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辭有些絕望的閉了閉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再次嚐試,僅剩的靈力傾泄而出,禦水咒再次用出,一股淡淡的浮力托著他慢慢的向上浮去。


    太遠,太遠......


    明明近在咫尺,卻有種遠在天涯的錯覺!


    好累!


    好累啊!


    他睜開眼睛又緩緩的閉合,嘴角冒出一連串的水泡,意識昏昏沉沉。


    嘩啦—————


    一個人影如同遊魚一般,快速向著水底而來。


    水裏昏暗,無法視物,他卻似有所感般的向著那個方向猛衝過去。


    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精神絲都向他傳遞這著一個念頭:快,快,再快點!


    活躍的精神絲似受到牽引般,向著墨辭的方向延伸、纏繞,包裹————


    找到了!


    言洛心中一喜,一把抱住墨辭,卻驚覺他身上沒有戴任何潛水設備。


    借著光腦的燈光,言洛清楚的看到了墨辭雙眼緊閉,似乎已經陷入昏迷。


    言洛的心猛的沉了下去,伸手拂過他的臉頰,一張人皮麵具隨水而落,露出了他清俊的眉眼。


    言洛一把扯下嘴裏的潛水唿吸器,手忙腳亂的塞入了墨辭的口中,緊接著把他牢牢的抱在懷裏,如同抱著失而複得的寶物,快速的向上方遊去。


    氧氣入口,原本昏沉的腦袋漸漸恢複了清醒,墨辭沒有睜眼卻能感受到這人帶給自己的安全信息,精神絲異常的活潑好動,清晰而準確的纏繞住了裹附在自己身上的精神絲。


    熟悉,安心!


    “言洛!!”他在內心唿喚。


    言洛似是感受到了他精神波動傳過來的信息,擔憂的眉眼舒展了幾分,可上升的速度卻不慢。


    光影朦朧折射入水中,漸漸恢複了光亮。


    墨辭已經緩過了那口氣,慢慢睜開了眼睛,入目果然是那熟悉的一張俊臉,一雙眼睛清澈透亮,卻揉雜著各種情緒,擔心、害怕、恐慌、欣喜、失而複得......


    最後化為了濃濃的情誼,將他重重包裹,看得人心尖一顫。


    嘩啦————


    兩人衝出了水麵。


    墨辭軟弱無力的靠在言洛身上,被他緊緊環抱,向著岸邊遊去。


    “咳咳”墨辭吐出唿吸器,接連咳嗽幾聲,聲音軟軟的道:“言洛。”


    “嗯,我在!”


    聲音輕緩,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一種害怕到極致的後悔。


    差一點,差一點,就要永遠失去他了!


    想到這個可能,言洛不禁把他摟得更緊了幾分。


    嘩啦———


    嘩啦———


    波光粼粼,清風徐徐。


    言洛一手抱他,一手艱難的劃開水麵,水波層層疊疊 ,蕩得極遠,極遠—————


    “你怎麽來了?”墨辭清了清嗓子,音色溫溫潤潤的。


    冰涼的水麵下,一隻結實的臂膀將自己緊緊環抱,溫暖可靠,那種被人全身心保護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了。


    不知怎麽的,墨辭隻覺得那隻手臂格外的滾燙,耳尖不由得慢慢染上了一層薄紅,一股隱秘的情緒在心中發酵蕩漾。


    他皺了皺眉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這股情緒壓了下去。


    言洛抿了抿唇,神色有些黯淡:“你為什麽不跟我說?”


    墨辭沉默一瞬:“我不想讓你們跟著涉險。”


    言洛有些氣怒:“那就放任自己陷入絕地,險地?”


    墨辭無言,好半天才迴了一句:“他們是因為我落入海盜手中的,我......不能不管。”


    “管,怎麽管?一命換兩命?他們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如果我們沒有趕到,你是不是......”剩下的話,言洛沒有說出來,那個後果隻是想想,他就覺得難過到窒息。


    墨辭沒吭聲,自己的計劃很周到,也很詳盡,可惜,百密一疏,終還是有算不到,料不到的地方。


    自己也差點命喪湖底。


    沉入湖底的那刹那,被死亡逼近的那段時間裏,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他莫名的不想迴答言洛這個問題,不想把那種感覺再迴憶一遍。


    真的,太難受了!


    再次被死神扼住脖頸的感覺,讓人深深的窒息,絕望!


    言洛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勾起他恐懼的迴憶,墨辭僵硬的身體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在害怕,在顫抖。


    言洛深深的歎了口氣,轉而問起了另一個問題:“你剛剛說,因為你,他們被抓和你又有什麽關係?”


    墨辭心中糾結了一瞬,扭頭看到言洛那雙充滿擔憂的晶亮眸子,忽然心中一鬆,禁錮的枷鎖被悄然打開,他突然不想再有所隱瞞了。


    背負著的秘密太多,壓在心裏太久,他忽然有了傾訴的欲望,又或者,正因為此人是言洛,是他可以全身心信賴的人,才有了一吐為快的勇氣。


    “嗯。”


    “為什麽?”


    墨辭沒有直接迴答,而是打開了光腦,調到了一個頁麵,他與達哥的對話清清楚楚的展現在了言洛的麵前。


    以星月大師的口吻!


    “大師,求您幫幫我。”


    “大師,我弟弟落到了海盜的手中,他們要挾我交出您的全部信息,不然就要撕票。”


    “大師,我隻有這一個弟弟了,求您救他吧!”


    “大師,您不用涉險,隻要您能借給我一些魂器就行,我這輩子都會報答您的,如果我......”


    ......


    一段段文字仿佛一個被逼到絕路的男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其中的卑微、祈求,看得人無比動容。


    除了求救外,事情的前因後果也被交代得明明白白,原來皆因海盜的一時貪念,打上了魂器大師的主意。


    待言洛看完,兩人的雙腳已經踩到了結實的沙地,湖麵的水波僅僅到達兩人的胸口。


    墨辭後退一步,離開言洛的懷抱,正色道:“我就是星月,星月就是我,你說,和我有關係嗎?”


    言洛怔怔的看著他,動也未動,更沒有言語。


    腦海中把他們相遇相識的所有點滴迴憶了一遍,似乎一切早有痕跡,隻是被他選擇性的忽視罷了。


    迴憶似水流過,最後一幕悄然定格在了,那被他珍藏在空間戒指的小熊貓上,憨態可掬,可可愛愛,一如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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