是主要目的,是以對席上這些個新科進士來說,今日這酒令,便隻有雅令可選。


    還隻能是詩詞令!


    開始為啥就沒想到還會有這樣一個環節呢?


    徐長安幾乎就要暈倒......賣糕的,我這算是自尋死路,自絕於人民麽?


    常言道: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在前世,他也算是一位入門級詩詞愛好者,當然更知道自己斤兩如何,來到詩風昌盛的古代,當個臨時詩詞搬運工,也許還能勉強一試。


    若真要像穿越文中那般,拿一首或幾首名人作品就四處招搖,裝逼耍酷,怕是有十張臉,都不夠給人家打的。


    不說其他,單是如何即興而作,詩不偏題,就大有隨時翻車的風險......


    況且如今麵對的還是一水兒的新科進士。


    這不是魯班門前拉大鋸,這就是夫子門前掉書袋好麽!


    此時,他雖腦洞全開,腦中卻似攪成漿糊一團。


    誒,眼前不就有個救星嗎?


    一念驚起夢中人,徐長安將求救的目光,徑直投向自己剛剛發掘出的女學霸,來自北冥妖國的妖女身上。


    可惜女妖卻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都等著看我笑話是吧?


    死就死了,反正我就一書院普通學子,三年了還在格致堂廝混,作詩輸給這些大周朝的頂尖學霸,傳出去也不算太丟人......他暗自咬牙道。


    再者,若係統送來的知識記憶加速器還能一用的話,也許還可以搏上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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